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389章

作者:光頭李三

  “去把後院醃的臘肉切半條,再煮些新收的稻米!”

  話音未落,西廂房的木門吱呀推開,繫著藍布圍裙的婦人探出身,圍裙上還沾著早上揉麵的麵粉。

  保長撓著後腦勺嘿嘿一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就跑:"我這就去村口老李家割二斤五花肉!再摘些水靈靈的青菜!"

  他的布鞋在青石板上踏出咚咚聲響,轉眼就消失在老槐樹的陰影裡。

  三月的風裹著柴火香掠過庭院,將這一刻的暖意,輕輕揉進了南京城的暮春裡……

  ………………

  第二章……

第704章 天子南巡 28

  海瑞就這樣在城外晃悠了整整十天,去了三十多家九十歲以上的老人家中……隨後才返回南京城中。

  應天府能得賞賜的老人也就是七十五歲之上的老人,有三千多人,而超過八十五歲,要入宮赴宴,請賞的老漢,只有九十人。

  城內六十四人,城外只有三十一人。

  底層的官府辦事,海瑞是不相信的,整合的名單,接下來他就要讓孫承宗,與幾個隨從親自去探訪。

  他的精力有限,這種繁瑣的事情,實在做不動了。

  三千多人,也只能抽查。

  當然,在南京的逡滦l系統也會按照名單抽查,暗訪……

  順天府尹是賭上自己未來的仕途,來做這件事情的,他也不想著出現什麼紕漏,所以,經常來拜訪海瑞,及時通報資訊。

  當他得知海瑞回到驛站之後,立即就前來拜訪。

  南京的夜裹著潮溼的霧氣漫進驛站窗欞,油燈在案頭明明滅滅,將海瑞手中的名冊染成一片昏黃。

  燭淚順著銅燭臺蜿蜒而下,凝在堆積如山的戶籍卷宗上,恍若凝固的時光。

  他揉著發酸的眉心,目光掃過密密麻麻的姓名,忽然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岳父大人,順天府尹陸遠求見……”孫承宗通報聲驚飛了簷下夜棲的寒鴉。

  這段時間孫承宗已經成了海瑞的秘書聯絡員了。

  “讓他進來吧。”

  海瑞放下狼毫,墨跡未乾的筆尖在宣紙上洇出一小團墨漬。

  不多時,木門吱呀推開,穿著官服的陸遠的身影裹挾著三月夜露的涼意跨進門檻。

  他抬手便是一揖,烏紗帽翅隨著動作微微晃動:“海都御史辛苦了!聽聞您今日回城,下官特來聆聽,看大人有沒有什麼其他吩咐……”

  “陸大人坐。”

  “謝都御史。”陸遠道了謝後,才坐在海瑞的對面。

  “你來得正好,這一路走來,我覺得有些道路過於泥濘,總覺得老人若是坐著馬車,一路顛簸來南京城,就是受罪……”

  “這一點大人放心,有些特別難走的路,下官已經安排人修繕了,而且,這次官府這邊用的是轎子,這樣會少了諸多顛簸……定保老人們赴宴時一路順遂。”

  說話間,他偷瞄海瑞緊鎖的眉峰,又補充道:“至於賞賜物資,下官每日親自查驗,絕無疏漏……”

  海瑞聞言點了點頭。

  而後又指著名單安排了諸多事宜。

  兩人正說著,更鼓在遠處沉沉敲響,陸遠瞧著海瑞略顯疲憊,便起身告辭,想著讓海瑞早些休息。

  可他卻在跨出門檻時猛然轉身,看向海瑞:”對了海都御史!十日前快馬傳來邸報——陛下在濟南府遇刺,這件事,您知道了嗎?”

  海瑞聞言,猛地抬頭看向陸遠;“你說什麼?遇刺……”

  “德庶人縱火焚燬行宮未遂,如今爵位已被褫奪,德王世藩全部被捕獲,圈禁中都……”陸遠趕忙說道:“正是都御史大人出城那日傳來的訊息!”

  “陛下無礙?”

  “邸報上說,陛下並未受到驚嚇,只是龍顏大怒……”

  聽完陸遠的話後,海瑞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我知道了。”

  “那下官告辭。”

  等到陸遠離開之後,海瑞也起身,走到窗邊,開啟了窗戶。

  夜風捲著梧桐葉撲進窗欞,將案上未乾的墨跡吹得凌亂。

  待陸明遠的腳步聲消失在長廊盡頭,海瑞睜開眼望向窗外濃稠的夜色。

  遠處秦淮河的畫舫仍在歌舞昇平,燈火倒映在河面上,晃得人眼暈。

  海瑞實際上,對宗藩沒有什麼好感。

  他在地方上地時間長了,他見慣了宗室為禍一方的戲碼,而這次,到了濟南,濟南世藩被移除,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在海瑞看來,終究是一件好事。

  正在海瑞思慮之時,孫承宗來到了門前,看著窗戶邊站著的海瑞,低聲說道:“岳父大人該歇了吧?”

  聽到孫承宗的話後,海瑞轉過頭來,看向孫承宗:“陸遠剛走,帶來個訊息——陛下在濟南遇刺,德庶人伏誅……”

  “德庶人……”

  “德王嗎……”

  “那陛下龍體?”孫承宗也懵圈了。

  皇帝南巡,出現宗藩帜妗�

  這,這當地官府是吃白飯的嗎……可信度極低啊……

  “陛下無恙。但德王世藩盡皆移除,押送到了中都,這個訊息啊,早就透過邸報傳遍天下了吧。”

  “你可知太祖爺定下的宗藩規制,如今養了多少這般豺狼……"

  “洪武年間定下的宗藩條例突然在腦海中翻湧——親王年俸萬石,子孫皆有祿米,兩百年來枝蔓橫生啊……”

  “當今天下賦稅,十之三四要填宗藩的無底洞,那些龍子龍孫,食民脂民膏時可曾想過百姓連糠麩都難嚥……”

  “陛下這次震怒,怕是要動宗藩根本了。”

  孫承宗聽完大驚失色:“若是動宗藩根本,豈不是要動我大明朝德根本,若真的要選削藩,那些宗親怕是要鬧事啊……陛下的聖名,也會受到玷汙,岳父大人,我覺得,陛下應該不會大動干戈地,現在國力漸長,一切不都是要穩著來。”

  “太祖高皇帝所定下來地皇明祖制,是太祖法度,只怕,本朝難以顛覆啊……”

  孫承宗對大明朝的國情頗有研究,尤其是對洪武三十年到洪武三十五年故事瞭解頗多……

  這一段特殊時期的事情,說白了,不就是朝廷想削藩,玩砸了嗎。

  “陛下若不整治宗藩,只怕有朝一日,整個國庫都填不滿這些金枝玉葉的胃口……有些刀,早動早見血,晚動要人命……"

  聽著海瑞的話,孫承宗明白過來了,即便皇帝陛下此時沒有整治宗藩的想法,而海瑞也會藉著這次風波,陳奏此事。

  “岳父大人,您是想著見到陛下,進言此事嗎?”

  “正是。”

  “不可啊,這,這終究是宗室的事情,若是陛下沒有想法,外臣進言,多為不妥,這麼多年,閣老也從未對宗藩事務提及一二啊……”

  孫承宗搬出來了張居正,來勸說海瑞。

  不過,海瑞這樣的性格,豈是他能夠勸服的。

  “先把手頭上的差事忙完,我啊,也有時間好好醞釀一番……”

  ………………

  第三章……

第705章 天子南巡 29

  濟寧城外,晨光熹微,天邊泛起魚肚白,漸漸被染成瑰麗的金紅。

  山東巡撫,濟寧,曲阜,兗州等一眾官員,身著嶄新的官服,早早便立於道旁。

  他們身後,是來自全國各地的鄉紳,一個個衣著考究,神情既興奮又緊張。

  這些鄉紳足有百人之多,可是此次南巡幕後大金主,各個都是交了不菲的迎奉金。

  他們實際上在半個月前就到了這裡。

  續聖公朱一儒更是站在最前列,他一襲莊重的儒袍,手持玉笏,目光不時望向皇帝即將到來的方向……

  “來了,來了……”隨著人群中的一聲驚呼。

  遠處,一陣低沉而雄渾的號角聲劃破天際,如驚雷般在曠野中迴盪……

  緊接著,塵土飛揚,前軍的身影逐漸清晰。

  戚繼光率領著一隊隊騎兵,身披玄甲,腰間懸掛著寒光閃閃的長刀,整齊地排列在道路兩側。

  他們胯下的戰馬昂首嘶鳴,馬蹄踏在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彷彿大地都在為之顫抖。

  前軍之後,是手持長槍的步兵方陣。士兵們步伐一致,每一步都踏得堅實有力,長槍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他們的盔甲擦得鋥亮,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胸前繡著的蟠龍圖案,彰顯著皇家的威嚴。

  天子儀仗隊中,而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金吾將軍。他們身材魁梧,氣宇軒昂,騎著高頭大馬,身披金色的戰甲,手中持有金色長戟,頂端的紅纓隨風飄動,宛如燃燒的火焰……

  再往後,是逡滦l的隊伍,他們簇擁著天子的鑾駕緩緩而來。

  他們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神情冷峻,目光如鷹……

  當鑾駕停穩。

  城外的官員,鄉紳趕忙下跪迎接。

  馮保快步上前,恭敬地掀開簾子。

  朱翊鈞身著明黃色龍袍,頭戴十二旒冕旒,緩緩走出鑾駕,那龍袍上的金線繡成的巨龍,在陽光下閃耀著奪目光芒,十二旒冕旒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朱翊鈞踏著鋪有紅毯的臺階,一步步走到眾人面前。

  “諸位平身。”

  “謝陛下。”

  官員們、鄉紳們和衍聖公朱一儒謝恩之後,緩緩起身。

  朱翊鈞站在紅毯盡頭,十二旒冕旒如簾幕垂落,將他的面容濾成一片金影憧憧。

  晨光照透玄色冕服上的日月星辰紋,繡金巨龍在袍角翻卷,恍若要乘雲而起……

  “朕此次南巡到此,何也?”

  他的聲音混著晨露的清冽,在金吾衛的長戟叢中盪開。

  “昔太祖皇帝初定天下,便遣官祭孔,成祖遷都,命儒臣修性理大全。我大明列祖列宗,無不是以聖人之道正綱常、化萬民。”

  眾人聞言,不敢有絲毫動靜,唯聞晨風掠過旌旗的獵獵聲。

  “諸位卿家可知,孔子為何言‘克己復禮’?非是讓人拘泥小節,而是要讓天下士子明尊卑、知廉恥,讓天下百姓守禮法、重耕讀。”

  “孔門七十二賢,周遊列國傳道義,我朝開科取士,亦是以論語,孟子衡才德。今日朕祭孔廟、拜先師,便是要讓天下人知曉——朝廷以儒學為柱石,以仁孝為綱紀,凡食君之祿、受土之封者,皆當以聖人之教正己修身。”

  “陛下聖明!”山東巡撫率先叩首。

  百餘名鄉紳面面相覷,隨即轟然拜倒,衣料摩擦聲中混著粗重的喘息,有人因激動而顫抖,有人因天子目光掃過而倍感榮寵……

  他們雖然花了銀子,可今日這麼近能見到皇帝,這銀子啊,花的值啊……

  “明日祭孔,諸卿可隨朕入大成殿。若有善舉惠及桑梓者,朕自會讓禮部記檔表彰——聖人之教,不在空言,而在力行……”

  朱翊鈞來到聖人老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好好的秀兒了一番口才。

  實際上,這份好口才對於一個帝王來說,很重要,你碰到大場面,支支吾吾說不上來話,多少有損龍威。

  誇完聖人之後,朱翊鈞隨後又再次登上龍輦。

  鑾駕入城時,青石板道已用黃土鋪就,兩側百姓皆跪伏於地,連呼吸都壓得極輕。

  朱翊鈞透過車窗望去,見沿街屋宇簷角皆懸著日月旗幟,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因為要在這裡舉行祭孔大典,這裡的籌備是最多的,當然花費也是最大的。

  臨時行宮設在孔府西跨院,朱漆廊柱上盤著新繪的纏枝紋,案頭供著孔子周遊列國圖的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