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頭李三
整個場面一片死寂,只有偶爾傳來的痛苦低哼聲和風吹動的聲音……
而一旁的張丁徵看著這一幕,心裡面有著隱隱不忍,不過,慈不掌兵,義不掌財,若是這個時候,衙役,兵士們不替他收拾一番刺頭,到了他的手上,也是一樁麻煩。
打完之後,衙役們便先安置大多數沒有捱打的犯人進入馬車。
張丁徵租的每一輛大車都堅固無比,從外邊只能看到幾個透氣的小孔,確保犯人不會被憋死,同時車門在外面被牢牢鎖住,讓他們無法逃脫。
先是能站起來的犯人們,被依次被趕上大車後,衙役們才去駕著那十幾個被打的癱倒在地的犯人扔到了一輛車上。
車門一關,無盡黑暗,將他們與外界徹底隔絕。
將犯人們全部弄進馬車後,張丁徵才算鬆了一口氣。
被押送的衙役,士兵狠狠的敲詐了一把,讓張丁徵對他們也沒啥子好感,也不打招呼,上了車便欲離開。
張丁徵剛上了馬車,那個騎著馬的捕頭卻走了過來,大聲喊道:“貴人,留步。還有幾句話要囑咐貴人。”
張丁徵眉頭緊皺,滿臉不悅地轉過頭,冷冷地問道:“銀子都給你了,跟你沒有什麼好說的。”
捕頭卻也不惱,臉上依然帶著那副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緩緩說道:“我們這是幫了你的忙啊,您是買賣人 ,這是您付出的成本罷了,但是這些犯人呢,好多也沒有犯什麼大事。到船上,你可不能真把他們當牛馬來用啊,人家也是人啊……若是真的死的多了,這上面的官老爺們也兜不住,您啊,也別回大明瞭,在海上的小島上了卻餘生把,不然的話,回來可就不好過嘍。”
這捕頭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威脅之意,眼神緊緊盯著張丁徵。
張丁徵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說道:“我是帶著他們去發財呢,你一個小小的捕頭,還來在小爺我面前說教。”
捕頭看著張丁徵的反應,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接著,他又問道:“你現在就要去寧波?”
張丁徵不疑有他,當即點頭應是,點了頭後,卻覺得有些奇怪,這捕頭問自己這些作甚,難不成還想攔路設卡,在敲詐一番自己。
“你問這作甚……”
“山高路遠,貴人慢行。”
“哼……”冷哼一聲的張丁徵進入了馬車中。
張丁徵率領著車隊,押送著三百名犯人,踏上了從杭州前往寧波的漫漫長路。
從杭州出發,他們沿著官道前行,一路上塵土飛揚,經過長時間的跋涉,到了中午的時候,車隊來到了紹興城外。
此時正值中午,陽光熾熱,張丁徵決定讓車隊在城外休整,護衛們開啟大車上方的一扇小門,將水壺,以及吃的食物扔進了車內……
而張丁徵昨日忙碌了一夜,也想著休息休息,便讓車隊先行,去寧波找王家公子,讓他先行安排,而他帶著自己的兩個小廝進入了紹興城休息。
算是脫離了大部隊,也給了東廠機會。
原本東廠的人員的計劃,有兩套方案,一套是寧波執行,一套是在杭州實行,可到了杭州之後,張丁徵每次出行都是十幾名隨從,東廠的行動隊一直都沒有太好的機會。
可這次,他拋棄了大部隊,自己帶著兩個小廝,前往紹興。
得知訊息後的東廠的大襠頭顧名章,當即便改變計劃,要在紹興進行抓捕。
進城後張丁徵帶著兩個小廝,瞎混了一陣,吃吃喝喝之後,才尋了一處客棧休息。
然而,他並未察覺到,自己的身後一直有人跟隨……
第330章 換了劇本
夜,如濃墨般深沉,紹興城的喧囂在夜色的徽窒聺u漸沉寂。
明月高懸,清冷的光輝灑紹興城的街道上,為這座江南小城增添了幾分靜謐,與神秘。
在城中的一家客棧裡,二樓的一個房間內,張丁徵正沉浸在夢鄉之中。
此時,三個黑衣人悄然出現在客棧的屋頂上。
他身形矯健,如鬼魅一般,在夜色中幾乎難以察覺。
一名黑衣人輕輕地揭開一片瓦片,向房間內窺視。
張丁徵房中油燈並未熄滅,也讓這黑衣人透過微弱的燈光確認了張丁徵就在這房中,他抬起頭對著兩人點了點頭。
而後他綁上繩索,兩人拽著,這人便小心翼翼地順著繩索滑了下去,到了張丁徵房間地窗戶時,他輕推窗戶,而後,一躍進入房間,動作十分敏捷,從推窗戶,到進入房間,沒有發生一絲聲響。
他慢慢地走到了床前。
在這個時候,黑衣人還是沒有發生很大響動來,但等他站到了張丁徵的床邊時,便從懷中取出了一塊手帕,上面有蒙汗藥,只要往口鼻上一捂,便大功告成。
而黑衣人正欲下手的時候,原本熟睡的張丁徵卻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他還有些迷糊。
“你是誰?”說著,便要半坐起身。
這一下子,把黑衣人嚇了一跳,他當然不會回答張丁徵的問題,而是迅速出手,一記手刀狠狠劈下,手刀準確地砍向張丁徵的後頸部。
他們是經過訓練,經驗也足,知道哪個地方猛地受到巨力,會短時間的昏迷。
而張丁徵被手刀砍中後,雙眼一黑,失去了知覺,重新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隔壁房間的兩個小廝依然在沉睡中,對隔壁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黑衣人迅速將張丁丁裝進一個麻袋裡,然後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窗下。
此時的樓下,另外兩個黑衣人已經準備好了,他們將一個漁網似地東西伸展開來,樓上的黑衣人,扛著麻袋,瞄準了"漁網”中心扔去。
砰的一聲,麻袋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呀,偏了……”這黑衣人扔出去的那一刻,就覺得有點偏,現在竟然偏的如此離譜。
在下面伸網地兩個人都驚呆了。
“這,這不會摔死吧。”
“應該不會,才這麼高。”
樓下的兩個人低聲說道,說著,便將漁網丟下,快步走到麻袋旁,將麻袋開啟,探了一下張丁徵的鼻息,無不鬆了口氣。
看到張丁徵沒有死,也沒有頭破血流,便將麻袋迅速抬起來,放到了一輛馬車上,然後兩人也跳上了馬車,稍等片刻後,做好善尾的另外一個人也上了馬車。
人齊了之後,馬車便直接朝著城門處而去。
此時,在城門處,有十幾個勁裝男子,與一名穿著甲冑計程車兵,正在等待,為首的一人,正是東廠的大檔頭顧名章。
看到馬車到了,那名穿戴甲冑計程車兵,便小跑著到了城門處,而兩名黑衣人也隨之跟上。
三人,將城門開啟。
馬車便直接出了城門。
隨後,顧名章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銀袋,想要給這開門計程車兵,但士兵卻不接受,只是拱手道:“千戶大,不,大檔頭,卑職當年犯了些錯,被清出逡滦l,一直都想著在給朝廷效命,今日又見到了您,定是上天給卑職的一個機會……”
而顧名章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他只是陰沉沉的說道:“犯了錯,就是犯了錯,現在做點事情,不能彌補當年的錯,銀子收了,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些吧,以後,東廠若是要在浙江有所圖的話,我再來尋你,現在嗎,還是想著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把自己的一雙兒女好好養大……”
說著,顧名章便直接將銀子直接塞到了這士兵的懷中。
而這個時候,他的一名手下將顧名章的馬給牽了過來。
這兵士接著銀子,只能嘆了口氣,躬身道:“大檔頭慢走。”
顧名章翻身上馬:“你懂咱們的規矩,這個城門,今夜可從未開過。”
“是,大檔頭,卑職明白。”
顧名章說完之後,便騎著馬離開了紹興城,朝著馬車去的方向追趕過去……其他的人也騎著馬緊隨其後。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客棧中的兩個小廝便過去喊自家公子吃飯。
這兩個小廝,一高一矮,高的瘦,矮的胖,都是從小跟張丁徵一起長大的,關係親密,高的叫張小順,矮的叫張小福。
一大早敲門,公子不開。
兩人都覺得公子肯定是這兩天太累,睡的太香了,也不忍心打擾公子,便兩個人去吃了早飯。
而後吃完之後,太陽已經老高了,他們二人便又去叫公子,房門還是關著。
這個時候,他們兩人還沒有察覺出來什麼,張小順嘆了口氣說道:“想來,在杭州的遭遇啊,讓咱們的公子,多少受打擊啊,多麼傲氣的一個人,被那幫官差給治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張小福也是點了點頭:“估摸著公子啊,正在裡面反思呢,也不想搭理咱們,咱們也別打擾公子了,出去轉轉吧。”
“好,正合我意。”張小順說完之後,便對著房間高喊一聲:“公子啊,你先睡著,小的去把客棧住店的錢給續了。”
房中沒有任何回應,兩個人也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對,出去遊玩去了。
兩個人也是心大,一玩就是到了晚上。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問了店家,店家的掌櫃說一日都未曾見張丁徵。
到了這個時候,這兩個人,才有了些許的疑惑,他們再次來到了張丁徵居住的房間外,推門推不開,叫人叫不應,張小福靠著自己的身體敦實,一下子便把房門給撞開了。
兩人趕忙進入了房間,卻發現房間之中,窗戶緊閉,空無一人。
張小福繞著房間轉了一圈,一邊轉一邊喊著公子,而張小順左手託著下巴,低聲說道:“好奇怪啊……”
張小福找不到公子,急得不行:“哎呀,哎呀,這,這公子去哪了……”
張小順搖了搖頭:“不會,拋開我們,偷偷跑回京師了吧。”
“怎麼可能,要跑也是去寧波啊,他怎麼可能回京呢,更何況他沒有理由跑啊,這是來做生意的,他念唸叨叨一年多了。”
面對張小福的詢問,張小順還是保持了沉穩,他輕聲說道:“那戲文上不都說了,霸王無顏再見江東父老,他花的銀子可都是王家賬上的,那王家小爺正在寧波等著他呢,弄不好,弄不好就是,他不敢去見他表弟,又不知該怎麼對咱們倆就自己跑了唄。”
而此時的張小福用著看傻叉一樣的眼神,看著張小順:“你他媽瘋了,你第一天認識咱們公子啊,還無顏再見江東父老,你也說了,那是霸王,咱們公子是啥貨色,他就是把王家賬上的銀子花光,賠光,也不會有什麼羞愧的,這是出事了啊……”
張小順情緒還是很穩定。
“咱們先考慮考慮自己吧,今日的銀子花的差不多了吧,這個門,怎麼賠……”說著,張小順指向了被張小福撞壞的門。
他們發現自家公子消失,用了一天的時間,這個時候,張丁徵的名字,換成了張小二,他穿著囚服,臉都是腫的,躺在嘉興城外的鐵槍廟內。
跟他兩個小廝一樣,他也很迷茫……這好好的,怎麼全身疼,一睜眼,自己的劇本都換了……
他恢復清醒之後,便已經穿上了囚服,跟著幾十個犯人被看守在鐵槍廟內,他一直高喊著,家父張四維。
可誰知道張四維是誰啊。
那衙役聽的心煩,拿著戒尺,朝臉上就扇啊,後槽牙都掉了兩個,臉也腫了起來。
被打的不行,張丁徵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他是脖子疼,身上疼,現在臉也疼。
一輩子沒有吃過的苦,受到的委屈,就在這鐵槍廟中,全部體驗了一番……
第331章 天下沒有稀罕事
在鐵槍廟中,躺到了深夜。
很多犯人都睡著了,而張丁徵身上疼的睡不著,而正在這個時候,廟門口叮叮噹噹來了兩輛大車,這大車就是接張丁徵等一行犯人的。
大車來了後,衙役們就開始催人起來了。
沒有捱揍的犯人醒後便自覺地排隊走出鐵槍廟,而後有序上車。
張丁徵身上疼,站起來走的也不快,兩名衙役看到之後,便立馬上前拖拽著他,朝馬車走去。
購買的是一個胖胖的商人,他看到張丁徵被拖著過來,毫無生氣,當下便開口問道:“這,這不會沒有上船就死了吧,你們怎麼什麼人都給我派啊。”
“這是刺頭,剛剛噰喳喳,被兄弟們教訓了一下,您放心,兄弟們手上都有準頭,只打臉,打不死的,過兩天就生龍活虎了,放心用。”
那商人聽完衙役的話後,頗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兩名衙役便繼續拖拽著張丁徵朝大車走去。
在張丁徵清楚看到這兩輛車的時候,他瞪大了雙眼,滿心都充滿了驚恐。
這種車子,他也僱過,細細想來,還是昨天的事情。
可昨日哪會想到如今自己竟以囚犯的身份被押上車。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嘴腫得厲害,只能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
衙役看著他這副模樣,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後腦勺,他趕緊噤聲,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張丁徵順利的上了車,朝著最裡面擠了了過去。
馬車裡一片漆黑,只有幾個小小的洞透進微弱的光。
張丁徵蜷縮在角落,身體的疼痛與內心的恐懼交織在一起。
他望著這無盡的黑暗,思緒萬千。
怎麼會這樣?自己明明前一天還好好地在客棧,怎麼一覺醒來就到了這般田地?
這不符合常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