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225章

作者:江河大爷

  君权也就名存实亡。

  永安帝承受的压力就在于此。

  这些时日,他是在用自己的王权与百官做抗争。

  一旦输了,要么陈砚被杀,要么他这个皇帝此生便是傀儡。

  纵使天子,在如此压力之下也顶不住,默认汪如海派人去找陈砚。

  原本想的,是能拖一时是一时,不成想,陈砚竟如此强悍,将向来善争吵的文官集团给压得无一人敢再应战。

  陈砚真乃上天赐给他的神兵利器!

第369章 对抗

  与永安帝相比,徐鸿渐的神情就极不好看。

  他一改往日的事不关己,竟扭头对外面跪着的董烨使眼色。

  哪怕隔得极远,董烨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首辅大人的不满。

  可董烨并无办法,田方和张朔还躺在地上呐,无论他如何使眼色,百官都始终低着头当看不见。

  今日,他们是彻底领教了陈三元的战斗力。

  言官如田方、郑茂等人,都是靠嘴皮子在朝堂混的,还要将自己立为道德标杆,才可堂而皇之的弹劾他人。

  可陈砚不止在口才上彻底将他们按死,更是将他们彻底从道德高地踹了下来,往后他们又如何能理直气壮弹劾他人?

  但凡他们开口,旁人就会反击他们的“道德”,轻易就能将他们击垮,逼迫他们闭嘴。

  言官已经无法开口,还能有什么用?

  田方与郑茂等四人要么乖乖辞官,要么死皮赖脸混着,却被天下文人唾弃。

  无论哪一种,仕途都是彻底被断送了。

  与之相比,兵部尚书张朔更惨。

  田方等人好歹还是言官,张朔可是握有实权的大员,费了多少心力,熬了多少年才熬到如今的位子,却被陈砚当众落了脸面,终身不可再进一步。

  四人与陈砚对质不足一炷香,已尽数落败,仕途尽毁,谁还敢再出头?

  董烨一咬牙,心中发了狠。

  此次哭谏乃是他一力主导,要取得大胜才能当首辅大人的接班人。

  原本必胜的局,若是失败了,他必然会被放弃。

  成败在此一举!

  董烨回过头,对着钦天监监正吴开宸使了个眼色。

  今日想要在口才上压过陈砚是不可能了,只能从天象入手。

  钦天监监正吴开宸知道自己是唯一希望,当即站起身,对上陈砚,朗声道:“荧惑守心天象已现,上天警示我大梁必要将乱臣贼子伏诛,陈砚此人,便是需斩杀之人!”

  吴开宸一露头,原本低着头的百官们纷纷抬起头,恶狠狠盯上陈砚,齐声呼喊:“杀死乱臣贼子,杀死陈砚!”

  “杀死乱臣贼子,杀死陈砚!”

  “杀死乱臣贼子,杀死陈砚!”

  声如擂鼓,重重击打在裴筠等人心头,让他们脸色煞白。

  焦志行更是心头狂跳,忍不住看向陈砚。

  其他罪行陈砚都可一一辩解,天象却是无力抵挡。

  这于天子不利,于江山社稷不利,一旦此事一出,谁都无力抵挡。

  永安帝得意的神情尽数消失,看向徐鸿渐的目光阴沉下来。

  连钦天监都受徐鸿渐指使。

  他给身旁的汪如海使了个眼色,汪如海会意,暖阁内外的锦衣卫向陈砚靠拢。

  反观徐鸿渐,神态再次恢复以往的镇定自若,淡淡瞥陈砚一眼,与看死人无异。

  百官的呼喊声,竟连张朔都“吵醒”了。

  他站起身,拼尽全力呼喊,仿佛要发泄今日在陈砚面前受得的屈辱。

  震天的喊声中,陈砚只静静站在内阁内,任由京城的寒风迎面吹来。

  只一抬眼,就能看到满脸兴奋的百名官员,因呼喊太过用力,脖颈青筋暴起。

  那一张张竭力张开的嘴巴,正朝着陈砚露出尖利的獠牙,仿佛即刻就要将其撕咬吞入腹中。

  陈砚深吸口气,稳住心神,却不再面对他们,而是转身走到暖阁中间,对永安帝行叩拜礼,再抬头,便是垂眸大声道:“陛下,臣愿与钦天监监正吴开宸于暖阁内对质!”

  凭他一人是不可能压过百官的呼喊,他的所有辩解都会被那些咆哮声吞没,这些人既辩不过他,就要让他发不出声来。

  他们今日就要将此天象按在他身上,他必须自救。

  而能给他这个机会的,只有永安帝一人。

  只要让吴开宸从百官中走出来,他就能保命。

  还有翻盘之机。

  门外的寒风吹进暖阁,驱散了一屋子的暖意,让得永安帝面皮冰凉。

  永安帝定定看着匍匐在地的陈砚,终点了头:“准了。”

  汪如海站定,双手交叠置于腹部,提气,用尖细的嗓音对外呼喊:“宣钦天监监正吴开宸!”

  声音在暖阁内飘飘荡荡,很快就被百官的喊声吞没。

  内侍们已然听到命令,出去后绕过百官就往吴开宸方向而去,却被百官挡住。

  董烨眸光闪个不停。

  言官都不是陈砚的对手,钦天监的吴开宸更不是陈砚一合之敌。

  万万不能让吴开宸单独面对陈砚。

  以陈砚的诡辩之能,难保他不能将此事扭转。

  董烨虽想不到如此绝境下还有什么破局之法,可陈砚既然如此做,必有其缘由。

  最稳妥做法,就是阻止陈砚再发声。

  今日就要以此彻底定罪陈砚,尽快将其杀了,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永安帝面色大变,当即一拍桌子,怒道:“这些人要反了不成?”

  徐鸿渐和刘守仁赶忙跪下叩首,齐声道:“臣惶恐。”

  丝毫未看出他们惶恐在何处。

  永安帝怒指门外众大臣,大喝道:“给朕打!”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有多硬的骨头!

  焦志行腿一软,当即就跪下劝阻:“万万不可啊陛下,一旦廷杖,陛下就要与整个朝廷官员离心离德了!圣明不过陛下,万万不可因此辱没了名声。”

  永安帝怒着指向门外的百官,看向焦志行道:“是朕要与他们离心离德,还是他们要与朕离心离德?连朕召见吴开宸,他们都敢拦,这是欺天了!”

  汪如海双腿一软,跪在了永安帝身侧,带着哭腔恳求道:“恳请主子为自己想想,为大梁基业想想,打不得啊!”

  上回已打过一次了,再来一次,永安帝的名声就要彻底坏了。

  何况上次廷杖,打的官员少,且错不在君主。

  此次乃是百官啊!

  还是为“荧惑守心”的天象请命,这若打了,永安帝于史书上必要被列为昏君。

  被二人一劝,永安帝冷静下来,可瞧一眼陈砚,便又坚定起来。

  若不打,今日陈砚便要身死于此。

  如此能臣干吏,如何能让他被陷害?

  失了陈砚,便再无开海可能。

  失了陈砚,纵使徐鸿渐退下,徐门依旧能牢牢把控朝堂。

  若今日让陈砚死于此处,便是他这个君父对百官的全面溃败。

  往后皇权就会被锁进匣子里,任由权臣把持朝政。

  此次绝不可退!

  永安帝下定决心,正要再次下令,就见陈砚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他:“陛下,臣有谏言!”

第370章 再弹劾徐鸿渐

  永安帝一顿,缓和了语气:“陈爱卿但说无妨。”

  陈砚绷紧了面皮,几乎是拼尽全力大声怒吼:“荧惑守心之逆贼,乃是当朝首辅徐鸿渐!”

  这一声咆哮,仿佛要将暖阁内众人都冲懵。

  永安帝瞳孔猛缩,见陈砚一脸的坚定,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徐鸿渐,就见徐鸿渐也皱眉看向陈砚,显然没料到陈砚陷入如此危机之时,不想着自保,竟还要与他人厮杀。

  永安帝呼出口浊气,问道:“陈爱卿此话怎讲?”

  陈砚朗声道:“徐首辅祖籍宁淮,在当地乃是望族,与当地官员来往甚密,宁王在松奉养私兵,让整个松奉民不聊生,徐氏一族岂会不知?徐首辅多年却从未上告陛下,可见是与宁王勾结,极力包庇那乱臣贼子!”

  他深吸口气,目光如炬。

  今日,他不只要自救,更要将徐鸿渐拉下首辅之位!

  徐鸿渐这老不死的为祸大梁太久了,早该得到报应了。

  不除徐鸿渐,大梁难宁。

  不除徐鸿渐,开海必败!

  此话一出,徐鸿渐赶忙朝着永安帝深深一叩首:“陛下明鉴,老臣常年在京,并不知宁王养私兵一事!”

  原本就老迈的身子,如此一叩首,整个人便成了佝偻的一团。

  若是路上遇到如此老者,陈砚怕是要同情一番。

  可面对眼前这老东西,陈砚只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

  陈砚道:“去岁倭寇屠村,徐首辅一声令下,交不出盐税的宁淮盐商们立刻就凑了六十万两白银给朝廷当军费,徐首辅在宁淮的威望可见一斑。”

  若让徐鸿渐摆脱老家关系,他陈砚这张嘴就白长了。

  去年之事一提出,永安帝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若非那倭寇屠村,若非盐税收不上来,徐鸿渐便再难回到内阁。

  “徐阁老在宁淮是一呼百应啊……”

  永安帝话语尾音拖长,已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

  徐鸿渐松弛的眼皮也不禁跳了几下。

  纵使他善于谋算,也绝想不到陈砚在今年会拿住他这个破绽。

  “陛下圣明,老臣一心为国,对族人多有约束,常叮嘱他们谨言慎行,万万不可惹事,族中对老臣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臣着实不知。”

  陈砚一向觉得自己脸皮厚,此时看了这位当朝首辅,他才知什么叫真正的脸皮厚过城墙。

  令人叹为观止。

  徐鸿渐只要嘴硬不承认,以其权势,最多也就是个监察失责,回家反省几日也就罢了。

  陈砚嗤笑一声,反问徐鸿渐:“首辅大人的意思,是您的族人、兄弟、侄儿、乃至您的儿子都把宁王图谋不轨,宁淮上下官员与其勾结危害大梁之事隐瞒了您,就为了不让您忧心宁淮之危?”

  焦志行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扭头去看刘守仁,就见刘守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也是憋得难受。

  徐鸿渐嘴角抽了抽,只能咬牙道:“确是如此。”

  陈砚跪着挺直脊背,对上首的永安帝一拱手,朗声道:“启禀陛下,连首辅大人的亲人族人都知徐阁老年事已高,凡事都要欺瞒于他,这天下官员又怎敢拿糟心事来刺激徐首辅,必是能瞒则瞒。这底下,藏了多少,又瞒了多少?”

  永安帝咳嗽两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