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398章

作者:光頭李三

  “莫急著表忠心,朕會派人同你南下。順塔國的賬本,日後也要一式兩份呈上來。”

  說著,朱翊鈞伸手摺下一朵半開的夜合花,放在鼻端輕嗅:“好好幹,若真能讓南洋豎起大明旗號,你便我大明朝的大功臣,可若是...”

  話音戛然而止,唯有銅鈴在夜風中叮咚作響。

  “草民明白……草民定當肝腦塗地……”

  朱翊鈞將夜合花拋進蓮池,花瓣打著旋兒落在浮燈旁:“回去吧,該忙什麼忙什麼,朕賜你同進士出身,六品戶部員外郎,以後你也有官身了,在見朕,不用草民自稱了……”

  給待遇,給職務,沒工作。

  “是,陛下。”張丁徵說完之後,便被一名小太監帶了下去。

  而馮保走上前來。

  “陛下,今夜他說是要請奴婢去喝茶,要不要奴婢,也旁敲側擊一下。”

  “不用了,張丁徵膽子大,但也會權衡利弊的,朕已經把話說在前面了,賠上腦袋的生意,他是不會做的,今日去見他,大伴又要收到一些西洋的珍稀物價了……”

  可能是因為御花園的花香味道,讓朱翊鈞感覺到心曠神怡,說到最後,竟然還調笑了一番馮保。

  “陛下,您今晚要用什麼膳?”

  “按照規矩走,清淡一些,祭祖呢,不能隨著性子來,從即日起,乾清宮中伺候的宮女,全部屏退,朕啊,可不敢對我大明朝的太祖高皇帝不敬,當然,下面的官員也是,明日一早頒個旨意,不管是誰,都不能觸碰紅線,不然,按大不敬處置,革職,移送三司……”

  “是,陛下。”馮保趕忙應道。

  話音未落,一陣裹挾著紫金山草木氣息的風驟然掠過宮牆。

  御花園裡,瓊花瑤草簌簌輕顫,夜合花抖落星點細粉,蓮池水面被揉碎的浮燈光影如碎金翻湧。

  這風穿過九曲迴廊,卷著簷角銅鈴奏出清越的長調,掠過朱翊鈞玄色龍袍的暗紋,衣袂獵獵揚起時,涼意沁入肌理,卻又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舒服。

  朱翊鈞望著搖曳的花枝,忽然抬手接住一片被風捲來的玉蘭花瓣。

  那花瓣瑩白如玉,在他掌心微微發顫,倒像是誰落下的半闕未盡的詞。

  他輕嘆一聲,聲音裡帶著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悵惘:“想你的風終究是吹到了南京。”

  這話輕飄飄散在風裡,馮保聞言,望著皇帝側臉在宮燈下投下的剪影,恍惚間竟瞧不出天子此刻的喜怒,不過,看不出表情,該誇得還是要誇……

  “陛下好詞啊,這等妙語,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待會就讓起居注翰林給陛下記下來……”

  朱翊鈞恍若未聞,指尖摩挲著花瓣的紋路,任晚風掀起衣袍下襬……

  遠處紫金山的輪廓在夜色裡若隱若現,此刻山風拂面,倒像是太祖皇帝跨越百年送來的迴響……

  而這邊得馮保也在思考著,如何把這段記載下來,陪著皇帝回到了乾清宮,膳食傳完之後,又在伺候完陛下入睡。

  馮保這才找來翰林編修。

  經過半個時辰得構思,有一段萬曆實錄,出爐了。

  “上南巡謁孝陵,駐蹕南京宮闕。暮春之夜,帝步御苑,見瓊花照夜,蓮池浮光,忽有紫金山風穿牖而入,捲動簷鈴,拂落玉蘭數瓣。百花搖曳,池中漣漪輕漾,羅綺翻飛間寒意沁體,而心神俱爽,帝執盞臨池,見月影碎金,忽喟然嘆曰:相思之風,終至金陵。"……聲清而幽,若含萬古情愁。保聞之,亟頌聖德,贊其語妙天……”

第721章 天子南巡 46

  記載大明世宗皇帝,與先帝穆宗皇帝的史書,已經完成。

  名為,明世宗實錄,與明穆宗實錄……

  明史中世宗本紀有兩卷,穆宗本紀有一卷。

  可記載當今陛下的起居注,也可以算作萬曆實錄的一部分,雖然只有從隆慶六年中,到萬曆九年初這十年的時間,但篇幅已經遠遠超過了兩位先君在外五十多年的記載內容。

  當然,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馮保對皇帝的事情太上心了,世宗皇帝大禮議史書篇幅都沒有當今陛下,在西苑第一次騎馬的時候,文字多。

  他能水文……用盡世間華麗之詞,來記錄皇帝陛下的一切,當然只要是人就有失態之初,君主的失態,失禮,起注官記錄之後,還要面對馮保數次的審查,不過審,就要刪除……

  馮保在敦促編寫寫完這段後,便離開了皇宮。

  暮色如墨,沉沉地壓在皇城的屋脊之上。

  馮保踏出宮門,身後是巍峨的宮牆,那上面斑駁的光影彷彿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他裹緊身上的青布直裰,快步走向早已等候在宮門外的馬車。

  這輛馬車外表樸素,車轅上掛著的宮廷燈粎s彰顯著它的特殊身份。燈簧辖鹁繡制的蟠龍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那是隻有宮中物件才有的尊貴標誌。

  車伕揚起馬鞭,一聲清脆的鞭響劃破寂靜,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

  此時的金陵南京城,因皇帝陛下的到來進入了最高戒備狀態。

  朱雀大街街道兩旁,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副武裝計程車兵手持長槍,目光如炬,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他們身上的鎧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腰間的佩刀隨時準備出鞘。

  在每一個路口都設有關卡,木製的柵欄橫在路中央……每個關卡都有二十餘人,一個戰鬥小隊,六名弓箭手,六名刀牌手,還有八名長槍兵……

  馬車每經過一處關卡,車伕都要勒住砝K,下馬給士兵遞送司禮監的腰牌後,才能得以放行。

  現在的夜還不深,可整個街道已經是一片死寂了,平日裡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得無影無蹤,店鋪的大門緊閉,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更夫梆子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

  馮保透過車窗向外望去,只見月光如水,灑在空蕩蕩的街道上,給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路邊的樹在風中輕輕搖曳,樹葉沙沙作響……

  而馮保去的地方秦淮河畔,往日裡畫舫雲集、歌舞昇平的景象早已不見蹤影。

  寬闊的河面上,漆黑如墨,沒有一艘花船的蹤影。

  馬車沿著秦淮河畔緩緩前行,終於在聽松閣前停了下來。

  這座樓閣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古樸典雅,飛簷翹角在月光下勾勒出優美的弧線。

  朱漆匾額上“聽松閣”三個大字在燈坏挠痴障拢l著淡淡的光暈。

  張丁徵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他不停地搓著手,時不時地向街道張望。當看到馬車的燈贿h遠地出現在視線中時,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馬車剛一停穩,他便快步上前,撩起衣襬,恭恭敬敬地跪下:“公公可算來了,小的在此恭候多時,心中滿是期盼,就怕公公路上有什麼耽擱。”

  馮保在小斯的攙扶下緩緩下車。

  “張公子,你真客氣,快起身來。“

  “哎。”說著張丁徵起身,而後,招呼著馮保進入。

  兩人穿過雕花木門,沿著青石小徑走進樓閣。

  二樓雅間內,茶香四溢,桌上早已擺好了精緻的茶具和一碟鳳梨酥……

  張丁徵恭敬地請馮保上座,隨後親自為他斟茶,茶水在杯中輕輕盪漾,茶香嫋嫋升起。

  馮保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醇厚的茶香在口中散開。

  “公公,這鳳梨酥是呂宋邅淼模雀=ǖ倪要香甜一些,您嚐嚐。”

  聽著張丁徵的話後。

  馮保拿起一塊,湝的嚐了一口。

  “嗯,確實香甜可口,別有一番風味。”說話間,放下糕點。

  馮保什麼東西沒吃過,有什麼東西沒有見過,張丁徵認為的稀奇東西,在他這裡,可能就是俗物。

  這時,也不過是配合表演罷了。

  首先,張丁徵是皇商,朝廷給了他一些便利,他也要給宮裡面提供真金白銀。

  宮裡面接收的人,就是馮保。

  張丁徵見馮保吃得開心,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精緻的搴校⌒囊硪淼亻_啟,裡面躺著一塊皎白的玉石,在燭光的映照下,更顯浴室溫潤細膩。

  “公公,這塊玉石質地絕佳,您若是刻個印章,必定精美絕倫……”

  馮保的目光在玉石上停留片刻,不動聲色地合上搴校S手放在一旁:“費心了。”

  “當然,這一次出海啊,我也一直想著要給陛下送些什麼?您先過過目……”說話間,張丁徵拍了拍手,門外的兩個隨從會意,拉開雅間正門。

  五個身著蜀宓奈餮笈油ねび窳⒌卣驹陂T口。她們金髮碧眼,身姿高挑,卻穿著繡工精美的中式服飾,異域風情與東方韻味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馮保眼前一亮,目光在五個女子身上一一掃過,不禁讚歎道:“妙,實在是妙!”

  這五個可比李成梁當寶貝獻給陛下的羅斯女,還要漂亮,並且,張丁徵更加用心些。

  “如果能入得了公公的法眼,那小的也就放心了。”說著,他對著門外擺了擺手,兩個隨從將門重新關了起來。

  “張公子,你做商人,是前途無量的……”馮保嘴角含笑,眼中帶著幾分調侃:“但依我看,你若是進宮做了內臣,怕是更有前途。等日後跑不動了,儘管來找咱家,我定能將你安排進宮,少走彎路,一進來便安排你去乾清宮,伺候陛下,那時,更加海闊天空嗎……弄不好,你就是下一個三寶太監了……”

  張丁徵聽後,臉上滿是受寵若驚的神色,趕忙起身再次跪下:“能得公公賞識,是小的幾世修來的福分,不過,家父傳統,想來小的今生是沒有進宮伺候陛下的福分了……不過,小的依然念著公公的好……”

  “起來吧,我也就是開個玩笑,你是官宦世家,怎會入宮呢,不過,不管是在宮裡面,還是在海上,你都是為皇帝陛下做事的嗎,只要是為陛下做事,就要盡心盡力……對了,今年的賬,到七月份的時候,能不能交啊……”

  張丁徵剛剛起身,便聽到馮保說起了賬的事情。

  這個賬,就是銀子。

  而這筆銀子,是直接進入內庫的。

  “公公放心,到了七月,賬本跟銀兩一定準時入京……”

  ………………

  第三章……

第722章 天子南巡 47

  乾清宮,暖閣之中。

  朱翊鈞躺在龍榻上,這裡的環境與他在京師經常居住的環境非常相似,包括氣味。

  也是出來一個多月的時間,睡得最踏實的一次。

  之所以睡得踏實,主要原因是,這裡足夠安全。

  恍恍惚惚中。

  朱翊鈞意識變得清晰,他好像又做夢了。

  這個夢境中,沒有他的皇爺爺,沒有他的父皇,也沒有一點皇權的影子……全是民間普通百姓的影子。

  就連他自己都彷彿變成了普通的大明朝百姓。

  他彷彿化作一縷無形的清風,穿梭於大明的萬里山河之間,他又彷彿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出現在了一個特定的環境中。

  江南水鄉,烏篷船悠悠劃過碧波,船舷兩側漾起細碎的漣漪。

  岸邊,青磚黛瓦的民居錯落有致,新嫁娘身著大紅嫁衣,蓋著精美的紅蓋頭,在鞭炮聲與歡笑聲中,登上花轎。

  送親隊伍一路敲鑼打鼓,喜娘清脆的歌聲迴盪在街巷:“一拜天地謝恩情,二拜高堂孝雙親……”

  新郎官騎著高頭大馬,春風滿面,胸前的大紅花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街道兩旁擠滿了看熱鬧的鄉親,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孩童們追逐嬉戲,拋灑著喜糖,空氣中瀰漫著甜蜜的氣息……

  而這個時候的朱翊鈞就在滿是笑容的人群中……同樣也在笑著……

  金色的麥浪一望無際,隨風起伏,彷彿一片金色的海洋……百姓們揮舞著鐮刀,頂著烈日,裸露在外的皮膚被曬得黝黑,在田間忙碌著,汗水溼透了他們的衣衫,卻難掩臉上的喜悅……打穀場上,驢子拉著的石磙碾過麥堆,金黃的麥粒簌簌落下,堆成一座座小山……

  大明的海邊,白帆點點,漁舟唱晚。

  漁民們滿載而歸,船艙裡活蹦亂跳的魚蝦閃爍著銀光,眾人齊心協力將漁網拉上岸,歡呼聲此起彼伏。

  漁村的空地上,架起了幾口大鍋,烹煮著新鮮的海味,香氣四溢。村裡正在舉辦豐收宴,男女老少圍坐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慶祝這來之不易的豐收……

  山腳下的村落,炊煙裊裊,孩童們在曬場上追逐著五彩的蝴蝶,老人們聚在一起,講述著今年的好收成……

  夢境中的每一幅畫面,都充滿了生機與希望,每一張面孔,都寫滿了滿足與幸福。

  而朱翊鈞在夢中看的清楚,他沉醉其中,不願醒來,這一刻,他忘卻了帝王的身份,只願夢中的祥和與安寧,能夠持續下去……

  等到了第二天,朱翊鈞醒來之後,連臉都沒有洗,便讓馮保給自己準備筆墨紙硯。

  而後,提筆以夢中情景,寫下了這個時空數百年後,唯一一首,在課本上讓小孩子們全篇背誦的詩……

  “金鑾初醒憶華胥,萬井煙光入望奇。”

  “十里紅妝浮畫楫,千重麥浪接天際。”

  “漁村燈火潮頭落,山寺鐘聲雲外遲。”

  “願化甘霖滋九域,萬方同沐日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