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頭李三
朱翊鈞緩步向內殿走去,步履沉穩。
李淑貞深吸一口氣,壓下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邁著有些虛軟的步子,恭敬地跟在他身後一步之遙。
寢殿內,紅燭高燒,鍘さ痛埂�
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清雅的薰香,是李淑貞慣用的梅花香餅的味道。
門被輕輕合上,隔絕了外間。
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二人。
朱翊鈞在床邊坐下,目光沉靜地看著她。
李淑貞走到他面前,再次深深福下,聲音輕如蚊吶:“臣妾……侍奉陛下。”
朱翊鈞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她光潔細膩的臉頰,帶著一種審視和品味的意味。
那水綠色的宮裝襯得她如初春新柳,柔韌而充滿生機。
“不必如此拘謹,朕……朕懂憐花惜玉……”
李淑貞抬起眼簾,對上他的視線。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映著跳動的燭火,也映著她自己小小的、緊張的倒影。
宮燈的光芒透過層層紗帳,變得朦朧而曖昧,在光潔的地面和牆壁上投下搖曳的、糾纏的光影。
灞唤z滑,帶著涼意。
當最親密的距離被打破時,李淑貞發出一聲細微的、如同幼獸嗚咽般的抽氣,指尖下意識地攥緊了身下的迦臁�
對於李淑貞來說,那份不適感並未持續太久,很快被一種陌生的、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的奇異感受所取代。
她的身體彷彿擁有了自己的意志,開始笨拙地、試探性地回應那強有力的節奏……
朱翊鈞低沉的喘息在她耳邊響起,像是最醇厚的古琴低鳴,帶著掌控一切的力度,引領著她沉浮於這從未經歷過的驚濤駭浪之中……
窗外,月色悄然隱入雲層……
夜晚,還非常漫長……
第868章 成了表率
帳幔內的旖旎溫存尚未完全散去餘溫,朱翊鈞已悄然起身。
動作輕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李淑貞從短暫的、帶著疲憊與奇異滿足的昏沉中驚醒,感受到身邊溫暖的抽離,心下一空。
她下意識地撐起痠軟的身子,灞换洌冻鰣A潤白皙的肩頭。
寢殿內燭火已漸暗,朦朧光線中,只見天子高大的背影正由內侍無聲地服侍著穿衣。
玄色的龍袍重新覆蓋了那具蘊藏著驚人力量的身軀,方才的溫存彷彿只是她的一場幻夢。
“陛下……”她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挽留,輕喚出聲。
朱翊鈞繫著盤扣的手微頓,側過半張臉。
神情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不清,只那雙眼睛,深邃依舊。
“你歇著。”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不必起身。”
“是。”李淑貞低聲應道,重新躺下,用灞粚⒆约汗o,只露出一雙帶著迷茫和忐忑的眼睛,目送著天子
腳步聲沉穩地遠去,殿門被無聲地拉開又合上。
那象徵著無上皇權的明黃色身影,如同來時一般突兀,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裡。
寢殿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她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的蟲鳴。
方才還充盈著暖意的空間,瞬間變得空曠而冰冷。
他走了……
就這樣走了?
夜已深沉,眼看再有幾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為何不在她這裡安寢?
是嫌她侍奉不周?
還是……她終究只是個來自藩屬的貢女,不值得天子留宿?
無數的疑問和不安如同藤蔓般纏繞上心頭。
她當然不會知道,這位富有四海、子嗣眾多的帝王內心深處,那近乎偏執的、對熟睡時可能遭遇暗算的深深恐懼可是刻在心裡面的。
朱翊鈞雖然比自己的皇爺爺強壯,還有些武術底子在身上,但他卻沒有達到道家那種至高無上的境界。
也就是練的身形如鶴形……
他怕啊。
尤其是被人“勒脖”。
即便在強壯,脖子被人控制住了,也要歇菜。
這種恐懼,讓他幾乎從不留宿任何妃嬪宮中,除了乾清宮的暖閣之外,就只有坤寧宮能讓他放下些許戒備安眠的地方。
這份帝王獨有的孤絕與多疑,遠非她一個初承恩澤的異國女子所能揣度。
李淑貞擁著被子坐起身,怔怔地望著床邊的一塊白迳稀�
那裡有著一小片暗紅的梅花……
她望著那點血跡,又望向窗外深沉的夜幕,眼神空洞,心頭一片茫然。
方才肌膚相親的餘溫尚在,此刻卻只剩無邊無際的冷寂和難以言喻的失落……
朱翊鈞回到了乾清宮中,在熟悉的龍床上睡下。
不到兩個時辰,天邊剛透出一絲蟹殼青,陳矩便已掐準了時辰,小心翼翼地近前,輕聲喚道:“陛下,卯時初刻了。”
朱翊鈞幾乎是立刻睜開了眼,眼底並無多少惺忪。
他坐起身,任由內侍們動作麻利地為他盥洗、更衣。
明黃色的十二章紋袞服加身,帶上冠冕之後,便準備上朝。
這日是,萬曆十二年,十月六日。
舉行大朝會的日子。
寅時末刻剛過,天色微明。
巍峨的皇極殿在晨曦中顯得莊嚴肅穆。
丹陛之下,文武百官身著朝服,按品級肅立。
文官以首輔申時行為首,次輔張學顏緊隨其後,其次便是六部,內閣九卿重臣。
武官佇列則以在京師輪值的勳貴及五軍都督府都督為首,戚繼光打頭。
“陛下駕到——” 隨著陳矩一聲高亢悠長的唱喏。
朱翊鈞在侍從的簇擁下,步履沉穩地登上御座。
百官齊刷刷跪拜,山呼萬歲:“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朱翊鈞的聲音透過空曠的大殿,清晰而威嚴。
朝議開始。
各部院大臣依次出班,奏報各地事務、錢糧賦稅、河道漕摺⑦呹P軍情等。
當兵部尚書方逢時奏報朝鮮調配軍需事務時,朱翊鈞聽得格外仔細。
待幾項緊要事務議定,殿內稍靜。
朱翊鈞的目光緩緩掃過群臣,尤其在武將官員的方向停留片刻,緩緩開口,聲音沉穩有力:“寧國公李成梁鎮守遼東多年,屢挫北虜鋒芒,保境安民,功勳卓著。”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明確的褒揚,“昨日奏報,其在朝鮮助訓新軍,成效初顯,李成梁練兵有方,軍紀嚴明,示我天朝威德,固我藩籬。此等安邊良將,國之干城,當為諸將表率,詩云:‘赳赳武夫,公侯干城。’……李卿當之無愧啊。”
朱翊鈞的聲音在皇極殿內迴盪,清晰有力地肯定了李成梁的功勳。
話音剛落,武將佇列中便爆發出熱烈的附和。
尤其是遼東系以及與李成梁交好的將領官員們。
“寧國公忠勇無雙,實乃我大明柱石!”
“李帥練兵之法,足為天下師!”
“有此良將鎮守朝鮮,倭寇之患何足道哉!”
一時間,朝堂上充滿了對李成梁的讚譽之聲。
武官們個個與有榮焉,文官佇列中也有不少人點頭稱是……
然而,在這片稱頌李成梁的熱潮中,站在文官佇列靠前位置的幾位山西籍官員,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些焦慮。
他們互相交換著眼神,眉宇間帶著一絲急切。
兩年了啊。
自從他們張尚書張四維奉旨出使那遠在天邊的英格蘭,陛下在朝堂上公開提及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雖然知道遠洋艱難,音訊難通是常事,但眼看著同為國之重臣的李成梁被陛下當眾如此褒獎,風光無限,而他們山西的“張閣老”卻似乎被遺忘在了萬里波濤之外,這讓他們這些同鄉官員如何坐得住?
李成梁這種目無王法,變著法侵吞國家財產的不良分子,都成了大明朝官員的表率了。
那我們敬愛的張尚書,豈不也是表率。
終於,在武將們的讚譽聲浪稍歇之際,一位資歷較老的山西籍御史,像是鼓足了畢生的勇氣,猛地出列。
“陛下,臣有言啟奏……”
………………
16 17 18 三天老李有事,書友們,這三天不能爆更了,不過,老李爭取三天正常更新,爆更的事情要到下一週了……
第869章 張騫班超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這老頭身上。
包括張四維今日在大朝會上的兩個兒子。
現任兵部府庫司主事張甲徵……以及現任禮部主事的次子,張泰徵。
朱翊鈞目光微凝,看向這位略顯激動的老臣:“講。”
“陛下聖明,慧眼識珠,寧國公李帥之功勳,確如日月昭昭,彪炳史冊!然則,”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
“我大明禮部尚書張四維張大人,奉旨遠赴西夷英格蘭,揚我國威於萬里重洋之外,張大人此行,乃開千古未有之先河,為我中華與西夷通好之橋樑,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足為天下臣工之表率……”
此言一出,彷彿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石子。
一些官員露出恍然的神情,確實,今日朝會,陛下只提了遼東的李成梁,卻忘了遠在西海的張四維。
山西籍的官員們更是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望向御座,充滿了期待。
老張家的兩個兒子,更是興奮,看著這個山西籍的老臣,不由內心滿意,等著老爹回來後,一定勸說他,把你退休之前的待遇問題解決一下。
朱翊鈞聞言,眉峰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他剛才確實專注於朝鮮事務,加上張四維久無確切訊息傳來,下意識地沒有提及。
此刻被臣子當眾點出,他心中並無不悅,反而有一絲“正合朕意”的念頭閃過。
他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恍然與讚許,聲音沉穩而清晰地響徹大殿:“愛卿所言極是。朕方才專注東事,一時竟忘了西事,提及張卿。是朕疏忽了。”
“大明禮部尚書此行,肩負王命,遠涉重洋萬里,深入西夷之地……“
“其路途之險遠,遠邁張騫鑿空西域,其使命之重,不亞於班超定遠安邊……”
“張卿持節以我中華禮儀之邦的雍容氣度,折服外邦,宣示天朝威德。其不畏艱險、不辱使命之忠勇,實乃我大明文臣之楷模,亦足為天下表率!”
朱翊鈞的這番評價,將張四維的使命提升到了歷史高度。
“陛下聖明!”
文武百官齊聲稱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