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418章

作者:光頭李三

  “無事。”陳聞禮輕聲說道。

  “今個天冷了,無事便陪叔父喝兩杯。”

  陳良弼說完之後,便轉身朝著前面走去。

  陳聞禮望著叔父挺直的脊背,不知為何,總覺得不是自己記憶中那個高大的叔父了。

  陳聞禮的父親在二十出頭的年齡便病死了。

  他的父親與陳良弼是一個母親,若是他的父親不過世,這個泰寧侯的位置便是他陳聞禮的。

  來不及再多想什麼,陳聞禮趕忙追上了叔父的腳步,隨後同乘一輛馬車,返回了侯府。

  廳內炭燒得正旺。

  陳聞禮望著案上斟滿的夜光杯,以及來自西域紅彤彤的葡萄美酒,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叔父,爵位傳承何等大事,您為何不事先與我商議?”

  陳良弼將琥珀色的酒液晃出漣漪,燭火在他眼角皺紋裡投下陰影:“你看看窗外,下雪了,每年都要下雪………”

  說著,他起身走向窗臺,推開雕花窗,寒風捲著細雪撲進屋內。

  開了窗後,陳良弼又走了回來,端起了夜光杯,而陳聞禮也趕忙舉杯,兩人飲酒之後,陳良弼接著說道:“泰寧侯府已三代無人披掛上陣。如今朝堂上,連藩王的祿米都要保不住了,咱們這些勳貴的鐵飯碗,還能端多久?”

  即便,現在這個時期,大明朝還沒有正式出臺對藩王的待遇更改政策,但……

  很多官員,很多勳臣,甚至各地的藩王心裡面都跟明鏡一般。

  天子忍不住了。

  他不願意在花錢去奉養藩王了。

  天子要改變宗藩條例,要挑戰皇明祖訓,已經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了……

  天子南巡迴京的三個月後,各地親王府籌建衛所,衛所的名字,第一個字,是天子賜字,同樣也是天子名字的第二個字。

  翊藩衛……

  每衛四百人,一百騎兵,一百火槍兵,一百弓箭手,一百長槍兵……四百人滿編滿甲。

  全是京營派過去的人,領兵的千總,監軍的太監,配套完整,跟當地官府毫無瓜葛……

  朝廷設定翊藩衛,為了什麼,說白了,就是進一步約束藩王……

  當然,也是為了下一步做準備。

  這些事情,朝廷百官看的清楚,但喜聞樂見,藩王看的明白,但毫無辦法……

  陳聞禮正要辯駁,卻見叔父蒼老的手掌按上他肩膀:“有些東西,不是守就能守住的。你若能在西北立下軍功,侯府才有延續下去的根基。”

  “不是我選了你,而是你自己選了你自己……”

  碰杯聲未落,外頭忽然傳來叫嚷。

  陳良弼的大兒子陳瑞氣喘吁吁撞開門:“爹,下雪了下雪了!咱們今天早,您對我說,要是今天下雪,就給我一百兩銀子,這話還作數嗎?”

  “當然作數了,你明日去賬房支吧,我給管家說一聲。再怎麼說,我兒也不能在醉仙樓丟了我泰寧候府的面子……”

  “別明天了,就今個了,大哥,爹,你們慢慢吃,慢慢喝,我這還有事……”說著,陳瑞便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等到陳瑞跑出去後,陳良弼看向了自己的侄子。

  “一個只知道喝花酒,打賞銀子來充當門面的長子,如何繼承泰寧侯的爵位呢……”

  ………………

  本來說著,這個月底要補償前兩天的斷更,但老李這幾天工作確實有點忙,真沒辦法了,對不起各位書友大大了……

第757章 直楞起來

  對待藩王條例的修整,朱翊鈞是認真的,當然,做出的準備也是非常充足。

  首先便是成立,翊藩衛,在大明萬曆九年七月開始設定,但在五月份的時候,軍隊就已經開始調動了……

  全部來自於京營,三年一輪換。

  全國各設定了三十二個翊藩衛,共有一萬五千餘人。

  每個翊藩衛的駐地離親王府不足三里,可以說,就隔著一道牆,每日早上士兵操練的聲音,大明宗室的親王們都是聽的清清楚楚的。

  不僅如此。

  朱翊鈞還下旨意,自萬曆九年始日後親王子嗣婚配,需效仿天子,選貧苦良家女,奏報朝廷,查詢之後,其誕下子嗣方得朝廷冊封承認……

  各地的親王他們的子嗣娶老婆,說白了,找的都是當地的官僚,衛所指揮使,將軍家的女兒,這也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而此時的宗藩親王,每個人都清楚,皇帝陛下是要動真格的了。

  只不過,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朝廷的這個真格,底線在哪裡。

  王府的管家太監掌握王府內部情況,王府外還有朝廷專門派過來的軍隊把著,完全不給這些宗藩反抗的舞臺,讓他們展示……

  對於宗藩,朱翊鈞從來不想過分的打壓,但他們要直楞起來啊,姓朱不能真把自己當豬養了,要直楞起來啊,以前咱們老祖宗摔碗造反得天下,多威風,咱們不能丟人啊。

  控制住親王之後的下一步,朱翊鈞就想著解除鎮國將軍之下的宗室身份,當然,跟公齡一樣,這個是要花銀子買的。

  實際上,很多鎮國將軍之下的宗室,日子過的都非常慘,因為朝廷經常拖欠他們的俸祿,這讓他們苦說不出,但又礙於自己的身份,以及朝廷的約束,讓他們只能過貧苦日子,不能從軍為官,這一下子算是徹底解綁。

  種地也好,科舉讀書也行,當和尚也罷,朝廷都不管了……

  自家哄自家孩子……自家吃自家灶臺……

  說白了,這對於底層宗室是件好事。

  隨後,才是對郡王,親王的供奉下手,每一代都要遞減待遇,若是大明朝還能讓這些親王藩王們在傳五代,他們照樣還是不愁吃喝,過人上人的生活,可若是過了五代,雖然爵位還在,但從朝廷這裡拿到的粟米供奉,直接就是腰斬了,允許他們居住王府,但,下人就需要自己養了………

  因為王府成了他們的私人財產,朝廷不予回收,故他們得不到龐大的賠償,但,若是親王們願意減少開支,不願居住王府,朝廷可以將王府買下……

  而郡王三代之後,但不能在居住王府,由朝廷安置其他的居所,發放安家費,一次性買斷爵位,到時候,你想去北京買房子,還是想要南京買房子,隨你的便……

  鎮國將軍,只能傳襲爵兩代……同樣也是一次性買斷……

  因為每個宗藩郡王,鎮國將軍他們的承襲爵位的代數,是不一致的,朝廷也不會一下子陷入財政危機來……

  北風裹挾著碎玉瓊瑤,如柳絮般紛紛揚揚地飄落,北京城漸漸被裹進了一片銀裝素裹之中。

  雪粒子敲打著乾清宮的琉璃瓦,發出細碎的聲響,彷彿是天宮奏起的幽微樂章。

  朱翊鈞負手站在乾清宮門口。

  緋紅色的龍袍與這皚皚白雪形成鮮明對比,他的身影在紛飛的大雪中顯得愈發孤寂。

  宮牆綿延,琉璃瓦上堆積的雪,整個紫禁城宛如一座被時光凝固的冰雪宮殿。飛簷下懸掛的冰稜,垂落如水晶簾幕,折射著微弱的天光。

  遠處的宮殿,在雪霧中若隱若現,似真似幻,彷彿是從畫中走出的仙境。

  他靜靜地俯瞰著這片宮闕,目光掠過太和殿的鴟吻,掠過層層疊疊的宮牆,掠過那蜿蜒如銀蛇的護城河。

  雪花落在他的髮間、肩頭,轉瞬即逝,如同他心中那些抓不住的思緒。

  眼前的景象如夢如幻,美得令人屏息,然而朱翊鈞的心中卻沒有絲毫欣賞的興致,反而被一股不安的情緒緊緊攫住。

  再有一個月便是新年。

  張居正,那位為大明朝殫精竭慮、鞠躬盡瘁的內閣首輔。

  也不知能不能熬到雪化了的那日。

  實際上這個時候的張居正,已經可以宣佈死亡了,他已經兩天沒有醒過來了,全憑著湯藥續命。

  朱翊鈞這兩日,每日都去看了一眼,情況一點都沒有好轉,正在朱翊鈞憂心張居正的時候,馮保走到了朱翊鈞的身後,輕聲道:“陛下,時候不早了,您該就寢了。”

  朱翊鈞聞言點了點頭:“大伴,也早些休息。”

  “是,陛下……”

  雪越下越大,鵝毛般的雪花漫天飛舞,天地間一片蒼茫。

  馮保差人伺候著天子安寢,而此時的張府內,張居正醒了過來。

  他此時形容枯槁。

  往日那雙睿智而堅定的眼睛,此刻黯淡無光,唯有眼中那一抹執著的光芒,從未熄滅。

  他清醒了,但氣息卻依舊微弱。

  身旁的幾個兒子跪坐一旁。

  他的手指顫抖著,直直地指著牆上懸掛的一幅字畫——那是皇帝前些時日剛御賜給他的,上面蒼勁有力地寫著“帝師”二字。

  張嗣修見父親這般模樣,心中滿是焦急。

  “父親,您想要什麼?可是這幅字畫?”張嗣修輕聲問道。

  張居正微微頷首,嘴唇翕動,卻發不出聲音。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想起皇帝曾有過吩咐,若首輔大人有任何不適,可隨時入宮。

  張嗣修咬了咬牙,說道:“我這便去宮中,求見陛下,父親,您可要等著……”

  “好……”

  “等著……”

  十幾日沒有說話的父親竟然講了話。

  張嗣修聞言,不敢絲毫耽擱,趕忙起身,披上厚厚的斗篷,離開了張居正的臥房。

  而張嗣修離開之後,其他的幾個兒子就一直說話,想要在聽自己父親的一番教誨。

  可張居正卻一言不發,他閉上了眼睛,想著給自己留足力氣,去見陛下。

  一路上,雪依舊下得猛烈。

  這場雪下的太大了。

  路上都已經被積雪覆蓋,馬車難以前行。

  張嗣修只能步行前往皇宮。

  寒風如刀,刮在臉上生疼可張嗣修卻渾然不覺。

  積雪沒過了腳踝,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但他的腳步卻從未停歇。

  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儘快將父親的心願傳達給陛下,讓父親能再見陛下一面。

  雪幕中,紫禁城的燈火在風雪中搖曳,如同寒夜裡的點點星光,而張嗣修的身影,在這廣袤的天地間,顯得那樣渺小,卻又那樣堅定,朝著那燈火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

  這個時候的朱翊鈞已在暖閣中安寢。

  值守的小太監慌慌張張的朝著乾清宮跑來。

  太過著急,一路上摔了數個跟頭……

第758章 尊師重道

  寒風裹挾著雪粒撲打在乾清宮硃紅的宮牆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陳矩半倚坐在椅子上,今日,他值夜。

  在他旁邊的小墩旁放著一杯茶盞,氤氳的熱氣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

  此時的陳矩正拿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的看著。

  而這本書正是前些時日張國之所說的筆者寫下的聖天子南巡記。

  出版了。

  在江南賣的挺好,不過普通的老百姓不喜歡看,講書的,這聖天子南巡記都不帶講的。

  看聖天子在外面瞎晃悠,也不帶顏色,哪有看猴子打玉帝痛快呢……

  大多數銷量都去了官府,各級官吏,以及士紳……

  作為宮裡面的司禮監執筆太監,陳矩也是非常重視自己的學習,剛一上市,在南方的孝子賢孫便早早的給差人送來了。

  正在看的入神的時候,忽聽得殿外傳來凌亂腳步聲。

  他剛一將書本放下,那小太監便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帽簷上的積雪簌簌落在攤子上,鼻青臉腫的。

  “怎麼了,瞧你這鼻青臉腫的,這麼著急……”

  “陳...陳公公!禮部張大人在宮門外求見,說...說事關首輔大人,小的不敢耽擱,深夜不得令,也不敢讓人開宮門,只能先來通報,又怕事情太大,跑的快了些……”

  “你說張閣老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