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頭李三
“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
在東廠這個角度出發,便有了無限的可能……而此時,他的手中便有了一條還不算確定的線索。
乾清宮中,朱翊鈞與馮保在乾清宮內又交談許久,在此,朱翊鈞也向馮保交代了諸多事務,馮保一一應下。
待談話結束,馮保退出乾清宮。
而在外的張鯨看到馮保出來後,也不給馮保打招呼,便大步進入。
此時的陛下,還在端著玉碗喝燕麥玉米粥……
張鯨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陛下耽誤了會,這些菜也有些涼了,奴婢差人在換一些吧……”
朱翊鈞抬頭看了一眼張鯨:“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怎能如此浪費呢。”
聽到陛下的話後,張鯨趕忙應道:“是,是,陛下。”
皇帝陛下的早膳,並不奢侈,除了兩玉碗燕麥粥後,便只有一些燉煮的雞肉,清炒新鮮蔬菜。
食物不算奢侈,但盛放這些食物的容器,可都是價值連城。
美玉雕琢而成的碗,溫潤細膩,光彩柔和,表面雕刻瑞獸,祥雲……
官窯的瓷盤,色彩鮮豔,繪製精細……
還有一些金銀的製品。
不一會兒,朱翊鈞便用完了早膳,每次備的都不多,朱翊鈞也都能吃個七七八八。
而張鯨看著陛下用完膳食了,也趕忙差人將膳食退下………
“陛下,東廠那邊發現了一些事情,只不過,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朱翊鈞聽到張鯨的話後,看了他一眼,而後淡淡的道了聲:“說。”
“陛下,還記得隆慶六年末,薊門總兵戚繼光上書全軍操練之事嗎?”
“當然記得。”聽到此處,朱翊鈞來了些許的興趣。
“陛下,當初你是差了英國公之子張元功前往,在薊門的時候,他就數次不帶宮中官吏,獨自去見戚繼光,而且,在他從薊門回來之後,東廠發現,這個英國公府的小公爺,行為有些奇怪。”
“奇怪?”朱翊鈞皺起了眉頭。
“陛下,在張閣老遇刺的前天,張元功便離開了京師,前往了薊門總兵府,去的時候,神不知過不覺,可回來的時候,卻被東廠的探子發現了,奴婢便覺得這件事情太過湊巧,便差東廠的人,暗中盯著張元功。"
“雖然,他行事非常小心,但東廠的探子,還是發現他曾經數次,夜深入張府,見張居正……不過,他們所談什麼事情,奴婢卻不得而知了。”
朱翊鈞聽完張鯨的話後,點了點頭,而後剛剛臉上的一點疑惑,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
好像對這件事情,提不起什麼興趣。
張鯨看到之後,有些慌了,他趕忙問道:“陛下,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查什麼?”朱翊鈞問道。
“張居正被刺殺,定是有所隱情,這裡面,張元功,知道的會很多,甚至能牽扯到英國公張溶,這是大案啊。”
聽完張鯨的話後,朱翊鈞有了些許的不耐煩。
張鯨對自己忠帐怯辛恕�
但其對局勢的把控,比馮保還差上許多。
一個牽扯到了當朝首輔,英國公府的案子。
他都敢建議皇帝陛下去查。
現在大明朝需要的是大案嗎?
需要的是穩定。
持續數十年的穩定。
張鯨在司禮監行事謹慎,然其對局勢之把握,尚欠火候,其欲查張居正刺殺案,實非此時之宜。
“刺殺案,已經定案了,現在大明朝需要的不是大案,莫要再生事端……”
聽到朱翊鈞的話後,張鯨多少有些不甘心,他還想再多說什麼,卻在看到陛下的一個眼神後,停下了。
在真正的歷史上,張居正死後被清算,英國公府,成國公府也都相繼得到了皇帝的懲處,這也足以說明,武勳的頭頭腦腦是跟張居正有著某些不為人知的聯絡……
但朱翊鈞卻清楚,他自己的精力有限。
有很多事情,不是非要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此時的成國公府,英國公府,已與百年前的不一樣了,雖然成國公兄弟兩人都在五軍都督府任職,但也改變不了,勳貴之首,成了軍隊的吉祥物……
張鯨看著陛下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雖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默默退到一旁……
………………
薊門總兵府。
大堂之中。
戚繼光坐在主位,手上拿著一個圖紙,正仔細的看著。
而在下首坐著的正是從京師而來的軍備官,葉夢熊。
對於這個得到陛下親自任命的葉夢熊,戚繼光一直都很客氣,甚至認為葉夢熊是陛下安排過來,看著自己的。
而這日一大早,葉夢熊便將自己精心準備的戰車圖紙拿給總兵大人觀看……戚繼光用火器作戰的經驗豐富,給些建議,定能為自己帶來諸多啟發。
他來到三屯營之後,便接管了薊門的軍需工坊。
薊門的軍隊最善用火器,他的火器工坊也是九邊之中,最為龐大的。
戚繼光凝視著圖紙上的戰車,片刻之後,他看向葉夢熊:“此戰車雖有其獨特之處,然在一馬平川之地,確實稍顯愚笨……我軍將士在戰場上拼殺向來不遜蒙古,若用此戰車,恐行動遲緩,反成累贅……”
葉夢熊聽到戚繼光的點評後,並不氣餒,接過圖紙後,便告辭離去。
等到戚繼光剛剛離開大堂,便有一名親兵走了進來。
“將軍,那個人又來了……”
戚繼光聽完之後,臉色一變,而後對朝著親兵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將軍。”
等到這親兵下去之後,戚繼光嘆了口氣。
來者不善啊。
親兵口中的那個人,便是張鯨談及到的英國公府的張元功。
而戚繼光從京師返回三屯營總兵府之後,在深夜見到那個高大的神秘人,也是張元功……
第260章 最好走的路
戚繼光並沒有選擇見張元功,在得知他來了之後,便帶著親兵,下去巡查邊防,幾百裡地的防區,這一出去,沒有個七八天是回不來的。
而張元功在得知戚繼光離開總兵府後,心裡面有些動怒,覺得戚繼光這個人,平白得了閣老的照料,卻不思報答,是個不義之人。
無奈的張元功只能回到京師,剛剛到家不久,便來了一道旨意。
英國公張溶,帶著其子張元功一同接旨。
而旨意的內容,讓父子兩人都感覺到了震驚。
皇帝陛下竟然讓張元功去雲南擔任都指揮使,隸屬於五軍都督府中的右軍都督府,以及兵部。
若是換作其他的武勳,能在此時去外地擔任都指揮使,定是感恩戴恩。
可英國公府不比其他的武勳……此時張溶年老,張元功遠赴雲南赴任,多有不便。
傳旨太監是張鯨。
在唸完旨意之後,看著跪在地上的張溶父子兩人沒有動作,當下有些不耐煩的道:“英國公,接旨啊……”
聽到張鯨的話後,張溶,張元功才磕頭謝恩,接下旨意。
等到兩個人站起身後,張鯨才臉含笑意的說道:“小公爺,這京師啊,太小了,陛下就跟你找一個大的地方,即刻上任吧……”
張元功看了張鯨一眼:“是,張公公。”
等到張鯨走後,老國公張溶頗為不解:“怎麼,突然給你放了外缺呢……若是不想去,為父去宮裡面一趟,憑著這張老臉求求陛下。”
張溶對於他兒子做的事情,瞭解並不多。
而張元功卻是苦笑一聲:“父親,兒子一向眼高手低,自覺一生才華無用武之地,此時陛下用了兒子,還是去了我祖定興郡王功業興起之地……”
“也好讓兒子能夠施展拳腳,看一看,比那些個李成梁,戚繼光等差了多少……”
聽著張元功的話後,張溶也不再多說什麼。
本來,朱翊鈞並不願意去過問張居正與英國公府的這些彎彎繞繞。
可張元功多少有些閒不住,在朱翊鈞得知這其中隱情之後的兩個月內,數次前往遼東,薊門。
這也讓朱翊鈞多少有些不滿了。
正好雲南的都指揮使有了空缺,便差司禮監擬好了旨意,而後又將張居正召來,先讓他看了一番。
張居正對這道旨意並沒有加以阻攔。
傳旨的張鯨回到乾清宮覆命。
此時的皇帝陛下,正在看著浙江巡撫涂澤民所上的奏疏。
而張鯨到了乾清宮後,看著陛下在看奏疏,也不說話,只是站在了一旁,等著陛下看完之後問話。
片刻之後,朱翊鈞放下了奏疏,而後看向張鯨:“英國公他老人家,沒有什麼說的……”
“陛下,英國公只是謝恩,奴婢在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多說。”張鯨趕忙回覆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而後站起身來,下了玉階,朝著乾清宮外走去。
張鯨趕忙跟了上去。
此時,已是寒冬臘月,寒風凜冽。
張鯨趕忙上前,恭敬道:“陛下,外邊有點冷,還是進宮吧。”
朱翊鈞微微搖了搖頭,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
正在此時,天空中紛紛揚揚飄起了雪花。
雪花輕盈地落下,宛如舞動的精靈,給莊嚴的皇宮增添了一抹靜謐之美,朱翊鈞看著雪花,心中思緒萬千……
張鯨趕忙報喜:“陛下,瑞雪兆豐年,此乃吉兆啊!”
朱翊鈞笑著道:“瑞雪兆豐年,吉兆,吉兆……這場大雪不會小了,明日,是早朝日,朕體諒百官,明日的早朝免了……”
說完之後,朱翊鈞便感覺記憶深處的一塊,好似被觸動了一般,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張鯨聞言之後,便領命下去,差人通知官員,明日的早朝取消。
而朱翊鈞站在宮門外,看著漫天飄著的雪花,不禁低聲嘆道:“萬曆元年即將走到了結束……”
朱翊鈞登基已有一年半,在這一年半的時間中,張居正推行考成法,吏治環境得到了一定的改善,高拱主持開海,此時寧波水師整備,修繕港口,而他自己在西苑煉器,火銃也會在數年內得到精進……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前進……
朱翊鈞感到了些許的寒冷,便轉身回到了乾清宮,此時宮女們正在為爐子裡面加炭……
朱翊鈞在乾清宮中,正在看書的時候,海瑞求見,這讓朱翊鈞有了些許奇怪,但還是召見了海瑞。
在行禮之後,海瑞也表明了來意。
“陛下,這場大雪一日是停不下了,臣在嘉靖四十四年,曾去大興等地主持賑災,此時,又是一場與當年相仿的大雪,臣頗為憂心,想請請一道旨意,允許臣再去北方諸縣巡查一番。”
嘉靖四十四年,得世宗皇帝陛下旨意,先帝攜當今陛下告祭太廟,禮畢之後,瑞雪襲來,當時,也成為了朝中權貴,百官談論的盛事,但在盛事祥瑞之下,掩蓋了北方數個縣受雪災困頓,是海瑞得高拱的幫助,才能主持當年的賑災事宜……
朱翊鈞聽完海瑞的話後,遲疑了片刻:“大雪封路,車馬不通,若是困到了哪裡,太過危險。”
朱翊鈞不想讓此時的海瑞離開京師,從嘉靖四十四年到如今,已有小八個年頭,海瑞也不比當年體壯,朱翊鈞還真的怕他在路上出點什麼事情。
“陛下,臣不得不去。”
朱翊鈞看著如此堅決的海瑞,還想再勸說一番,可當他看到海瑞的眼睛後,卻只能嘆了口氣:“好,朕準了……來人。”
一名太監走了進來:“陛下。”
“召逡滦l指揮使張國之前來。”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