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163章

作者:光頭李三

  形勢可以說,是一面倒的。

  而此時反對奪情的官員,主體來自於張居正出身的翰林院,那幫將張居正視作恩師的翰林們,是紛紛上奏,反對奪情。

  這幫人,都是年輕人……

  此時的他們執拗,眼界湵。蛘呖梢哉f是,為了名聲,他們將矛頭對向了一直待他們極好的恩師……

  張居正在家中守孝,閉門不出,自從皇帝陛下下了奪情的恩旨後,他已經上了三封乞恩守制的奏疏了……

  短短數日,張居正消瘦了許多。

  而他的父親,被殺已經超過了半個月了,那個古董店的啞巴夥計,現在還在牢中,案件毫無進展,彷彿他父親的死,沒有任何陰郑褪且驗椋蹓喊傩眨涞玫倪@個罪有應得的下場……

  ………………

  萬曆五年,接下來還有七章節的內容,每章都是大章節……

第284章 萬曆五年 7

  即便張居正一直上書乞求恩典,想讓陛下准許他回鄉守孝,但,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張居正是在做戲……

  所有人都認為他十放不下手中這來之不易的權勢,也放不下臺閣之首的榮耀……沽名釣譽,為了權力,連父親守孝都不願的小人……

  可,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沒有人去想此時張居正內心的真正想法。

  他死了爹啊。

  他怎能不難過。

  他又如何不想回家守孝。

  並且,在這個傳統的社會中,張居正當然清楚,自己若不致仕回家守孝,他將要面臨什麼樣子的攻伐……

  可他卻知,若是此時自己回家守孝,推行的丈量全國土地,清查全國人口的大計,定會戛然而止,甚至,他派往各地的巡撫,布政使,張學顏等能臣幹吏,也會在自己守孝三年中,得到清算……

  即便,他三年後能回來,回來之後,皇帝陛下繼續讓他做這個內閣首輔。

  但,三年後,物是人非,東風已過,再想改革,千難萬難矣。

  手中未竟的改革大業,這是大公。

  奪情留任首輔之位,繼續丈量全國土地,清查全國人口,這個他也從未動搖過。

  即便,被世人不解,即便,對父親不孝……

  張居正的父親張文明,執著於科舉卻屢試不第,在二十歲中了秀才後,多次參加鄉試卻始終未能中舉,考了七次都未成功,淪為當時的笑柄,可直到張居正十六歲中舉,彎了幾十年腰的張文明,算是直起身子來了。

  伴隨著張居正的權勢越來越重,張文明也變得越發張揚跋扈起來,他橫行鄉里,干預司法,憑藉兒子的權勢為所欲為,並且當地的官員也紛紛巴結張文明,家中上萬畝良田,在縣令,知府的幫助下,多年間,未曾按照大明朝的稅收制度,繳納過一文錢,一粒糧……

  對於這些,張居正曾數次寫信給父親,但卻約束不了……

  可,不管如何,張文明終究是張居正的父親。

  而此時張府之外,張居正的兩名學生翰林院編修吳中行,趙用賢兩人穿著官服前來探訪張居正。

  這兩個人在之前經常出入張府。

  門房看到是他們兩人後,便立即進府通報。

  不一會兒,門房回來。

  “兩位大人,老爺正在守孝,不便見客,你們還是過些時日在來吧。”

  吳中行從懷中掏出一份奏疏,而在他身後的趙用賢,也從懷中掏出了一封奏疏。

  “你將我們兩人的這兩道想要呈送給陛下的奏疏,送到恩師處,讓其看一看 ,我們兩個人就在這裡等著,可能看到這些奏疏後,恩師就會想見我們了。”

  門房接過這兩份奏疏,朝著二人點了點頭,而後再次進去,將這兩份奏疏交給了管家。

  靈堂之中。

  張居正正跪著守孝。

  管家從背後走來:“老爺,吳中行,趙用賢兩人,並未離開,反而讓老陳送過來了兩份奏疏,說老爺看了以後,便會見他們。”

  張居正聽完管家的話後,嘆了口氣。

  “把他們帶進大堂。”

  “老爺,您還沒看呢……”

  “不看,也知奏疏之中寫的什麼。”張居正輕聲說道。

  “是,老爺,那這兩份奏疏……"

  “還給他們吧。”

  “是,老爺。”管家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去。

  這次管家親自去府外接的吳中行,趙用賢兩人,便將奏疏還給了對方,在前往大堂的路上,趙用賢有些忐忑,他跟在管家的身後,開口問道:“恩師可看了我們二人的奏疏。”

  管家回頭看了趙用賢一眼:“老爺只說,不看也知奏疏上寫的什麼。”

  聽著管家的話,趙用賢點了點頭。

  管家將兩人帶到大堂之後,便先行離去,不一會兒,穿著孝服的張居正走了過來。

  他還未進門。

  趙用賢,吳中行兩人便早早的起身,搶上幾步,躬身行禮恭恭敬敬道::“學生參見恩師。”

  張居正到了跟前,只是朝兩人點了點頭,便走了進去。

  等到張居正坐下後,他看向了兩人,很是無力的說道:“你們坐。”

  “謝恩師。”

  等到兩人坐下之後。

  張居正便看向吳中行:“奏疏遞上去了嗎?”

  吳中行趕忙應道:“恩師,還未遞上去,想著先讓恩師過目。”說著,他又將奏疏從袖口中掏出,而後,起身……想要將奏疏再次送到張居正的手中。

  而張居正只是朝他擺了擺手:“不用了,我不看了。”

  “恩師,您不看不行啊。”

  “為何不行。”

  “因為這奏疏所奏之事,關乎恩師。”

  “就是因為於我有干係,我才不看的,我之所以見你們兩人,是想告訴你們,你們二人寫的這封奏疏,不要交……”

  吳中行苦笑一聲:“學生也不願交,那恩師可願歸鄉守孝。”

  張居正聽完吳中行的話後,嘆了口氣:“我早就上了乞恩歸鄉的奏疏,天子不允。”

  “只怕不是天子不允,而是恩師不願。”

  “恩師,學生一向敬佩您,您是治世能臣,賢臣,但學生也曾聽過恩師的教誨,恩師曾講說,正人之前,需正己,如今,恩師父喪,不歸鄉奔喪,守孝,違背禮制……”

  張居正實在不願在聽下去,他開口打斷了吳中行的話:“我見你們二人,並不是想要聽你們兩人在這裡說教的,最後,作為老師的我,在給你們講一個道理……任何時候,都不要違大勢,不然,下場淒涼……”

  到了此時,吳中行的態度還非常恭敬:“恩師,這是在威脅學生們嗎?”

  “不算威脅,是告誡……你們這封奏疏一上,生死難料……不要被有心人利用,我教導你們時間也不算短,此番告誡,算是全了一場師生緣分,你們走出我張家的大門,日後,便不要在用恩師稱謂,我也沒有你們這兩個學生……”

  張居正說完之後,便站起身來:“告誡的話,都說完了,你們走吧……”

  而說完的張居正便欲離開,一直沒有說話的趙用賢也趕忙起身,一下子跪倒在張居正的身前,攔住了張居正的去路,他眼含熱淚,痛訴道:“恩師,學生不明白,恩師為何不願歸家守孝……恩師,後世之名,朝野非議,您都不管不顧了嗎?值當嗎,恩師……”

  張居正低下頭看了一眼趙用賢:“世間之事,哪有那麼多的值當不值當……”

  說完之後,張居正繞過了趙用賢離開了大堂。

  只留下這兩個他之前非常看重的學生……

  張居正的告誡並沒有起到作用,他們兩個人還是將自己的奏疏呈送到了宮裡面。

  而這兩封奏疏,在傍晚的時候,便被馮保送往了乾清宮的御案前。

  這個時候的朱翊鈞正坐在龍椅上看書。

  馮保進入乾清宮後,先行禮,而後開口道:“陛下,有兩封關於張居正奪情的奏疏。”

  朱翊鈞聽到馮保的話後,便將手中的書本放下,看向了馮保。

  “誰……”

  “翰林院編修,吳中行,趙用賢……”

  “呈上來。”

  “是,陛下。”馮保趕忙走了上去。

  將兩封奏疏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朱翊鈞的面前。

  “你看了嗎?”

  “陛下,奴婢看了些,這兩個人都是張居正的學生……”馮保不動聲色的對皇帝說了事態的嚴重性,學生彈劾恩師,在大明朝的政壇上,幾乎從未發生過。

  朱翊鈞點了點頭,而後先拿起了吳中行的奏疏,一行行的看了下去。

  “臣吳中行冒昧上疏,以陳當今之要事,望陛下明鑑……”

  “陛下,臣深知您對首輔敬重有加,此乃因張居正實乃治世之能臣,賢明之士也。臣等亦對其心懷敬仰,其功績與才能,眾人有目共睹……”

  “然,孝者,人倫之本也,父子之情,天經地義,古之仁人君子,莫不以孝悌為先。昔者,孔聖有云:“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今居正身負國家重任,固當盡忠職守,然忠與孝豈有偏廢之理?其能以君臣之義效忠於數年,何以不能以父子之情少盡於三年?臣等竊怪之……”

  “陛下,若張居正此時不行丁憂之制,奪情留任,雖可一時為國家事務操勞,然其必有道德之瑕疵……”

  “如此,日後何以令人敬重?又何以當此內閣首輔之重任……”

  “且朝廷設臺諫之職,以司法紀、任糾繩。今眾臣為居正請留,嘵嘵不休,背公議而徇私情,蔑至性而創異論。如此行徑,使朝廷綱紀何存?士氣何以振奮?國士何以明辨?若開此奪情之先例,日後群臣效尤,禮崩樂壞,國家將何以治……”

  “居正之勳望,不可謂不著,其於社稷之功,亦不可謂不大,然功過當分明,不可因功而廢禮,陛下以國家大事倚重居正,固無不可,但亦當慮及禮義之大本,不可因一時之需,而壞千古之常法……”

  “臣等懇請陛下,令居正暫還守制,刻期赴闕,如此既全居正之孝行,亦不失國家之倚重……”

  “臣等深知此舉或觸怒天威,然為正綱常、明法紀,不敢緘默。願陛下察之、慎之,以安天下臣民之心。臣等不勝惶恐之至,伏惟陛下聖裁……”

  看完吳中行的奏疏,朱翊鈞苦笑一聲,而後將其放下,拿起了趙用賢的,奏疏的大概意思都幾乎相通。

  什麼今首輔張居正,遭父喪而不行丁憂之禮,欲行奪情之舉,此諡樘煜轮斅劊疾坏貌幻八酪躁悺�

  什麼夫孝者,德之本也,人倫之始也。古之聖君賢相,莫不以孝悌為立身之基,治國之要……昔曾子云:“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

  什麼丁憂守制,乃我朝累世之定製,為臣子者當謹遵之,以全人子之孝,示天下以典範……

  看完奏疏後的朱翊鈞,心裡面的火氣已經起來了,不過,他面部表情控制的極好,看了一眼馮保:“這個吳中行,趙用賢啊,字寫的挺好,文章寫的挺好,不過,就是腦子木訥了些……”

  馮保趕忙說道:“陛下,這個吳中行,而趙用賢,在午時,曾去過張居正的府邸,奴婢懷疑,這是不是張居正的苦肉計,他是真的想回家守孝……”

  朱翊鈞苦笑著搖了搖頭了:“不可能,即便真的想回家守孝,朕也不能允許……”

  “這兩個人嗎,先記上,等著跟後面的人一起處理,這次處理啊,你們要有新意,不要在宮裡面打廷仗了,拉到菜市口,脫了褲子,當著咱們京師百姓的面,狠狠的打……我大明朝的官場這麼熱鬧,怎能忘了我們的百姓呢。”

  聽完朱翊鈞的話後,馮保趕忙點頭應聲:“是,陛下,到時候奴婢親自去,一定吧這場戲演好一些……”

  朱翊鈞料想的不錯。

  吳中行,趙用賢兩個人只是開頭,到了第二天,宮中又收到了六七封反對的奏疏。

  這些奏疏,五花八門,從各個角度刨析,奪情的壞處,對張居正的人身攻擊,甚至隱晦的暗諷皇帝。

  朱翊鈞一直都做好心理準備,他想著這些文官上的反對奏疏,在難聽,能有上一世的網友們罵人狠嗎。

  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放在心上,來一封是看一封。

  而內心呢,也開始有了些許的變化,忍耐慢慢的消失了。

  等到他看到最後一封奏疏的時候,他徹底破防了。

  “不,不等了,把這幫上反對奪情的人,全部抓起來,一個都不要放過……”

  "抓起來後,下旨,所有反對奪情的奏疏,宮中不受……”

  站在下面的馮保,看著皇帝陛下通紅的小臉,嚇了一跳,趕忙應道:“是,陛下,奴婢親自去抓人……”

  “抓人,抓人……”朱翊鈞竟然催著馮保趕緊去辦。

  而馮保不敢耽擱,小跑著離開了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