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19章

作者:江河大爷

  两人跟着周管家一同前往会客厅,他们路上想了不少应对高家人的话语,周管家欲言又止,心中喟叹一声,终究沉默不语。

  等两人见到前来拜访的高家人,陈砚和周既白准备好的应对话语全都没用。

  被派来周家的,是才十岁的高七公子。

  周既白还不会隐藏情绪,不开心几个字就差直接写在脸上。

  高七公子看到两人也是眉头一皱,语气很盛气凌人:“你们就派两个小孩来招待本少?周荣人呢?”

  周管家赶忙赔着笑脸道:“老爷在府衙大狱中受了寒,还起不了身,刚喝完药睡下。”

  “我当他是在考会试,原来是忙着睡觉。”

  高七公子嗤笑一声,语气轻蔑。

  他是堂堂高家少爷,亲自前来看望周荣,这周荣竟不来招待他,反倒自个儿在睡觉。

  派这么两个小子来招待他,看来是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他的话却让周既白寒了心。

  他爹是因为高氏族学而抓,如今被放出来,高家就该派人来看看,也好宽慰一番。

  可高家只派了个小孩过来,已经是对他爹的羞辱,这会儿还口出恶言,周既白哪里能忍,当即板着脸道:“高公子慎言。”

  高七公子在兄弟间排行老幺,自幼被家里娇惯,哪里受得了一个小小举人的儿子教训他,直接开口:“周荣好歹是个举人,你又算什么,也配来招待我?”

  这话就很伤人了。

  按照这位高七公子所言,周荣也才勉强能招待他。

  这话不仅贬低了周荣,更是瞧不上周既白。

  周荣为了给高家报恩,始终不离开高氏族学,最后被关进府衙大狱险些丧命,高家不仅只派了个不大的孩子来,竟还语出羞辱,这让周既白气得浑身发抖,就想好好跟他理论一番,被陈砚抓住。

  陈砚开口,声音冷淡:“我去高府见高二公子时并未被冷落,七公子如此瞧不上我等,想来应该是有功名傍身,不知是生员还是举人?”

  连掌管高家的二公子都没瞧不上他,在高家地位远远比不上二公子的七公子又有什么资格瞧不上他。

  难道你七公子觉得自己比二公子更高贵?

  别人敢说,你七公子敢应吗?

  七公子的脸被憋成猪肝色,却不肯轻易认输:“我后年就要下场考县试,到时自会挣到功名。”

  这话说得底气很不足。

  若是以前的高家,想让家中子弟过县试只需跟县尊打声招呼就是了,如今可不一定了。

  今年那位县尊不仅没让高氏子弟考上,就连高氏族学的学生都考不上。

  谁又能说得准再派来的县尊是哪个派系的。

第31章 谁来整谁

  陈砚并未在他的话上纠缠,而是仰起头,朗声道:“七公子怎能断定我们以后挣不了功名?须知科举一途,本就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七公子哪里受过这等气,怒而丢下一句“那我就看看你们后年能不能中县试!”后,领着一众奴仆要大步离开。

  他有名师教导,苦读多年,又天资聪颖,他就不信这两人能考得过他!

  脚还未跨到门槛,就听身后传来周既白的声音:“将东西一同带走。”

  七公子的脚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被下人扶着站好后,他才转回身,不敢置信看向周既白:“这是我们高家送来的,你们不要?”

  周既白板着稚嫩的小脸:“我家清贫,受不起这些东西。”

  “你们想与我高家断义?”

  七公子语气陡然变冷。

  周既白正要再开口,耳边已经响起陈砚的声音:“七公子如此羞辱我兄弟二人,若我们还收七公子送来的东西,我兄弟二人岂不成了软骨头,七公子要是不拿走,我兄弟二人只能亲自将这些送还给二公子。”

  七公子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

  这是他头一回送礼,却被退回,往后在家里还有何威望。

  可他更不敢让这两人去找他二哥,否则打的就是整个高家的脸。

  七公子挣扎许久,才不甘地让下人将东西又搬走。

  临走前,他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大门一关,外头就只传来马车的声音。

  陈砚转身对周既白道:“即便再对高家不满,也不该趁着爹病中断义。”

  “爹是为高家受苦,可高家又哪里把爹放在眼里?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周既白愤恨应道。

  陈砚对上周既白如同受伤幼兽般的眼神,顿了下,方才道:“爹还好好的,不用你过早担起重担,这些事该大人费心。”

  “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周既白双眼紧紧盯着陈砚。

  陈砚笑了:“我会把七公子往死里整,谁来整谁。”

  所以他最后甩锅是两人不堪受七公子的侮辱,才将东西退回,而不是对高家有什么不满。

  只要不撕破脸,高家就只能有气憋着。

  他们若真敢在周荣替他们受了这么大的苦后对周家做什么,高家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周既白想到七公子离去时的脸色,也跟着陈砚笑起来,只是看向陈砚的目光已经从往常的挑衅变成敬佩。

  “后年下场吗?”

  问出这话时,周既白很期盼。

  陈砚道:“高七公子已经下了战帖,若不应战,岂不是显得我们是软脚虾?”

  见周既白目光灼灼,陈砚又道:“我们如今连时文都不会写,想要参加后年的科考,必要脱一层皮。”

  “与前些日子的种种相比,脱层皮又算得了什么。”

  周既白咬紧牙关。

  四叔公等人都跑到陈家湾去闹了,来周家闹更是家常便饭。

  陈砚有陈家湾的人帮他出头,周既白能依靠的只有他娘和家里的小厮,这些又怎么挡得住族里觊觎他们家产的人。

  周既白这些天心里憋着一股气。

  他想他一定要出人头地,叫这些人再不敢来欺负他一家子。

  陈砚道:“只有爬得足够高,才能不被人轻易羞辱拿捏。”

  今日但凡他们中有一个举人,甚至进士,七公子还敢如此挑衅吗?

  若他是官,高家还敢随便拿点东西打发为他们卖命的人吗?

  可见只有权势才能让人对他们以礼相待。

  不止周既白憋着口气,陈砚同样憋着口气,这口气从今往后要尽数放在学业上。

  “二哥,他们实在不知好歹,咱家亲自送去的东西他们都退回来,实在不把我们高家放在眼里!”

  高七公子愤懑说着,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坐在湖边垂钓的二公子的背影。

  看不到二公子的脸色,不知他心中所想。

  烈日下,湖面仿佛镀上了一层银光。

  七公子想,二哥一点也不懂钓鱼,大中午怎么可能钓得上来鱼。

  “即日起,一个月内不许你踏出家门半步。”

  二公子冷淡的声音让得七公子浑身一颤:“明明是他们的错,二哥为何要把我禁足?”

  “不过一个施恩之举,你竟也能办砸,实在是我等对你太纵容了。”

  二公子终于将鱼竿放下,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七公子:“周荣为我高家在大狱走了一遭,你竟还去他家羞辱他,于我高家名声是大大的损害,此为你一过;陈砚不过七岁,就敢上门和我论进退之道,此等天资本该拉入我高家门下,你竟贸然树敌,此为你二过,两过并罚,只禁足你一个月已经很宽容了。”

  七公子紧抿双唇,转身离开。

  光看他的背影,二公子就知道他这个七弟并不服气。

  二公子摇摇头,这个弟弟终归还是被祖母护得太好了。

  转身,手一抖,鱼竿被甩出去,鱼钩入水,泛起阵阵波澜。

  周荣此人已经废了,往后再无大用,可惜了他那养子。

  若是他们将高家的礼收了,倒是可以将那陈砚纳入门下,成高家的一大助力。

  既然不收礼,就是对高家怨气难消,高家就不能让其成长起来。

  想到那天陈砚跟他侃侃而谈,二公子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以为凭着点聪慧劲就能傲气?

  殊不知多的是神童泯然众人。

  陈砚并不知高家的事,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他现在要做的,是竭尽全力学习。

  既然躺不平,那就往死里卷。

  他再次搬去了杨夫子家,周既白在第二日也住进了杨夫子家。

  杨夫子多日来为周荣的事四处奔走,等周荣放回来,就让两个弟子回来继续上课。

  兄弟俩憋着一股气,每日鸡打鸣就起来背文章,上午听杨夫子讲解经史典籍,下午则是学习制艺,晚上还要写两篇文章。

  陈砚并不满足,连中午的时间都要拿来练习破题。

  自前朝起,八股文就成了科考主要文体,八股文做不好,纵使你再怎么才华横溢,也与仕途无缘。

  八股文的固定格式为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

  想要写好一篇八股文,题先要破好。

  所谓破题,就是用一两句话点明题目主旨。

  破题又有许多规则,头一条就是不犯题面,也就是不能用题目中的字词,也不可出现人名,要用经书中的别称指代,还要在两句话内点明题眼。

  如此多限制下,想要用两三句话就阐明题意,文章立意深,又要不落俗套,实在极考验笔力,

  陈砚积攒少,恰恰就没有笔力。

  既然没有,那就只能用最傻又最有效的办法:多背多练。

  多背宗师文章,自己多破题。

  随意翻开四书中的一句,再点其中一句,用破题的“正破”、“反破”、“明破”、“暗破”等方式,从不同角度破十次。

  起先他只能靠着拼拼凑凑,勉强憋出来。

  一个月后,他就能比较通顺。

  陈砚不禁感慨,题海战术对凡人来说实在是良策。

  题目越破越顺,以至于他后来竟破题破到忘我境地,一点空闲就要拿来破题,以至于杨夫子看不过去,将他赶去田野走动。

第32章 择本经

  而他这癫狂的状态险些把周既白逼疯。

  周既白怕落后,一直学陈砚的时间规划。

  可是长久埋首文章,睡眠又不足,让他整日脑子都胀痛不已,一次去打水洗脸,竟在井边打盹,险些栽进井里。

  从那以后,杨夫子每日盯着周既白熄灯睡觉,早日叫他方才能醒。

  周既白就假装睡着,等杨夫子走后,又爬起来点灯苦读,若不是杨夫子半夜起床上茅厕,还发觉不了。

  杨夫子怒而将周既白的灯油拿走,周既白不服气地问杨夫子:“为何陈砚能挑灯夜读?”

  于是陈砚的油灯也被杨夫子一同拿走。

  陈砚对周既白不满道:“你误我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