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248章

作者:光頭李三

  而在車外,車伕趕起馬車朝著驛站而去。

  雪依然在下著,北風也依然在吹著……

第442章 瑞雪

  乾清宮中,朱翊鈞正在看著奏疏,案几上堆滿了前年的奏書,他逐一看著,整個乾清宮中,只有朱翊鈞翻弄奏疏的聲音。

  就在這時,原本平靜的窗外忽然起了風,起初只是輕輕吹拂,吹得那宮簷下的鈴鐺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響。

  可轉瞬之間,風勢便大了起來,呼嘯著捲過宮牆、迴廊。

  緊接著,風漸漸停了,那鉛灰色的天空中,開始有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起初是星星點點,宛如天宮灑下的碎屑,不多時,便是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鵝毛一般,在空中肆意飛舞著。

  在來風的時候,陳矩便趕忙走出乾清宮檢視,而後看著大雪將領,趕忙指揮著一眾侍衛前去關門。

  那乾清宮作為皇帝的居所,門戶規制極為講究,從最外層的宮門開始,一道道硃紅色的大門錯落分佈,沿著宮殿的中軸線依次排列,或雙扇對開,或單扇獨立,足有十幾扇之多。

  每扇門上的銅釘都在風雪中閃爍著古樸而莊重的光澤,門楣上的雕飾精緻無比,龍鳳呈祥、瑞獸盤踞的圖案彰顯著皇家的威嚴與尊貴。

  原本,只開三門。

  但大過年的,將所有的門都給開啟了。

  不多會兒,侍衛們已將好幾扇門都合上了,陳矩正準備繼續督促著把剩餘的門也都關好,免得風雪吹進宮內擾了聖駕。

  可剛一回身,卻見朱翊鈞已經放下了手中的奏書,來到了正門處,他趕忙快步躬身說道:“陛下,起風下雪了,老奴正吩咐人關門呢,您且稍坐,莫讓這風雪擾了您。”

  朱翊鈞卻擺了擺手,眼中透著幾分興致,說道:“這場雪終究還是下來了,想來,欽天監也好交差了。”

  “是啊,陛下,明君在朝,瑞雪怎會不來呢。”

  朱翊鈞聽著陳矩的話後,只是淡淡一笑。

  在年前的時候,瑞雪可是避諱,誰也不敢將今天怎麼不下雪的事情,搬到檯面上說,少年天子英明,做了這麼多“事”,誰也不敢說,哪件“事”惹得上天不滿,不下雪就是警示的話。

  但這場憋了一個冬天的雪,開春的時候,下來了,瑞雪的字眼,又能出現了。

  “陛下,這風雪大得很吶,您萬金之軀,奴婢給你取一件厚一些的袍子來……”陳矩已經看出來皇帝陛下有賞雪的性質了。

  朱翊鈞微微點頭,應了一聲:“好。”

  陳矩不敢耽擱,連忙跑去內殿,取了一件厚實的披風,又急匆匆地趕回來,小心翼翼地將披風披在朱翊鈞身上,仔細地幫他繫好帶子,嘴裡還唸叨著:“陛下,您可得小心著點兒,這雪雖看著喜人,可這風著實厲害呀。”

  朱翊鈞笑了笑,說道:“無妨,走吧。”

  說罷,便抬腳邁出了宮門,踏入那漫天飛雪之中,一步一個腳印,又讓朱翊鈞想起了一步一錠銀子的典故……

  陳矩趕忙帶著幾個侍從跟在身後。

  在漫天風雪中,朱翊鈞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皇被封為皇太子時,帶著自己去太廟祭祀,當時,就下了一場雪……被北京城的百姓,官員視作祥瑞,也是在那場大雪之後的不久,海瑞上了治安疏,讓自己目睹了皇爺爺的破防過程……

  朱翊鈞和陳矩沿著乾清宮旁緩緩走著,任由那風雪撲打在身上……

  “陛下,前些日子御花園裡的梅花開得正盛,如今這一場大雪一壓,那景緻定是美不勝收,等雪停了,陛下可得去賞一賞呀。”

  “嗯,朕記下了,那御花園的梅花向來是冬日裡的一抹亮色,經了這雪,想來更有韻味了。”朱翊鈞應道……

  “陛下說得是,如此祥瑞,自然是要好好慶賀一番,讓闔宮上下都沾沾喜氣呢……”

  朱翊鈞笑笑不語,正當興致了了,朱翊鈞到了乾清宮門口,剛想進去的時候,卻聽陳矩說道:“陛下,你瞧那個人,是不是張指揮使啊。”

  朱翊鈞朝著陳矩指的方向望去,還真是張國之。

  此時的張國之跑的挺快,練武之人,下盤較穩,在雪地中跑起來,絲毫不害怕摔倒。

  看到張國之過來,朱翊鈞也就在宮門口站了一會兒,心裡面也有些奇怪呢,這剛走不久,怎麼又跑回來了,指揮使大人,都不用過年的嗎。

  張國之到了跟前,立即行禮道:“臣張國之叩見陛下。”

  “起來吧。”

  “謝陛下。”說著張國之站起身來。

  而朱翊鈞看著張國之笑著說道:“朕不是讓你回家了嗎,大過年的,不在家裡面陪著妻子孩子、,怎麼,一趟一趟往朕這跑,朕可不管飯啊……怎麼又有事了……”

  可能是因為這場雪,也可能是因為國事順遂,朱翊鈞的心情不錯,竟然,還開口打趣了一番自己的逡滦l指揮使。

  而朱翊鈞的這番話,陳矩,張國之聽完之後,都是一愣,多少有些不符合陛下平日的人設了。

  稍稍愣神,張國之還是開口道:“陛下,還真的有事,臣離開不久,便聽在驛站的逡滦l兄弟們說,李成梁離開了驛站,直奔閣老的府邸啊……而且,最新的訊息,閣老也見了李成梁,到臣入宮之前,李成梁還未從閣老的府邸離開啊。”

  朱翊鈞淡淡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既然來了,陳矩啊……“

  “奴婢在。”

  “讓膳房給張指揮使準備一些白粥,一些糕點,讓他帶回家去,跟自己的妻子,孩子同用……”

  “謝陛下恩賜,不過,陛下啊,李成梁去見了閣老啊。“

  張國之對於張居正,沒啥好感,對李成梁更是滿滿的敵意,他們兩個人湊在一起,張國之是真慌。

  “見就見了唄,有的時候啊,朕說的話,不一定比張師傅說的管用,特別是在李成梁的事情上……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跟著陳矩去膳房,拿好東西,快些回家吧。”說著,朱翊鈞轉身便進入了乾清宮中……

  陳矩笑著說道:“張指揮使,跟我來吧。”

  “是,陳公公……”

  張國之跟著陳矩一道去了膳房,一路上,張國之都有些凌亂……

  自己是來彙報情況的啊,可不是真的想找陛下要賞賜,也不是存著大過年的表現自己啊。

  李成梁,張居正湊在一起,絕對是東廠,逡滦l要密切關注的大事件啊。

  這…………

  多少有些想不通……

第443章 海瑞出巡的傳統

  張國之踩著積雪,左手拎著一個飯盒,右手拎著一盒糕點,朝著宮門外走去……

  他邊走邊搖頭。

  想來,這次沒有查辦了李成梁,他是挺失落的……

  離開了皇宮,聽陛下的話,將宮廷糕點,還有御粥帶回了家中,給他的妻子兒女享用。

  他有三子一女。

  老大老二,都在三大營之中,只有幼子幼女陪在身邊。

  雖然父親是逡滦l指揮使,但他的老大,老二,卻是不是人才,文不成武不就,也沒有張國之的頭腦,在三大營中,還是一個大頭兵,估摸著混個一二十年,也成不了百戶伍長。

  不過,幼子出生在北京城,現在才八歲,可能是出生在天子腳下,地方換了,讀起書來,還有著幾分靈性,弄不好能成為他們老張家第一個秀才……

  張國之當這個指揮使,已經八年了,幹了八年的髒活累活,從未抱怨過……

  朱翊鈞對他的信任,也從來沒有動搖過。

  當今天子不過十六七歲,但這個指揮使卻在陛下兩三歲的時候,便護衛左右,那個時候,當今天子是太孫,他是逡滦l的千戶。

  將山東老家的政治資源全部倒出來用上,再加上自己膽大心細,有些不俗的能力,立了些功勞,才勉強成為了逡滦l的千戶……

  在之前,能夠做到逡滦l千戶,張國之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三十歲逡滦l千戶,到了五十歲依然是……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成為逡滦l的指揮使,手持象牙腰牌,當朝武官正三品大員……

  也就是在隆慶三年,三十四歲的張國之,命甙l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帝穆宗皇帝陛下,在一次縱馬疾馳的過程中,感覺到了身體的不適,而後張國之便火速成了逡滦l同知。

  從千戶到同知,絕對比同知到指揮使的難度要大。

  在隆慶四年又得明文旨意,提管在京十二大千戶。

  當時的逡滦l指揮使,也就是武勳權貴頭頭腦腦的,成國公之弟,就已經成了吉祥物。

  張國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幹著髒活累活,與朝中的權貴一直保持著距離……

  朱翊鈞在登基之初,能夠快速掌握話語權,一方面是因為朱翊鈞頗有先祖遺風,英明果斷,但在果斷地君主,終究還是十歲地少年,他的手中必須要有讓所有的官員害怕的籌碼。

  逡滦l就是籌碼。

  在張國之將近四年的整頓,擴充中,在朱翊鈞登基之初,不管是新上位的馮保,還是做了內閣首輔的張居正,在做了一些手段之後,面對滴水不漏的逡滦l系統,他們都明白,逡滦l在京三萬多人,這麼龐大的暴力機構,不在馮保的手中,不在太后的手中,而是在十歲天子的手中握著。

  張國之不管是對馮保,還是對張居正,都有防備之心,這是從一開始就展現出來的。

  他聽從了先帝的旨意,將逡滦l存在的意義貫徹到底。

  那麼,逡滦l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說白了,這一特殊存在,就是皇權在暗影之中伸手的凌厲觸手,是帝王權威最具象化的威懾利器。

  它的存在,就是為了皇帝陛下而存在。

  在那等級森嚴、權纸豢椀某弥希俟侏q如繁星,各有其位,亦各懷心思。

  逡滦l作為皇權的延伸,以一種悄無聲息卻又無處不在的方式,對百官展開嚴密監察。

  然而,逡滦l的一切根基,皆繫於皇權一身。

  離開了皇帝的庇佑,離開了那至高無上的皇權光環,逡滦l便如同無根之萍,瞬間失去了所有依仗,什麼都不是。

  跟之前一樣,真的成了儀仗隊,宮裡面的內官可以隨意指揮,前朝的大臣也能任意拿捏………

  ………………

  這場雪就這麼洋洋灑灑地落著,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浸在這一片純淨的白色之中才肯罷休。

  到了下午的時候,雪才慢慢變小。

  而到了晚上,終於,那呼嘯的風漸漸止息了,雪花也不再肆意飛舞,像是跳累了舞的精靈,輕輕地停歇在了北京城的每一處角落。

  深夜的北京城,宛如一幅徐徐展開的水墨畫卷,透著無盡的詩意與深邃。

  皇宮在這靜謐的雪夜中,宛如一座夢幻的仙宮,琉璃瓦上的積雪在月色下泛著清冷的光,似是給那金黃鍍上了一層銀霜,莊重中更添幾分空靈。

  宮牆的硃紅與雪的潔白相互交織,紅的熱烈,白的純粹,斑駁間仿若歲月在無聲訴說著往昔的故事,那蜿蜒的宮牆像是一條沉睡的巨龍,靜靜臥在這雪的懷抱裡,守護著大明不可窺探的最高權威。

  街巷之中,積雪堆起了厚厚的一層,平日裡被腳步磨得光亮的石板路此刻都被掩埋,只偶爾露出些許邊角,彷彿是大地在雪被下探出的好奇目光。

  街邊的樹木掛滿了晶瑩的冰掛,樹枝被壓得彎彎的,好似不堪重負卻又倔強地承載著這份冬的饋贈,在月色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如同掛滿了細碎的星辰。

  房屋的屋簷下,冰稜長短不一地垂落著,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水晶簾子,滴答滴答的融雪聲,宛如這寂靜雪夜中奏響的最輕柔的樂章,為這座沉睡的城市增添了幾分空靈的韻味。

  遠處的城樓在夜色與雪色的交融中,輪廓顯得越發硬朗又不失柔和,像是一位堅毅的老者,默默地注視著這座被雪裝點的城市,見證著歲月的流轉、人間的煙火……

  而那一片片四合院,此刻都被雪溫柔地包裹著,院子裡的石桌石凳也都戴上了白色的帽子,彷彿在靜靜等待著主人家明早推門而出時的那一聲驚歎。

  整個北京城,在這風雪停歇的深夜裡,褪去了白日的喧囂與紛擾,只剩下一片極致的寧靜與純粹。

  它像是歷經千帆過後的智者,在冬夜的懷抱中安然沉睡,又似一首無聲的詩篇,用每一片雪花、每一處雪景書寫著歷史的厚重、生活的韻味,讓人沉醉其中,感受著這雪中世界獨有的深邃與美好。

  也讓人不禁遐想,待明日朝陽升起,這雪後的北京城又將煥發出怎樣別樣的生機與活力呢……

  乾清宮中的朱翊鈞,一直到了深夜,看著雪停了,這才睡下,不出意外,明日海瑞又要來請旨巡視了。

  這次,說什麼朱翊鈞都不會讓他去的。

  倒不是這場雪比之前的要大,而是,海瑞的年齡大了,不能再折騰了,要是真在外面出點意外,這可是社稷的重大損失啊,就在北京城待著享福吧。

  他來請旨,自己就指派其他人出京巡視……

  每一次只要北方有大雪降臨,海瑞都會外出巡視,這都成了慣例了。

  當然,這對於北方的府衙是一個非常大的壓力,他們不能在向之前一樣,對百姓的苦難視而不見了……

  因為弄不好,過上兩日,都察院都御史,海瑞這個瘦老頭,就出現在他們管轄的縣域中,若是發現他們沒有任何作為,那就是問罪……

  丟官還是小事,這些年,砍頭的縣官已經有八個了……幾乎一年一個典型,身家性命的事情,誰不害怕。

  所以在北京城的官員希望著下雪,瑞雪兆豐年嗎……可下面的地方官員就害怕瑞雪變成了不可控的暴雪……

  從上到下的行政體系,在這一刻,成為了最好的制度。

  北京城過問雪情對於百姓的影響,都察院老大親自帶隊下來,那省府一層層也都要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平日裡面悠閒的底層官員小吏們,也要緊張起來。

  你伸手朝上面要錢要物資,上面不給,被查到了是他們的責任,可你若是不要,你就要承擔災情控制不力的罪責……

  在這種情況下,隱瞞不發的事情,少了許多。

  而海瑞行程的這個傳統,也在這數年之間,拯救了成千上萬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