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陈砚跟着周荣看了近一年的邸报,如今杨夫子又时常可从好友、学生那儿得知一些消息,让陈砚比李景明他们还是要强些。
五篇策论写起来倒也算顺手。
八月十五傍晚,乡试结束,陈砚等人回了客栈倒头就睡。
陈砚睡一觉也就好了,李景明病倒了。
大家去请大夫,方才知晓整个镇江病倒的考生不计其数,大夫们连口茶都顾不上喝,药铺补气血、治风热一类的药价疯涨。
李景明得知药价后不肯喝药,硬是自己熬了五日才好。
只是好起来时,眼窝凹陷,整个人仿佛脱了一层皮。
鲁策和徐彰虽没病,两人也是瘦了不少。
一场乡试考完,鲁策连连感慨:“考科举真是要人命。”
李景明虽脸色惨白,却一如既往嘴毒:“你大可下地干几天活,被蚂蟥钻进身子里吸几天血,再来与我等说科举要人命。”
鲁策:“……”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生了一张破嘴。
鲁策破不服气问陈砚:“阿砚你说乡试累不累?”
陈砚刚开口,鲁策就仿佛找到了靠山,一下跳起来,对李景明道:“看吧,连阿砚都说乡试累,李景明你有本事连阿砚一起骂。”
鲁策简直双眼放光,恨不得李景明挑衅陈砚,再被陈砚狠狠收拾一番。
毕竟除了陈砚,也没谁能收拾李景明了。
不等李景明开口,陈砚就道:“可我更不想被蚂蟥吸血。”
鲁策傻眼了。
李景明更是嗤笑一声:“他多大,你又多大,你竟与他比?”
鲁策对李景明这话颇为不满:“你就看着吧,他此次必定能折桂,我能不能上桂榜还两说,跟他还真就比不了。”
李景明终于被鲁策堵得哑口无言。
瞧见鲁策那得意样,陈砚想他可真是心大。
不少考生去各个寺庙烧香,为的就是讨个好彩头,鲁策倒好,开口闭口就是不一定中。
为了吵赢李景明真是拼了。
乡试结束,整个镇江府彻底热闹起来。
离放榜还有些时日,经历一场大考的士子们便彻底放飞自我,去各处画舫、青楼寻自己的红颜知己。
第115章 放榜
整个镇江府消息满天飞,今日这位才子写的诗词被大为传唱,明日那位才子因囊中钱财尽数掏空而被红颜知己们赶出来。
才子一多,必要比上一比,镇江府的士子们便开始斗文。
输了的,才名大打折扣,赢了的,才名更甚,最出名者当属谢安与方邈。
此次解元呼声最高者,也是这二人。
两人来自不同府,两府的士子们更支持本府才子,自是火药味十足。
许多才子和两人斗文,一旦输给其中一人,则必支持那人。
才子有傲气,即便输了也要输给强者。
如此一来,两人的拥趸越来越多,凡是喜爱参加文会的士子,均已选边站。
陈砚四人去食肆吃顿饭,隔壁桌便因谢安与方邈二人吵起来。
这人道:“谢安所做文章实在惊才绝艳,此次乡试必无人能出其右,解元非他莫属。”
另一士子反唇相讥:“方邈之父乃是刑部员外郎,是二甲进士出身,虎父无犬子,方邈博古通今,此次必能蟾宫折桂!”
原本只是两人争论,此后加入争论的士子越来越多,渐渐便吵成一团,陈砚亲眼看到他人的口水飞溅到他的碗里。
陈砚忍无可忍,终于还是站起身问那士子要面钱。
那士子不敢置信:“你吃的面为何要我给钱?”
陈砚理直气壮道:“你的口水飞进我碗里,我便不能吃了,这面钱合该你掏。”
那士子半张着嘴,眼底全是无措与茫然。
原本吵闹的食肆也为之一静,齐刷刷看过来。
那名士子红了脸,并不敢当众与陈砚争论自己的口水究竟有没有喷到陈砚的碗里,只能乖乖掏钱。
陈砚收了钱,喊了李景明等人离开了食肆。
一直到他们彻底离开,食肆里的士子们都颇为安静。
良久,才有人问道:“那士子究竟是何人?”
“那就是无名之辈。”
那么些文会都未出名者,必是诗作平平,文章平平,何必费心记下。
士子们吃喝玩乐,争论不休之际,贡院里却是忙碌不已。
考官们每日只睡两个多时辰,忙得连水都不敢多喝,就怕需上茅房耽搁工夫。
若说士子们在号舍时受尽折磨,考官们在贡院里也是忙碌不堪。
一天看几百篇文章,众人都已有些麻木了。
看得多了,看什么文章都提不起兴致。
《春秋》房的卫揽春刚落了一张答卷,就听隔壁传来一阵阵惊呼,依稀能听到“好文章”“解元”之类的词。
隔壁便是《诗》一房,能引起如此大动静,必是出了一篇极好的文章,方才让整个房的考官们都沸腾起来。
还不待卫揽春有何感想,又听到一名官员的惊呼:“此次解元必出自我《礼》一房!”
旋即便是《礼》一房的欢声笑语。
到了此时,若不是惊才绝艳之文章,必不会让他们失态至此。
再看看被他落了满地的答卷,卫揽春不免心中一沉。
最近因看太多文章,他已记不清自己荐上去的那篇文章写的什么,只记得文章引经据典,情真意切,写得颇好。
可另外两房的反应并不比他那晚小,怕不是也找到顶好的文章。
难道此次解元又要出自那两房?
卫揽春心中很是不甘。
因《春秋》难学,已逐渐势微,长此以往,《春秋》怕是要没落了。
王泽面前已有五份答卷,排在最中间的是《诗》和《礼》的卷子。
能如此摆在他面前的考卷,需先由一房的考官们全部举荐给副考官,再由副考官荐卷给主考官。
也就是说,这五份卷子就是五房魁首。
而解元也在这五人中选出。
《诗》与《礼》两房考官均是信心十足,仿佛料定解元非他们莫属。
而《书》、《易》、《春秋》三房则是悄无声息。
王泽当着众人的面将五份答卷均是看了一遍,《诗》《礼》二房的文章确实不错。
择《诗》、《礼》为本经的士子极多,才子也是频出,让他意外的是《春秋》一房。
王泽又将《春秋》房那篇文章拿了起来。
文章引经据典,又精炼通达,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文章。
王泽并不直接决定,而是问众人:“你们以为何人可担解元?”
此话一出,《诗》《礼》二房就吵了起来。
王泽也不多言,让人将五人其余文章、判等尽数拿来。
待看完,王泽已不再犹豫,手往其中一张答卷上一指,道:“此子可担解元。”
八月二十九这日,鲁策和徐彰等早早约着一同去看榜。
他们倒是想邀陈砚和李景明,被二人以要读书为由推辞了。
陈砚一本书看到一半时,鲁策和徐彰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因人实在太多,他们根本看不见榜,鲁策更是被挤掉了一只鞋子,二人实在无力,只得逃回来。
陈砚心想,还好他早有经验,不至于白白去受一番罪。
乡试有人报喜,只需准备好赏银就是,何必费力自行去看。
他虽这般想,可鲁策等人却紧张得等不下去,干脆在客栈大堂点了一桌菜,边吃边等。
客栈大堂里已经围满了士子,虽表面谈笑风生,双眼却始终落在门口,一旦有报喜的人敲锣打鼓过来,他们必要探头去看。
乡试近四千人赴考,只取一百三十五人,竞争可谓十分激烈,就连陈砚在这种环境里都不免有些紧张。
客栈外的街上传来锣鼓声,旋即就是报喜人高声呼喊:“恭贺康平县韦永望韦老爷,喜中庚午年镇江乡试第一百二十七名!”
声音从远处传来,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双眼瞪大,脸颊抖个不停,仿佛那正在大口吞吐河水的鱼。
同桌好友惊呼:“观之兄你中了!”
那中年男人仿若突然惊醒,瞬间跳起来,询问同桌好友:“我中了?是我中了?”
得到好友确认,他突然双手举起,在半空一次次往下压,脸上狂喜,身子不由自主得跟着晃动:“我中了!我终于中了,啊哈!”
旋即身子一软,整个人便滑到地上。
同桌好友们赶忙去扶,又用力按住他的人中。
那韦永望猛抽一口气醒来,便是哈哈大笑:“我中了,我终于中了!”
此时报喜之人已到客栈门口,锣鼓敲得响声震天,那唱号之人喜笑颜开:“恭贺康平县韦永望韦老爷,喜中庚午年镇江乡试第一百二十七名!”
那韦永望又是一声高呼,再次晕死过去。
他的同行好友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掏出来递给贺喜之人,这才将韦永望抬回房。
第116章 放榜2
乡试开榜前,就会有人守着,待放榜,便敲锣打鼓去贺喜,以讨喜钱。
凡是中举者皆是兴奋至极,这个时候便是囊中羞涩,也会将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给报喜人。
这些报喜人自是要哄中举的老爷们高兴,隔老远就要敲锣打鼓,大声恭贺,不止要让中举的老爷听到,也要让路上其他士子们都听到,要的就是送名送喜给新晋举人老爷。
便是如韦老爷这般高兴地晕过去也不打紧,他的同窗好友们自会掏钱,只多不少。
报喜人拿着银子欢天喜地地走了,客栈大堂里的士子们对那晕过去的韦老爷皆是羡慕不已。
接下来许久都没人来报喜,大堂里的士子们越发紧张起来,虽还是闲聊,却没有以前的从容。
有耳朵尖的人轻呼一声,立刻坐直了身子。
众士子纷纷停下话语,扭头往外看去。
锣鼓声越来越近,已可听到报喜人的声音。
起初声音有些小,依稀只听得到“恭贺”之类的话语,待贺喜的人越来越近,那贺喜声也越发清晰:“恭贺百川县鲁策鲁老爷,喜中庚午年镇江乡试第一百名!”
陈砚扭头便对鲁策道:“子猷(you)兄,你中了。”
鲁策有些傻愣愣,在李景明和徐彰分别给他道喜后,他突然跳上桌子,一把抓住陈砚的手,双眼迸发亮光:“阿砚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什么来着?
陈砚是有大气运的人,将来必成大器,他这等凡人只要抱紧陈砚的大腿,就能跟着起飞!
若没有陈砚将那主考名单给他,他又如何能多背多练,一举中了乡试?
多少人蹉跎一辈子也中不了举,他鲁策年仅二十有五便中了举,说一声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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