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毕竟他前世在八九岁的年纪还在赖床。
从这方面来看,周既白是强于他的。
第39章 菜就多练
周既白却摇摇头:“我既然天赋不如你,该比你更努力才是,否则往后我要被你远远甩在身后了。”
周既白刚回周家,周荣试着教过他,可他跟不上。
每每到这个时候,周荣神情就会复杂,仿佛对他有失望,又仿佛对他有愧疚。
周既白知道周荣这是在拿他跟陈砚对比。
等到陈砚来周家读书,他就有一股斗志,必不能输给陈砚。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比陈砚差,到了杨夫子家后,他方才知道陈砚如何勤奋,心中虽还是不服,却对陈砚越发钦佩,也就更要紧跟陈砚的步伐。
杨夫子看不下文章了,叠好往怀里一放,提着桶和东西领着两个弟子找了附近一条河钓鱼。
河边有块大石头,三人就坐在河边,杨夫子将昨日挖来的蚯蚓挂在鱼钩上,甩钩入水,道:“钓鱼,需有耐心、静心,待鱼上钩,眼疾手快就可将其钓起。”
周既白不知从何处拿出纸笔,立刻将这些都记下来,边记边点头。
恰好此时有条成人巴掌大的鱼咬住鱼饵,杨夫子眼疾手快将鱼钩往上一提,顺利提起一个空钩子。
陈砚就静静看杨夫子。
杨夫子摸了一把越发光亮的脑门后,若无其事地又去挂蚯蚓,还道:“这钓鱼就如科考,虽早已准备充足,然世事难料。你们且记住,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周既白听得越发激动,又赶紧将这段话也记下来。
河水清澈,能清楚看到水里的鱼儿悠闲地摇摆着鱼尾,围着鱼钩打转。
这次杨夫子并不着急,等鱼儿将整个鱼钩咬进嘴里,又将整条蚯蚓吃完,潇洒地晃着尾巴游走。
陈砚再次看向杨夫子:“夫子为何不拿起鱼竿?”
杨夫子道:“这就是让你们瞧瞧机会是如何从手中溜走,下次遇到此等良机,必要牢牢抓住。”
周既白恍然大悟,又赶紧全部记下来。
与杨夫子出来钓鱼,竟能学到这般多,实在是意料之外。
陈砚:“夫子,给我试试?”
杨夫子将竹竿递给陈砚,挂好鱼饵后,再次丢入河水中,继续道:“科举虽是登云梯,然许多科举失意者也能青史留名,天地浩渺,一个小小的县试又算得了什么?”
周既白只觉因担忧县试而惴惴不安的心逐渐安定,心胸也豁然开朗。
他放下纸笔,起身朝着杨夫子拱手行礼,恭敬道:“谢夫子教诲。”
杨夫子笑着点点头,道:“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们不要只顾着书本,也该放眼看看这大好河山,看看风土人情,方才能对圣人言有切肤感受。”
春水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让周既白眼前仿佛尽数清明,好似感悟颇多。
下一刻,冰凉的水滴溅到他的脸上,他转头看去,就见陈砚拉起的鱼钩上一条成人小臂长的大鱼正在奋力挣扎。
心中的清明瞬间被狂喜取代,他赶忙过去帮忙。
三人将鱼取下放进木桶里,大鱼在小小的木桶里游不动,只能奋力挥动尾巴想跳出来,却被陈砚一把按回去,又搬了块大石压在桶口,鱼再如何折腾都无用。
陈砚不顾溅到脸上的水珠,再次挂上鱼饵,又往水里一丢。
陈砚这才道:“天地再大,你我也不过小鱼,再如何专注自我,感悟天地,也不过长成大鱼,或许只是因一个鱼饵就丧命。不如拼尽全力越过龙门,成拿着鱼竿的人,可选择钓起哪条鱼,放过哪条鱼。”
杨夫子只觉头痒得厉害,便忍不住去抠光亮的脑门。
谁都想弟子学有所成,谁又知教导这等天赋卓然又有主见的弟子,该是如何的熬心血。
杨夫子沉吟片刻,方才道:“需知执鱼竿者也可空手而归,若执念太深,必伤人伤己。”
陈砚朗声道:“若鱼不喜蚯蚓这鱼饵,那就换其他鱼饵,再不喜再换,总有能引鱼上钩的饵。若再不行,还可弃鱼竿改为渔网,只要心意坚定,想尽办法也要达成所愿。”
杨夫子静静看着陈砚,片刻后方才道:“过刚易折,刚柔并济方才可成事。如这钓鱼,需有鱼竿、鱼钩等硬物,也需有鱼线这等软物。”
陈砚想,再没人比他更知道什么是刚柔并济了。
上辈子他可是活生生把自己熬死了。
这辈子躺了六年,够屈服了吧,结果就是对高家毫无还手之力。
思索间,手中鱼竿一动,陈砚手迅速抬起,一尾草鱼冲出去水面,在半空挣扎。
周既白大喜:“陈砚你真是钓鱼高手!夫子……”
后半段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夫子再不会钓鱼也不能说出来,不然就太不尊师重道了。
杨夫子“嘶”一声,手又痒起来,就让陈砚将鱼竿给他,他再次让鱼钩入水,静坐许久,毫无所获。
陈砚足足静坐了半个时辰,终究没了耐性,指挥周既白去捡了枯枝来,又用河边锋利的石头将鱼开膛破肚,清洗干净后生火烤鱼。
鱼的香味就在河边飘荡,杨夫子颇为恼怒地看向那两正在忙碌的人影。
在河边烤鱼,水里那些同类如何还会上钩?
手上鱼竿突然晃动,杨夫子大惊,赶忙提杆,一个一寸左右的小鱼被钓起。
杨夫子看着那小鱼正艰难挣扎,心生不忍,终究还是将那鱼取下放生。
那条鱼一入水就慌忙逃窜,杨夫子却是手一顿,扭头去看陈砚,心中便多了些释然。
陈砚拿起那条大鱼送给杨夫子,另外一条与周既白平分。
没有任何调料的烤鱼实在称不上好吃,不过填饱肚子绰绰有余。
放案当日,鸡叫第一声,大房就起床忙碌,一会儿是陈得福敲响陈得寿的门,让其起床去县城,一会儿是邹氏让陈青闱拿上饼子路上吃。
陈砚起身看着外头忙碌的大房,心想若是发榜日早起就能上榜,他可以一夜不睡。
相信其他考生也可以。
住在一个院子实在烦扰,看来他要赶紧多赚点钱,去外面单独建房子了。
依旧是陈得寿包的牛车,除了拉上大房外,还去周家湾接了周既白一同去县城。
陈砚本以为自己去得够早,到县衙门口一看,竟然已经围满了黑压压的人,他们根本挤不进去。
县衙大门打开,衙役们鱼贯而出,守在门口的人群骚动起来。
“发案了!”
第40章 发案
县试发案,又称为团案。
纸张正中间用朱笔写一个大大的“中”,中字上长下短,第一名在“中”字正上方,前二十名按照顺时针方向围着“中”字依次排列,行成一个内圈,再往外是后三十名行成的逆时针外圈。
如此内外两圈,共计五十人就是此次县试所取之人。
而内外两圈并不写姓名,而是坐号取代,
陈砚正想往前挤一挤,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都退后”的呼喊。
回头看去,就见十几名家丁气势十足地冲过来,如同两柄尖刀一般插到看榜的人群中,强行将人分开,留出一条道来。
那些人被挤得连连后退,还有些摔倒,发出阵阵痛呼。
有人忍不住怒骂:“简直太猖狂了!”
“有辱斯文!”
那些家丁像是没听到一般,用手里的棍子连成一片,将那些人抵在榜外。
这般吵嚷之下,一辆锦缎马车驶到榜下停下,车夫赶忙拿了条板凳放在地上,一袭月白衫的儒雅男子踩着凳子下了地。
看到来人,人群里不少人压低声音的“高家”,吵嚷的人都停了动作,也住了嘴。
原来是高家,难怪如此嚣张,众人虽不忿,也只能忍下。
紧随其后的是个一身蓝衣的少年跳下马车,几步冲向榜下,一眼看到自己的座位号,当即回头道:“二哥,我果然是案首!”
那少年正是高七公子高修远,而月白衫的男子正是高二公子。
以高家在平兴县的权势,也不怪他们敢这般嚣张。
高二公子微微颔首:“不错。”
高修远越发得意起来,目光环顾四周,没找到人,他心里可不服气。
最是人生得意时,当然要狠狠羞辱那个一直挑衅他的小子。
这么多人他自是找不到,当即大声呼喊道:“陈砚在何处?”
在场众人互相张望,正在寻人,就听到最外侧一个中年男人兴奋道:“高家公子正找你,陈砚你还愣住干什么,快去啊!”
众人齐齐看过去,马车上的一个中年男人兴奋地一手拽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一手拽着个不到十岁的男童往榜下冲。
那急切模样,让得不少士子眉头微皱,面露不屑。
竟这般急着攀附高家,实在毫无气节。
陈得福一口气跑到高家面前才松开两人,脸上全是谄媚的讨好:“高公子,陈砚在这儿。”
不等高修远开口,陈得福推了一把陈青闱,急切道:“快跟高公子行礼!”
看到四周投来的不屑眼神,陈青闱尴尬地行了个同辈礼,就想往后撤。
陈得福哪里能如他的意,一把抓住他往高二公子面前凑,舔笑着:“这是我儿陈青闱,是陈砚的堂兄,在你们高氏族学读书,先生都夸赞他文章写得好。”
听到陈得福的话,陈砚整理衣服的手一顿。
他这大伯以为能借他在高修远面前露脸?
可惜啊,高修远对他只有怨气,恨不得按死他,不知道一会儿陈得福得知真相后是什么表情。
这么一想,陈砚竟然还有点期待。
高修远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没听说过,县试中了吗?”
陈得福点头哈腰笑道:“我们这就去看榜。”
将陈青闱往榜下一推,催促道:“高公子等着知道你的名次,赶紧看了禀告两位公子。”
陈青闱只能硬着头皮走近榜前,从外圈开始一个个座位号地看。
陈青闱手心出了一层冷汗,心存侥幸地再去看内圈。
这下他连后背都出了一层汗,不死心地又看了一遍,仍然没有。
陈青闱脸色顿时变得毫无血色。
高修远一看他这神情,就是一声嗤笑:“榜上没你?我还以为你文章写得多好,原来是自吹自擂。”
陈得福急切得冲到陈青闱身边,责问:“肯定是你看漏了,你好好找找!”
四周毫不掩饰的嘲讽眼神让陈青闱如芒在背,他压低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没中。”
“怎么会没中?你读那么多年书是白读的?”
希望落空,让陈得福暴怒咆哮:“我们一家勒紧裤腰带供你读书,你竟然考不中?你每天都在书院做什么?!”
陈青闱低着头去拽陈得福,声音颤抖:“爹,我们回家再说……”
陈得福甩开陈青闱,怒道:“家里卖田卖地供你读书,你不好好读书,现在知道丢脸了?”
被四周或嘲弄或同情的目光盯着,陈青闱少年的骄傲让他浑身颤抖,只感觉眼前眩晕。
陈得寿看得心里颇不是滋味,挡在陈青闱前面,对陈得福道:“这里许多人考了几十年也没中,青闱才多大,考不中也是情理之中,大哥你当年下场不也没考中吗。”
陈得福气得大口喘气,到底还是没再开口。
只是这么一闹腾,让高修远越发不屑。
乡野村夫不过如此,难怪能教出陈砚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高修远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瞥向陈砚:“你们家本事没有,吹牛倒是一脉相承的厉害,考前你那般放豪言,现在榜就在这儿,你中了吗?”
“中了,第五十名。”
陈砚淡淡道。
高修远笑容一僵,转瞬又冷笑:“你何时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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