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頭李三
張居正聞言,轉身跟著朱翊鈞走去。
兩人走到了皇極殿外,望著殿外的雪景。
朱翊鈞也有感而發道:“雪花飄落,如同朕心中的希望,紛紛灑灑,朕彷彿看到了大明的未來,一片繁榮昌盛的景象。”
“這場雪,是祥瑞之兆,這場特殊的朝會,在史書上,必有他的獨特之處……”朱翊鈞輕聲說道:“朕相信,在張師傅的輔佐下,我大明必將迎來一個新的輝煌……”
張居正站在朱翊鈞身後,看著殿外的雪景,聽著皇帝陛下的話,心裡面也不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他深知這場改革之路雖然艱難,但只要有皇帝的支援,就一定能夠成功……
雪花繼續飄落,皇極殿內,朱翊鈞和張居正的身影顯得格外堅定。
這場特殊的朝會,結束了。
張居正回到了內閣,而朱翊鈞也回到了乾清宮……
看似是結束,但卻是一個新的開始。
君臣兩人,像是朝著彼此敞開了心扉。
下朝之時,朱翊鈞親自送著張居正離開了皇極殿,而後又讓張鯨差人去膳房傳粥,送去內閣。
回到乾清宮的朱翊鈞坐在龍椅上,而張鯨在一旁候著。
朱翊鈞看了一眼張鯨:“今日,皇極殿中,所說的話,不要傳了出去。”
張鯨趕忙應道:“陛下放心,奴婢知道關係重大,定會特殊處理。”
在皇極殿中除了張居正,朱翊鈞,張鯨之外,還有十二名太監。
朱翊鈞看了張鯨一眼:“馬上就是新年了,少動些殺念,給自己積點德吧。”
張鯨的特殊處理,便是將這十二名太監殺了,這也是宮中處理的規矩。
“是,是陛下,那奴婢便多囑咐一番。”
朱翊鈞點了點頭:“先囑咐,在派出監礦,監軍,過個兩三年,在調回來吧。”
“是,陛下,那奴婢這便出去安排。”
朱翊鈞只是點了點頭。
而等到張鯨離開乾清宮後,朱翊鈞的思緒也開始紛飛。
他本不想今日與張居正說這些,可,他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當然,他也留了兩手的準備。
第一個,就是張居正,真的安排這個攤丁入畝的新稅制佈局,朱翊鈞肯定會大力支援,甚至將其扶持成“權臣”。
而第二個便是,張居正,求穩心太重,還是跟著歷史上的一樣,搞出一條鞭法,朱翊鈞同樣會大力支援,在張居正的改革進入尾聲後,他便會親自下場,按照張居正改革的基礎上,在推行攤丁入畝的稅制。
不管,張居正如何準備。
丈量全國土地,清查全國戶籍,都是第一步。
大明養士兩百餘年,而從嘉靖朝開始,人才如同泉湧一般。
而張居正,高拱便是這些人才中的佼佼者。
特別是張居正。
他從小便有立智成聖的志向。
在為官之後,也是一直朝著這個方向來做事。
現在內閣首輔的張居正,已經爬到了臣子的最頂峰,他在朝中的勢力極其龐大,若不是朱翊鈞將高拱留在京師,那麼自己這個“年幼”的皇帝,註定會在跟張居正的權力鬥爭中,落入下風……
未來的英國公都成了張居正的“信使”,可見此時張居正的影響力……
此時的乾清宮除了朱翊鈞外,再無一人。
他喃喃自語道:“先生大恩,朕無以為報,只是看顧先生的子孫罷了……”
說完之後,朱翊鈞苦笑一聲。
這是歷史上的神宗皇帝原話。
可等著張居正死去後,剝奪他的一切榮譽,抄沒他的家產,餓死他的家人,逼死他的兒子……
甚至,在萬曆之後的天啟年,張居正都未曾得到平反。
直到朱由檢登基之後,他為張居正平反,恢復其名譽,並授予他的孫子張同敞中書舍人一職。
崇禎十五年,張同敞奉詔慰問湖廣、四川諸藩王,任務完成後,未等回京城覆命,就傳來北京失陷的訊息,張同敞失聲痛哭,連續數日無法進食,史書記載,“哭踴絕食者數日”。
張同敞認為張家世受國恩,決定終身為明朝守孝,從此“冠白網巾,衣布素,撤音樂”,直到遇害之前,還每日參拜未及上繳的朝參牙牌……
最後,在桂林與南明兵部尚書瞿式耜,兩人一同共赴國難……
想到於此,朱翊鈞再次嘆了口氣……
金盃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也好,這個時空的張居正,註定能得到他應有的禮遇……
張居正剛到內閣,膳房的太監便送來了一小鍋熱粥,既是皇帝陛下的賞賜,張居正也沒有拒絕。
他先是喝了一碗粥,暖暖身子,而後便開始處理政事。
一個時辰後。
高拱,郭樸,以及諸多的內閣官員們還都沒有到。
他也放下了手中的筆。
而後,在喝了一碗陛下賜下的粥,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涼了。
他走出了內閣的東廂房,來到了內閣的門口,眼前的雪景,不如皇極殿外的壯觀,但是亦有一些韻味。
他搬來一張太師椅,坐在上面,正對著門,看著外面飄蕩的雪花,笑了……
或許,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笑。
只是感覺到了一陣輕鬆……
第265章 野心
張居正正坐著賞雪的時候,高拱,郭樸等人才姍姍來遲。
按照考成法來說的話,這兩個大佬今日都遲到了……
郭樸看到張居正坐在門口,稍稍愣神:“咱們的首輔大人,今日,怎麼坐在這裡了。”
張居正笑了笑,而後站起身來:“看會雪,難得清淨一會。”
高拱聞言之後,冷哼一聲:“看來,我們來的真不是時候,打擾到了首輔大人清淨了。”
面對高拱的冷嘲熱諷,張居正可是一點都沒有往心裡去。
之前,他還會給高拱辯解一番,可卻是辯論,高拱便越發來勁,一來二去,張居正也不回覆高拱的冷言冷語了。
習慣了。
郭樸苦笑一聲:“首輔大人,我這邊,正好有幾個公文,拿給你看一看,若是可以的話,便直接呈送司禮監披紅了。”
張居正聞言點了點頭,而後與郭樸兩人一同進內。
高拱倒是不急著進去,他將張居正剛剛挪開的太師椅,又一把拉了回來,而後也坐在太師椅上,看著雪景,不過,他卻靜不下心來,嘴裡面還在嘀嘀咕咕道:“還賞雪,清淨呢,只怕這雪下得在應景,只可惜有人怕是沒了賞雪的心境,滿心都在那權勢之上……”
高拱坐了一會兒,便見到後面有了動靜。
他轉頭一看,正看到郭樸端著一碗米粥喝著呢。
“這,這是哪來的……”高拱趕忙問道。
郭樸笑了笑:“陛下派人送來的。”
高拱趕忙又道:“沒有我的嗎?”
“也沒有我的啊,這是陛下給首輔大人送來的……”郭樸說著靠到了高拱身邊低聲道:“今日啊,陛下跟咱們的這位首輔大人,在皇極殿中,談了一個時辰呢……”
“今日朝會不是取消了嗎?”
“對啊,但首輔大人,照例來參加……陛下大為感動啊,在皇極殿中,君臣兩人一道舉行了這次本該取消的朝會。”
高拱聽完郭樸的話後,暗道一聲壞了。
被張居正自己一個人裝到了。
而後,他又看向郭樸:“陛下大為感動?”
郭樸聽著高拱的話後,尷尬的笑了笑:“啊,這是我自己聯想的……哪裡還有碗,你去盛一碗吧。”
“我不喝……在家吃過飯了,哎呀,哎呀,真氣人,我怎麼想不起來呢……”
郭樸看著高拱的這番模樣,只是苦笑的搖了搖頭,而後端著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這個時候,高拱也多少有些坐不住了。
此時的高拱,還有著官復原職的野心呢。
本以為他主持開海,做的好了,自己離這個目標便越發的近了些,可張居正搞這一套,讓自己離目標又遠了……
………………
京城以北,大雪紛紛揚揚,似鵝毛般飄落,將大地裝點成一片銀白……
海瑞,以及逡滦l一行人,他們在昨日出發,用了最快的速度到了大興縣。
這個時候的海瑞,可不是嘉靖四十四年得戶部主事了。
他現在是都察院得都御史。
在大興縣給縣令下令,定要做好妥善準備,而後,海瑞便帶著逡滦l,以及大興縣的官員探訪了十幾家百姓,在得知百姓家中還有些餘糧,以及取暖的柴火等物後。
海瑞便又帶著逡滦l離開大興縣,朝著下一個目標前去。
而後,雪越下越大,再加上天已經黑了,便找到一處破廟之中取暖修整。
雖然破廟四處漏風,但逡滦l生好了三個火堆,又帶來諸多的禦寒之物,有驚無險的度過了深夜。
天亮之後,海瑞看著廟外的雪停的差不多了,便催促著逡滦l繼續出發。
這些逡滦l心裡面即便有些不願,可也不敢違背海瑞的意圖。
馬車在雪地上緩緩前行,車輪碾壓著積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越往北走,道路便變得異常艱難,積雪深厚,馬車行駛得十分緩慢。
海瑞坐在馬車裡,眉頭緊鎖,他想起自己在嘉靖四十四年曾經在災荒中賑濟百姓的情景,那些飢餓的面容、無助的眼神,讓他心如刀絞。
他暗暗發誓,此次一定要確保百姓不受災,若有災患,定要全力救助。
馬車在崎嶇的道路上顛簸著隨著馬車的前行,道路變得越來越艱難。有的地方積雪已經沒過了膝蓋,馬車幾乎無法前進。
海瑞等人不得下車,一起推車前行。
從大興縣到他們下一個目的地,只有四十餘里,可是走了整整一天。
艱難跋涉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第二個縣城。
此時縣城的大門緊閉,城牆上的守衛看到是穿官服的官員,以及逡滦l,不敢大意,趕忙下來將城門開啟,放海瑞一行人入城。
縣城裡的街道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百姓們都躲在家裡,很少有人外出。
海瑞帶著逡滦l們先是到了縣衙。
年輕力壯的逡滦l都已經累的走不動了。
而海瑞卻是不知疲憊。
讓他們在縣衙中休息,他帶著縣衙的縣令,衙役,在縣城裡四處走訪。
他們最先來到一位老漢的家中。
此時,老漢的兒子正趴在梯子上,用較寬的木棍清理著房簷上的積雪,而老漢也在掃著院子裡面的雪。
這老漢看到一行官差,嚇了一跳。
民見官,甚至只是一個小小的衙役,都會感覺到害怕。
他趕忙放下掃帚,迎了上來:“老爺們,你們怎麼來了,這大雪天的,路可不好走啊。”老
海瑞微笑著說道:“老人家,你們這裡有沒有受災啊?”
老漢搖搖頭:“託大人的福,沒像前些年那樣,總還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