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44章

作者:光頭李三

  趙貞吉聞言很是生氣,但又不敢多說什麼。

  這些官員們也只能慢慢的喝著這碗有石子的白粥……

  …………

  萬壽宮中。

  朱翊鈞當著朱厚熜的面吃完了蛋羹,便被一名侍女帶下去休息,他本來還想在這裡,看看這些大臣們寫的反駁海瑞的奏疏,但朱厚熜並不允許。

  在朱厚熜的注視下,朱翊鈞離開了萬壽宮。

  當朱翊鈞離開之後,萬壽宮中,便就只剩下了朱厚熜一人。

  他再次拿起了放在身側的原版治安疏。

  再一次的觀看起來。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看了多少遍了,但,每一遍對他帶來的傷害,卻從未減少過。

  “嘉靖者,家家皆淨”

  彷彿替他的一生都做了總結。

  這些年的權譅庺Y,風雲變化,就像是一場笑話。

  就算是自己,也淪為了一場笑話。

  那些年的雄心壯志,意氣風發,更是笑話。

  朱厚熜苦笑一聲:“海瑞啊,海瑞,你說你是想讓朕殺了你,還是讓朕饒你一命呢。”

  “難道朕,真的是昏君,真的是無情的草木……”

  修仙問道,在這一刻顯得很是可笑。

  正在朱厚熜自我懷疑的時候,陳洪手中捧著幾份奏疏快步走進了萬壽宮。

  “陛下,徐閣老,張居正,高拱,趙貞吉等人,共十二分反駁海瑞治安疏的奏疏,寫好了。”

  朱厚熜伸手。

  陳洪快步走上法壇,將這十二份奏疏全部放在了朱厚熜的手中。

  而朱厚熜將其扔到一旁。

  “你看了嗎?”

  “奴婢看了。”

  “誰寫的好?”

  “奴婢覺得閣老,張居正二人寫的比較好。”陳洪趕忙答道。

  而朱厚熜便將其他的奏疏放在自己身邊,單獨拿起了徐階的奏疏看了起來。

  看了一會兒後,冷哼一聲:“這叫寫的好,這跟他跟朕所講的有何不同,罪皆在內閣身上,與朕無關,哼,到了現在,還在裝迷糊。”

  “陛下,那您看一看張居正的。”陳洪說著,便從身旁的奏疏中,翻出了張居正的,交給了朱厚熜。

  而朱厚熜開啟奏疏看了一會兒後,還是冷笑:“什麼樣子的老師,教出什麼樣子的學生,什麼且海瑞所言諸多,皆有曲解之意,或有未能盡善盡美,但皆出於大局之考量,而非海瑞所認為肆意妄為……無為而治,又豈是海瑞能夠妄加指責……全是場面話,說了等於沒說,寫了也等於沒寫。”

  “陛下,那您再看高拱的。”

  “他的我也不用看,全是一丘之貉,寫的也全都一樣,他們全在糊弄朕……”

  “那陛下,奴婢這便拿回去讓他們重寫。”

  “不用了,再寫也寫不出什麼,讓這幾個人走吧。”朱厚熜說著,無力的閉上眼睛:“反正朕也不指望他們……”

  朱厚熜指望的從來不是這些有機會入閣的官員,而是那些雖有品級,但想要再進一步,很是艱難的官員。

  他們會認真的抓住這次機會,會絞盡腦汁的讓皇帝注意到自己。

  所謂的反駁奏疏,說白了就是誇皇帝,罵海瑞,就是為了讓朱厚熜好受一點。

  如何誇,又如何罵,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學問,誇要有依據的誇,罵也有要章程的罵,不能一上來,就上早八……

  並且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朱厚熜想從這些奏疏中找到一個可以借用的靈感,去直接找海瑞,中門對狙。

  沒有準備的話,朱厚熜有些虛,怕弄不過海瑞。

  “是,陛下。”

  “海瑞現在在詔獄。”

  “是。”

  “等到這些臣子們把奏疏全寫完,朕要去一趟,你安排一下。”

  “陛下,大臣們寫完之後,要到深夜了,詔獄之中,潮溼血腥的,不如,改日再去吧。”陳洪趕忙說道。

  “下去安排就是了,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朱厚熜面色有些不善。

  陳洪只能點頭應是,而後退下,先是安排一名太監前去鎮撫司,然後又去了偏殿。

  在門口的時候,見到了黃濉�

  ”黃公公,陛下說要去詔獄,奴婢勸了一嘴,還被陛下訓斥了,不如公公過去一趟,也勸勸陛下。“

  黃迓犕曛幔皇菄@了口氣,搖了搖頭:“讓他們準備一下吧,陛下下定決心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陳洪只能點頭:“黃公公,萬壽宮中現在就陛下一個人,您老,先回去陪陛下吧,這裡奴婢盯著。”

  黃鍑@了口氣:“不如讓陛下一個人好好呆一會兒……”

第89章 其父安在

  朱厚熜在萬壽宮中,就這樣看了很多人的奏疏。

  越看越有精神。

  他也從其他人的奏疏上,找到了一些底氣,等到朱厚熜將大臣們全部放走後,他也起駕前往了詔獄。

  一身黑袍披在身上,帶著帽子,讓人看不到他的模樣……

  他帶著一眾人穿過陰暗潮池的牢房走道,看到了海瑞的牢房,也看到了此時的海瑞。

  看到海瑞的第一眼,朱厚熜便不知為何,有了一股心虛。

  而此時的海瑞正坐在床上,閉目養神。

  大難臨頭之時,海瑞依然能夠保持沉穩。

  朱厚熜來到關押海瑞的牢房外,靜靜地看著裡面的海瑞,而黃澹惡閮蓚人趕忙搬過來一張椅子放在了朱厚熜的身旁,兩個小太監在拐角處抱著大臣們寫的反駁奏疏。

  朱厚熜緩緩坐下。

  海瑞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在注視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了這群不速之客,也看到了坐在太師椅上,哪個被黑袍罩著全身的人。

  雖然朱厚熜並沒有想表明身份,但海瑞知道來人正是當今陛下。

  因為一個時辰前,詔獄的頭頭腦腦都過來了,並且一直圍著自己牢房門前,低語許多,也有很多人在打掃,他隔壁牢房的罪犯也被帶了出去。

  可以說,現在的詔獄,只關押了海瑞一人。

  雖然海瑞知道面前的人是當今陛下,但他既不願表露身份,海瑞也不願拆穿與他。

  有些話,當面說,太傷他了。

  他偽裝身份,自己裝看不懂,就相當於轉達吧。

  此時海瑞面前擺放著一隻蠟燭,光芒雖弱,但卻身在光中,深陷牢獄,卻大義凜然,而朱厚熜是大明帝國的最高權力擁有者,現在卻一身黑袍,隱身黑暗之中,不敢視人。

  可能這場對話,從一開始,朱厚熜就輸了。

  “你是海瑞?”

  “正是。”

  “你可知罪?”

  “何罪之有。”

  海瑞說完之後,朱厚熜略有停頓。

  而海瑞也藉著這個朱厚熜停頓的片刻,開口詢問道:“大人,在哪個衙門任職?”

  “同你一樣,在大明朝任職,有旨意,讓我問話。”

  “大人,請問。”

  “我華夏三代以下,漢文帝是賢君否?”

  “是。”

  “你既認為漢文帝是賢明之君,為何又在奏疏之上,發譏文帝多怠廢之政,這是不是藉此影射當今陛下……”朱厚熜冷聲說道。

  “我的奏疏上已經說明白了,文帝賢明之君,亦有怠廢之政,崇尚黃老,無為之治,但文帝以百姓之心為帝王之心,於民修養身心,開創文景之治,故我認文帝為賢明之君,但即便如此賢明的漢文帝,亦有過錯……”

  “但當今陛下,處處效仿文帝,卻又只效仿無為而治,以帝王之心奪百姓之心,視國庫為私產,設百官為家奴,嘉靖四十五年之中,民生困苦,天下不治,但當今陛下,依然視若無睹,大興土木,修道設教,上奢下貪,耗盡民財……”

  “當今陛下沒有漢文帝之賢,卻有漢文帝之過,以我觀之,當今陛下不及漢文帝遠甚……”

  “奏疏之中責文帝,不是影射當今陛下,當今陛下怎能與文帝相提並論呢……”

  這個時候的朱厚熜雙手都在顫抖。

  在他身後的黃澹惡閮蓚人也是聽的心裡面直髮虛,面前這傢伙怎麼正的有點邪呢……

  而朱厚熜本來想拿著海瑞罵文帝這件事情,給自己長點光,可誰知道,面前海瑞說的那麼明白。

  問,你罵文帝就是罵朕,答,你不配。

  “你,你為何要上這樣大逆不道的奏疏。"

  "一是為了我的大明的江山社稷,二是為了我大明的天下蒼生……”

  “你是在博取直名,朝中百官都看了你的奏疏,都是這樣認為的。”

  “他們看不懂,他們也斷然不會看懂。”

  “大明設官數萬,獨你一人為大明江山社稷著想,獨你一人為大明天下蒼生著想……”

  海瑞並未回話。

  “回話?”

  “我無話可回。”

  “這是旨意。”

  朱厚熜到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暴躁了。

  海瑞毫不畏懼地直視朱厚熜的眼睛,朗聲道:“我所為乃是忠君愛國之事,所言也是為求萬世治安,他們不言,不為社稷著想,不為天下百姓著想,是他們的事情,我只做我認為該做的事情。”

  朱厚熜冷哼一聲,擺了擺手。

  在拐角處的那兩個小太監抱著奏疏走了過來,陳洪上前將牢房的鎖鏈開啟,將兩個小太監放了進去。

  兩人將奏疏盡數放在了海瑞的面前。

  “這是朝廷的重臣,大明四品之上的官員,在看到你的治安疏之後,所寫的駁斥奏疏,你自覺羞愧嗎?”

  "羞愧的應該是寫這些奏疏的人。”

  “你,看上一看。”

  “我不看。”

  “你是害怕?”

  “我不怕,但我不看。”

  “為何不看?”

  “不願看家奴的駁斥奏疏。”

  聽到這裡,朱厚熜險些一口老血噴了出來,他咳嗽了兩聲,而後強行壓制住了:“你可知,寫這些奏疏的人,早就聞名天下了,有徐階,有高拱,張居正,甚至是為你將治安疏送向內閣的徐養正,他們一一駁斥了你,你竟然說他們是當今陛下的家奴,如此辱沒他們,方能彰顯你一人之清高,他們不配與你為伍,方能說明獨你一人是忠臣,賢臣,良臣………”

  “我只是直臣,不願為家奴的直臣。”

  “無父無君的直臣。”朱厚熜怒道。

  聽到這個無父無君之後,海瑞明顯愣神,他看向了隱藏在黑暗中的朱厚熜,緩緩說道:“我在四歲便沒了父親,從此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家母守節,一人將我帶大,我自幼攻讀詩書經傳,立志日後如果做官,就要做一個不秩∷嚼徽~媚權貴,剛直不阿的好官,因此我自號“剛峰”……”

  “出而為官,母親囑託,爾雖無父,既食君祿,便報君恩,視君如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