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秦县令忧心忡忡道。
陈砚道:“本官是朝廷命官,本官族人更该遵纪守法。往后再有我族涉案之事,还望秦大人秉公执法。”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秦县令“呵呵”笑着答应。
待送走陈砚,秦县令不由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
嘀咕道:“这位陈三元真狠得下心啊……”
陈砚刚一出来,甘冬生等人的亲眷冲过来跪在陈砚面前,连着磕了几个响头。
其后的甘族长领着甘氏族人跪倒一片,眼含热泪地对陈砚道谢。
陈砚放缓了语气道:“都起来吧,伤者不能再耽误,快些送去医馆。”
甘族长就带着族人对陈砚千恩万谢地离去。
与之相比,陈族的众人看向陈砚的目光则要气愤许多。
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三元公,竟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谁能接受?
陈砚瞧见他们的眼神,就知他们心中所想,只是此刻并非说话的良机。
他对众人一拱手,道:“今日之事,待回族里,我自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诸位先回村吧。”
陈族众人虽失望,然陈砚都如此说了,他们便等着就是,当即就有不少人转身往回走。
有人带头,其余人也跟着安静离去。
陈族长上前,瞧着陈砚片刻,重重叹口气:“阿砚,你实在不该出这个头。”
“事既碰上了,便不该躲。”
“你在族里至多住个几日,只要将事情拖到你走后,这恶人就由我做,你依旧是受族人敬重的三元公。”
哪里至于要跟族人生分?
陈族长连连摇头。
陈砚并未接这话头,而是扶着陈族长,缓缓往县衙外走。
“我瞧着咱们族人如今很有底气。”
“自你考中状元,在京城入了翰林院后,咱们族人可算扬眉吐气了,后来你又去松奉当知府,你爹娘接连受封,那官阶比县尊大人还高,村里凡有大事,县尊大人必到场,附近的村子再不敢与我们陈家湾有冲突,族人自是挺直了腰杆子,说话也大声了。”
原本的平兴县第一大家族高家被抄后,陈砚在平兴县已然成了众人不敢招惹的对象,以往与他们有争斗的村子,如今都退避三舍。
短短两三年,足以让人膨胀。
如今哪怕其他村子办宴席,只要有陈家湾的人不到,众人就得等着。
逢年过节,陈家湾的人走亲戚,必定要好酒好菜招待,若排场差了,陈家湾的人是一点脸面都不会给的。
“我虽极力规劝,可他们终究没犯大错,也没什么办法。”
陈族长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若高家还在,或许这邪风会被压制,如今陈氏一族独大,这股邪风便日益增长,长此以往,必会出大事。
“穷人乍富,多会如此,族长不必过于介怀。”
被陈砚如此宽慰,陈族长却更觉难受:“哎,是我这个族长管制不力,长此以往,恐会给你惹来大祸。”
多少官员被弹劾,都是因家族出事。
陈族长虽未入朝为官,这等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那就借着此事,给族人立下规矩,敲响警钟。”陈砚眸光冷凝:“凡是敢仗势欺人者,我陈砚第一个不放过。”
陈族长忧心忡忡:“就怕此事让你与族人有了隔阂。”
陈砚笑道:“我们陈氏族人素来明事理,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相信他们会明白的。”
第440章 归乡9
陈砚归家时,陈得福正怒气冲冲地坐在他家中,陈得寿陪坐着,邹氏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与柳氏和卢氏哭诉。
陈族长送陈川等人去县衙时,勒令陈川等人的家眷不许随行,显然陈得福领着邹氏来此诉苦。
“阿砚,川哥儿怎么样了?”
陈得寿急忙起身迎向陈砚问道。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陈砚将判决说了。
邹氏当即就痛哭出声:“我苦命的川哥儿,这是要被打没命了啊!”
陈得福气得起身,指着陈砚就大骂:“你为了自己的官位,竟想害死陈川!你良心被狗吃了?”
“老大,你这么骂阿砚,让他出去还有什么脸面?”
卢氏急得跺脚。
陈得福怒而转向卢氏:“他陈砚是你的孙子,陈川就不是你孙子了?娘是四品恭人,只要跟秦县令打声招呼,就能救出陈川,你为什么要由着陈砚胡来?陈川坐了牢,这辈子都毁了,以后还怎么考科举?”
一向强悍的卢氏,此刻被大儿子骂得哑口无言。
邹氏边哭边唱:“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嫁进这么狼心狗肺的一家了啊。别人当官,兄弟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轮到你们老陈家,怎么就变成兄弟蹲大牢了啊!”
柳氏一把将邹氏从地上抱起来,邹氏死命挣扎,又挣脱开坐了回去,用双手拍打大腿,恨不能闹得整个陈家湾的人都听见。
柳氏再好的性子,被邹氏一闹也恼了:“大嫂这话说得奇怪,是川哥儿自己把人打断手脚,县太爷按照律法判了,你骂我们阿砚做什么。”
“哦,还变成我们的不是了?要是你这个好儿子拉一把,我儿子能落得这个下场吗?”
邹氏虽是哭着,丝毫不影响她狡辩。
这几年柳氏得了什么诰命,在村里风光得不得了,为了两个儿子的前程,她也是在这个妯娌面前卖好讨巧,憋屈得厉害,谁料遇着事了,头一个卖陈川的就是陈砚,柳氏还偏帮陈砚,她便要借着今日给狠狠发泄一通。
眼看柳氏被气得脸发白,陈砚开口了:“我凭什么拉他陈川?”
陈得福指着陈砚对陈得寿怒道:“你听听,这是人话吗?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
陈砚冷笑:“今日莫说是陈川犯了事,就是大伯你犯了事,我照样将你送去县衙。若非顾忌阿奶,我早叫人将你们赶出去,你们再在我面前耍泼,别怪我最后一点情面也不留。”
“来来来,把我丢出去!让村里人都看看,你是怎么无情无义!”
陈得福朝陈砚冲过来,想要用胸口去顶陈砚,被一旁的陈得寿拦住。
眼见兄弟二人拉拉扯扯,陈砚已有些腻歪,眼皮一翻,眼中尽是嘲讽:“自己没本事读书出头,就趁着两个弟弟年幼把亲爹留下的账房活计给抢了,把二弟逼走,如今生死不知,更是逼三弟回来给你的小家当老黄牛,你也有脸讲骨肉亲情?”
陈得福暴怒,当即就要推开陈得寿,却被陈得寿死死拽住。
“小畜生你胡说什么!我都是为了撑起这个家,要不是我,你爹早饿死了!”
陈得福睚眦欲裂,几近咆哮。
陈砚嗤笑一声:“我爹没田地?阿爷没留下银子?”
自任官后,他早已不在意陈得福一家子,若非他们来他家狂吠,那些事他不会计较。
今儿个陈得福自己送上门,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你们一无权,二无财,陈川凭什么在外嚣张跋扈?莫不是以为我是绝世大善人?”
陈砚打量地看向早已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陈得福:“你究竟是凭什么在此指责我不包庇凶犯?是凭你们的蠢钝无知,还是凭你们的厚颜无耻?”
陈得福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恨不能当即就冲上去打死陈砚。
可陈砚身上那刺眼的官服终于还是让他恢复了理智。
殴打朝廷命官,他全家都别想活了。
陈砚从小嘴皮子就利索,如今更是身居高位,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单单对上陈砚,他无论如何也赢不了。
陈得福压下怒火,用尽全力甩开陈得寿,转身对邹氏道:“我们走!”
言罢,他绕过陈砚便往外走去。
邹氏一骨碌爬起来,赶忙跟上,只是在经过陈砚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陈砚受到的比这更狠辣的眼神多了,根本不将邹氏当回事。
只是当他扶着卢氏向屋子里走,卢氏却含着泪痛心又期待地问他:“阿砚,真的由着川哥儿毁了前程吗?”
坐了牢,可就没法参加科考了,这些年的书也白读了。
陈砚对陈得福与邹氏的胡搅蛮缠不屑一顾,却做不到无视一位慈爱长者的爱孙之情。
他将卢氏拉到屋子里的椅子上坐下,又坐到她的对面,待陈得寿与柳氏二人都进来了,他才温和道:“今日若是甘冬生三人将陈川打断手脚,阿奶愿意直接放过他们吗?”
卢氏自是不愿。
莫说卢氏,整个陈家湾的人都不会愿意。
陈砚继续问道:“若陈川此次安然无恙,他是改掉恶性,专心科考,还是越发嚣张,往后更不管不顾?”
“连打断人手脚都没事,他肯定更嚣张。”
柳氏对陈川的所作所为早已看不惯。
陈砚点了头:“下次再下手狠辣点,就是人命了,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他。此次受些教训,若能将他掰过来,对他倒也是好事。”
卢氏叹口气:“我早知道他会出事。”
“子不教父之过,川哥儿变成这样大哥大嫂脱不了干系。”
陈得寿叹息着道。
私心里他更看重陈青闱这个大侄子,可陈青闱跟陈砚一同下场科考没中后,陈得福就不让他再读书,转而去供陈川,指望陈川能跟陈砚一样考中状元,去朝堂当大官,对陈川可谓百般纵容。
陈得寿也劝过他大哥,可在陈得福听来,这就是陈得寿在他面前摆谱。
就你陈得寿的儿子聪明能当大官,我陈得福的儿子就只能在地里刨食?
心里憋着劲儿,哪里还肯听陈得寿这个弟弟的。
“想要在科举一途出头,天资、努力缺一不可,莫说陈川没什么天赋,即便他才智过人,没有日夜苦读,于科考一途也出不了头。大梁多得是勤奋刻苦,又天资过人的学子。”
陈砚自己就是从科举考出来的,哪怕他连中三元,依旧觉得科举极难。
若非他占了两世为人的便宜,于心性上比那些年轻才子成熟,于精力上又比那些年纪偏大的学子更旺盛,他绝不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
第441章 开祠堂
卢氏又是一声叹息:“阿砚比阿奶看得透看得远,办事周到,川哥儿落得如今的下场,是他自找的,该他受着。”
旋即又忧心地攥紧陈砚的手:“族人要是寒心了可怎么是好?”
陈得寿和柳氏也是忧心忡忡。
陈砚笑道:“陈族是我陈砚的根,我肯定会小心处理,你们不用担心。”
翌日天刚亮,祠堂门口的鼓声传遍了整个陈家湾。
陈家湾的人纷纷从被窝爬出来,穿上衣服就往祠堂赶。
很快,祠堂外的空地上就站满了人。
陈三元归乡,必然是要开祠堂的,因此赶来祠堂后,谁也没多问。
两刻钟后,估摸着村里人都到了,族长领着族老们立于祠堂门口,看着站得满满当当的族人,朗声道:“我族好儿郎陈砚,升任三品资治尹,兼四品知府,乃我陈族有族谱以来,官阶最高之人,如今归乡,我陈氏一族今日大开祠堂上告列祖列宗!”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面露骄傲。
三元公乃是他们陈氏一族飞出的金凤凰,让得他们所有族人都高人一等,他们如何能不引以为豪?
陈族长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继续道:“我陈氏一族不止出了一位文曲星,还出了一位武曲星!陈老虎在战场奋勇杀敌,屡立奇功,被陛下钦点为五品千户,领兵上千!”
族人们又是一片沸腾。
一个族里连出两名大官,还是一文一武,整个平兴县都没人能与之相比。
昨日笼罩在陈家湾的那点阴霾,轻易就被这高涨的情绪给冲散。
所有人狂热地四处寻找着那两位陈族的骄傲:“陈三元何在?陈千户何在?快叫我们瞻仰一番!”
众人四处张望之际,族长面容凝重,大喝一声:“开祠堂!”
声音落下,鼓声迅速加快,仿佛要震破众人的耳膜。
气氛瞬间凝重,所有族人均屏气凝神,双目紧紧盯着祠堂缓缓打开的大门。
厚重的木门被从两侧缓缓打开,原本漆黑的祠堂被沿墙的蜡烛照亮,露出一排排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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