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536章

作者:光頭李三

  說著,金正三冷哼一聲,猛地將圖紙摔在小西行長腳下,厲聲喝道:“拿下!全部押入死牢!此等倭國奸細,潛入王都,刺探軍情,圖植卉墸锊蝗菡D!待本官稟明王上與寧國公,按律嚴辦……”

  士兵們聽令一擁而上。

  小西行長,以及他身後的數名武士想要法抗,卻被暴揍一頓,而後捆了個結結實實。

  雖然捱了揍,但小西行長的嘴巴還是不斷地輸出。

  “金正三……”

  “你一個朝鮮豬,我倭國大軍入朝之後,你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金正三掏了掏耳朵,對小西行長的怒吼咒罵絲毫不在意,隨後,他看向被捆成粽子一般地小西行長,冷笑一聲:“我不會殺你。”

  “我會把你送到大明的西北去。”

  “去做一個奴隸……”

  “你好好活著,好好幹活……”

  “弄不好有朝一日,你能再大明的西北,見到很多你的老友,已經成為奴隸的老友,甚至,是你的主公,豐臣秀吉,弄不好都會跟你分到一個房舍幹活呢……”

  小西行長聽完金正三的話後,怒不可遏,剛想再罵什麼,卻被一旁計程車兵上前堵住嘴巴……

第969章 學田 1

  萬曆十七年的三月,北京城的風還帶著未褪盡的料峭,刮過紫禁城金黃的琉璃瓦,發出嗚嗚的哨音……

  護城河的冰早已化開,渾濁的水流裹挾著去歲的枯枝敗葉,緩慢地打著旋兒向東淌去。

  宮牆根下,幾株性急的桃樹已憋出了星星點點的花苞,怯生生地探在肅殺的硃紅與灰暗的天空之間,這點鮮活,反襯得宮闕愈發森嚴沉重……

  乾清宮中,年輕的天子,朱翊鈞斜倚在龍椅上,閉目養神,他面前寬大的紫檀御案上,奏章堆疊如山……

  朝鮮發生的事情,朱翊鈞心知肚明,不過也不想多管。

  而朝堂上的官員,現在都被官立蒙學之事弄得分身乏術,也沒有閒心思去替柳成龍叫冤。

  正在朱翊鈞閉目養神的時候,陳矩的身影出現在了乾清宮中,他快步上前:“陛下,閣老來了。”

  朱翊鈞聞言,睜開了眼睛。

  “讓他進來吧。”

  “是,陛下。”陳矩轉身出殿傳喚。

  不一會兒,申時行進入了乾清宮,行禮之後,朱翊鈞給其賜座,隨後,申時行便開始奏陳官立蒙學的進展。

  在這個國策上馬之前,天子就說自己要親自掛帥,作為國家重點專案推進,而天子也沒有食言,逡滦l東廠的人,都下去調查,而每三日他都會親自問詢進展。

  就是因為天子太過上心,導致朝堂百官,地方官員的壓力,比以往還要大上不少。

  “陛下,官立蒙學,經各布政使司詳加勘定,悉心經營,至今已有成效。”

  “四省共擇定蒙學選址四百一十七處。其中,北直隸一百零三處,山東一百一十五處,河南九十八處,山西一百零一處。所選基址,或為舊有社學修葺擴建,或為廢祠、官廨改建,或擇城內通衢、鄉間大鎮新造,皆力求位置衝要,便於童蒙就學。”

  “眼下四百餘處學舍,其營造修繕木石磚瓦多已齊備,匠作亦已徵調,開春解凍之後,便可大興土木,多數趕在夏末秋初當可告竣。”

  他頓了頓,見皇帝微微頷首,便接著說道:“至於維繫蒙學之根本——學田一項,各地方官亦在竭力籌措。或清丈地方無主荒地、淤田,或勸諭鄉紳富戶捐輸,或由府縣官帑撥出部分公田。”

  “據報,四省學田之數,已籌得七七八八,大體敷用。待秋糧入庫,學田所出,足可養蒙師,供膏火,惠及一方童子……”

  朱翊鈞聽著,緊蹙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些許,身子也稍稍坐直。

  官員們都認為陛下做了很多事,可朱翊鈞清楚,自己真的為百姓做的事,少之又少,這一樁官立蒙學,在他看來,是是他登基以來,為數不多能落到實處、影響深遠的德政。

  所以,他非常重視。

  朱翊鈞聽完申時行的話後,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案面上輕輕敲了兩下,算是嘉許。

  “嗯,申先生與諸位臣工,此事辦得還算妥帖。”

  “此皆賴陛下聖德感召,宵旰憂勤,臣等不過奉旨行事,略盡綿薄。”申時行躬身謙辭,神色恭謹依舊。

  乾清宮內氣氛似乎鬆弛了一瞬,只有沉水香和自鳴鐘的聲響交織。

  然而,朱翊鈞臉上的那點滿意之色並未持續多久。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神倏地一沉,那點暖意瞬間被冰封。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變得銳利如刀,直刺向申時行:“對了,閣老……”

  朱翊鈞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窗外料峭的春風颳進了暖閣:“朕前日,接到逡滦l自河南遞來的一封密報。”

  “密報上說,那嵩山少林寺,名下田產何止萬畝?然時至今日,朝廷所徵之區區三千餘畝學田,竟分毫未動!寺僧上下,依舊推諉搪塞,毫無獻納之意!”

  “朕倒要問問,這少林寺,眼裡可還有朝廷?可還有朕這個天子?!”

  “朕還要問問,這河南的地方官眼裡可有朝廷,可還有朕這個天子,辦事就那麼懶散嗎?”

  皇帝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錐,帶著帝王的震怒和不容置疑的威壓。

  申時行聞言,立馬起身:“陛下息怒。此事,河南布政使溫純前番奏報中亦曾提及。少林寺乃千年古剎,根深蒂固,寺產交割牽涉前朝舊例、僧眾口糧、地方輿情,盤根錯節,處置起來確需些時日周旋。”

  “溫純乃嘉靖四十四年的進士,在地方多年,老成持重,想必……”

  說到此時,申時行略微停頓,像是斟酌著用詞,“想必此時已在彈壓斡旋,定有妥善之策以解困局,奏報或已在途中。”

  “妥善之策?”

  “朕不管他溫純此時有什麼主張!朕只看結果!朕的旨意,煌煌天憲!”

  “六月!六月之前,各省學田定額必須足額交割清楚!少一畝都不行!”

  “你去告訴溫純,辦得成,是他們的本分!辦不成——”

  “就讓他們自己尋個山門,給朕剃光了腦袋,當和尚去,省得朕再費一道旨意!”

  “六月之期,鐵律如山!朕,等著看……”

  “是,陛下,內閣立即催促……”

  朱翊鈞聞言點了點頭,而後坐下身去:“孫承宗指派到了哪裡去了。”

  孫承宗是戶部清吏司郎中,這次清算土地也下去辦差了……

  “啟奏陛下,正是河南。”

  ………………

  春寒,像浸了油的鞭子,抽在開封城灰濛濛的屋瓦上。

  布政使司衙門的後堂,爐火燒得噼啪作響,卻驅不散三個緋袍大員眉宇間凍結的陰霾。

  河南布政使溫純,一張保養得宜的圓臉此刻繃得死緊,指尖煩躁地敲著紫檀桌面,發出沉悶的“篤篤”聲,每一下都敲在另兩人的心坎上。

  “四千畝!”溫純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冰碴子:“少室山下一等一的水澆地,四千畝!他少林寺吞得下,就不怕噎死?朝廷的明詔煌煌懸在頭上,各府州縣學田定額,六月之前必須足額劃撥!辦不成……”

  他猛地頓住,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掃視著按察使鄒學柱和都都指揮使司王世。

  “內閣的通牒又來了,這個月的第二次了,要是再沒有進展,咱們三個,怕是真要尋個山門,自個兒把腦袋剃光了,去做那撞鐘的和尚了!”

  聽聞溫純的話後,按察使鄒學柱再也按捺不住,手中的青瓷茶盞被他狠狠摜在案子上,雖未碎裂,滾燙的茶湯卻潑濺開來。

  他瘦削的臉頰肌肉抽搐,細長的眼睛裡燃著被反覆戲耍後的羞怒之火。

  “禿驢!一群給臉不要臉的禿驢!”

  “本官親自去談,好話說盡!連他孃的開封府僧綱司那幾個吃裡扒外的俣d,本官都給了他們好處,結果呢?那空聞老禿驢!”他氣得手指都在抖,“端著他那副菩薩面孔,開口‘此乃歷代先帝所賜福田,滋養佛門,普度眾生’,閉口‘寺產維繫千年古剎法脈,不敢輕棄’!"

  “放屁!全是放屁!他少林寺名下田莊、店鋪、山林,何止萬畝?四千畝學田,九牛一毛!軟的不吃,油鹽不進,那就只剩下一條路了!”

  他猛地扭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一直沉默端坐的王世:“王指揮使,軟刀子割不動這滾刀肉,該你的硬傢伙上場了……”

  溫純也立刻將目光投向王世。

  一直閉目養神的王世,緩緩睜開眼。這位世襲的勳貴,執掌河南都指揮使司僉書,統領一省衛所兵馬的實權人物,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鷹隼般的銳利。

  他指節粗大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在膝上敲擊著,發出沉悶的節奏。

  “空聞……此刻人在何處?少林寺嗎?”

  “不在少林,在開封府!”鄒學柱搶著回答,語速飛快,“今日僧綱司召集各寺住持,商議‘自願’捐田事宜,那老禿驢就在府衙後院的精舍裡歇著。”

  “很好。鄒大人,煩請你按察使司的人,找個由頭,把人扣下。”

  “至於少林寺……本官,親自去‘拜會’,不出,十日,就能讓孫大人,登門清查。”

  “有王指揮使出馬,萬無一失!萬無一失!”

  鄒學柱也陰鷙地附和:“扣人的事,包在本官身上!定叫那老禿驢,插翅難飛!”

  王世不再言語,只是端起早已涼透的茶,湝啜了一口,目光沉靜地望著窗外鉛灰色的天空,那沉寂的嵩山方向。

  爐火的影子在他剛硬的側臉上跳躍,明暗不定……

  他們壓力山大啊。

  少林寺仗著自己名聲大,工作最難做,其他的寺廟都已經開始配合清算了,少林寺還不交出田產賬簿,甚至,拒絕官府的人員上山,鐵了心,要一條道走到黑了。

  溫純實在沒有其他的法子,只能找到了河南都指揮使,調兵來硬的了……

第970章 學田 2

  三月的晨光帶著溼漉漉的寒意,穿透薄霧,落在僧綱司那朱漆斑駁的門檻上,在剛漫過精舍小院的青磚黛瓦時候,空聞方丈便踩著露水走了出來。

  他身上那件袈裟看著有些年頭了,領口和袖口的邊緣都洗得發了滭S,針腳處泛著自然的軟褶……

  頭頂戒疤在晨光裡泛著淡青,他左手捻著串被盤得油亮的紫檀佛珠,右手自然垂在袈裟下,指節圓潤,透著常年素食的白淨。

  袈裟微微敞開,露出內裡素色僧衣的領口,其形象倒像尊從晨霧裡走出來的彌勒像……

  這幾日與僧綱司幾位都綱、副都綱的商談,並無寸進。

  那些平日裡口稱佛號的僧官們,在學田這種損害少林寺百年基業的大事上,竟然不跟佛祖站在一起。

  顧左右而言他,反覆唸叨“朝廷法度森嚴,方丈還需體諒”的官樣文章,試圖說服自己屈服。

  他抬頭望了望灰濛濛的天色,正要吩咐隨行的小沙彌戒嗔準備車馬返寺。

  話還沒有說完,便見到一隊衙役風塵僕僕的趕來,就停在了僧綱司的門口。

  空聞看著有些疑惑,不過片刻之後,他便見到了正主。

  鄒學柱親自帶隊前來的。

  看到鄒學柱,空聞雙手合十,微微躬身:“阿彌陀佛。鄒大人清早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鄒學柱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動作敷衍:“方丈大師,擾了清靜,實非得已。”

  他上前一步,刻意壓低了聲音,卻足以讓周遭人聽清,“昨日在少室山下,發現一具無名男屍,死狀……頗有蹊蹺。經仵作勘驗,似與一些江湖左道、甚至……某些藏汙納垢之所牽連甚深。”

  他話語一頓,目光如鉤子般在空聞平靜的臉上掃過:“為查明案情,釐清是非,也還貴寺一個清白,只好委屈大師,暫留開封府衙幾日,配合本官……詳加詢問……”

  巷口不遠處,孫承宗準備去開封府衙核對一處官田賬目,恰好撞見這一幕。

  他腳步一頓,隱在巷角一株老槐樹的陰影裡,眉頭微蹙。

  看到一大早鄒學柱圍住兩個禿驢,心中暗忖:“溫純、鄒學柱、這就要下手了麼?看來,他們是真的著急了。”

  而這邊,空聞聽完鄒學柱的話後,古井般的眼眸深處,彷彿有極細微的漣漪盪開,旋即又歸於沉寂。

  他雙手合十,低宣佛號:“阿彌陀佛。生滅無常,冤孽相纏。大人既言有命案牽涉,老衲自當遵朝廷法度,以佛法慈悲之心,助大人明察秋毫,消解怨懟。只是……”

  他微微側首,聲音依舊平和,卻清晰地傳入身後小沙彌戒嗔耳中:“戒嗔,你且先行回寺。告知監寺及諸位首座,寺中諸事,“照常打理”。老衲因開封府衙公務,需滯留數日,待事了,自當回山。”

  他的話語裡聽不出半分慌亂。

  “是,方丈!”

  “嗯?公務未清,豈容隨意走動?小師父,也請一併留下!”

  空聞眉頭終於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有嘆息,卻終究未再言語,只是緩緩閉上雙目,捻動手中的菩提佛珠,默誦經文。

  “別杵著了,回去吧,待會讓人架回去,可不好看啊。”

  空聞看了一眼說話的鄒學柱,片刻之後,無奈轉身。

  隨後,院門被數名持刀衙役嚴密把守,隔絕了內外。

  孫承宗看著那扇被重新關閉、並有兵丁把守的院門,眼神微凝。

  他整了整身上青色官袍,這才不緊不慢地從樹影后踱出,臉上掛起一絲恰到好處的、帶著點戶部官員特有算盤氣的笑容,迎向正撣著袍袖、一臉志得意滿的鄒學柱。

  “鄒大人!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