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明明牢狱离府衙不算远,陈砚却带着他远远绕开府衙,到处乱走。
陈砚这是在让他游街!
跟随的百姓不敢问锦衣卫究竟发生什么事,可跟着看久了也终于肯定了,黄奇志真的被抓了。
从最初的怀疑,到确信后的大快人心。
若不是黄奇志积威已久,他们高低要朝黄奇志扔几块石头。
虽不敢动手,看着往常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如此凄惨,他们便觉舒畅,甚至有人跟着前方敲锣的小伙子一同呼喊。
副使等人喝着茶,吃着糕点在公堂等着。
一等不来,两等不来,莫说副使大人,就是一同前来的典史等人都没了耐性。
“胡大人,你们松奉的牢狱离府衙这般远吗?”
副使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胡德运陪着笑脸道:“许是路上遇着什么事了,本官这就让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副使端起茶盏,慢悠悠拨弄漂浮的茶叶。
胡德运见状,赶忙派了两名衙役去牢狱催陈砚。
众人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那两名衙役气喘吁吁回来,也带来一个让众人瞠目结舌的消息:“陈同知正押着黄老爷游街示众。”
副使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磕在桌子上,脸上的横肉更是威慑十足。
胡德运便知副使动怒了,赶忙催促那两名衙役:“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将陈同知喊回来!”
两名衙役领命后匆匆离去,胡德运也是满脸怒气:“这陈同知连送个人都能闹出如此大动静,分明就是不愿将人交出来,想借此逼得副使大人败退。”
副使脸上的横肉多了几分狠意:“谁敢左右我按察使司?”
怒火又转移到陈砚身上,胡德运便大大松了口气,接着便是煽风点火,说那陈砚如何不将众人放在眼里,尤其是他这个知府,更是次次被他欺压。
原先众人还能同仇敌忾,因这游街一事,众人便攒了一肚子火。
他们已然开口要人,陈砚此举就是落了按察使司的脸面。
从来都是上头为难下边,今日可算开了眼了,下面还能为难上面。
副使便懒得听胡德运这些话,当众打断他:“刑名卷宗需胡知府盖印方才能送往按察使司。”
胡德运被噎回去,终于闭了嘴。
陈砚本想围着松奉府多转几圈,谁知才两圈就被胡德运派来的衙役拦住了,他只得中断游街先去府衙。
到府衙门口,帮黄奇志松绑后就押到公堂,无视公堂里衙役的气氛,恭恭敬敬对副使行礼,道:“下官幸不辱命,将人带过来了。”
胡德运一拍桌子,愤然站起身:“让你去牢狱押个人,你为何带着人去游街?”
其他人也都是愤怒地等着陈砚“狡辩”。
陈砚又对胡德运拱手,道:“松奉贩卖私盐猖獗,我等既已抓了此等重犯,必要游街示众,用以杀鸡儆猴。”
“为何偏偏要在我按察使司来提审犯人时,你才游街?”
那典史冷笑着向陈砚发难:“莫不是以此来对抗我按察使司复审案件?”
面对这位典史,陈砚语气就强硬多了:“今日你们就将人提走了,再不游街就来不及了。”
典史被噎得险些翻白眼。
副使站起身,走到陈砚跟前,庞大的身躯极具威慑。
他眼中闪过寒芒,冷声道:“这些小聪明可不能助陈同知在官场站稳脚跟。”
不知隐忍,毫无谋略,只有匹夫之勇,陈三元不过如此。
只这等人物,竟能将胡德运耍得团团转,可见胡德运之无能。
闻言,陈砚再次行了一礼:“多谢副使大人指点,下官必铭记于心。”
副使瞥了眼貌似恭敬的陈砚,再看一眼早已被折磨地不成人形,还需两衙役扶着的黄奇志,迈着大步向门口走去。
随之而来的一应按察使司之人接过黄奇志便急忙跟了上去。
大堂瞬间空了一半。
到了此时,胡德运才松了口气,可再看站在大堂上如柱子般的陈砚,便气不打一处来,怒甩衣袖,双手背在身后负气而走。
府衙上下官吏急忙跟随胡德运而去。
“人被带走了,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陆中很迷茫。
原先以为能靠着黄奇志引来宁王等人的注意,可这才几日人就被带走了,还能怎么闹事?
陈砚拍拍官服上的灰,道:“这松奉的盐商多得是,没了黄奇志,我们再抓其他人就是。”
“咱抓多少人,不都会被按察使司救出去吗?”
陈砚拍拍陆中的肩膀,笑着道:“他们能将人提走,我们也有权抓人,案子都没到按察使司,他们便提不了人。”
卡流程的事罢了。
带走一个黄奇志,他就再抓两个,三个……
他就不信那些盐商不怕死。
第276章 阴差阳错
黄奇志趴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到了按察使司,旋即被人架着去副使大人的衙房。
因身上伤得重,他只能趴在地上。
“若非大人相救,小人怕是要被陈砚给折磨至死,救命之恩,小人铭记于心!”
黄奇志感激涕零。
瞧见他如此凄惨,就连副使大人都对他多了几分宽容。
“黄老爷受苦了,短短几日,那陈砚竟将黄老爷折磨至此,可见他年岁虽小,却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想到在大牢里所受折磨,黄奇志双眼红透,按下心底的委屈,他道:“待小的归家,必送三万两来报答大人。”
副使闻言,脸色一沉,怒道:“你将本官当成什么人了?”
黄奇志一顿,便赶忙扯了个讨好的笑:“是小的失言,怎可用银子侮了大人的清廉。大人乃是文雅之人,必是喜那文雅之物,小的家中有几幅画,听闻是元代王蒙的《稚川移居图》……”
说到此处,他眼角余光往副使脸上瞥,见副使呼吸一窒,便知这位是满意的,当即松了口气,只觉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
“小的满身铜臭,对这些是一窍不通,赠给大人才不辱没了此画。”
副使蔡吉耀一听是王蒙的画险些失态,又见黄奇志识相,心中便对黄奇志颇满意:“黄老爷有心了。”
黄奇志就知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心中欣喜,与蔡吉耀又是好一番推心置腹,仿若相见恨晚。
到了此时,蔡吉耀道:“本官倒是不在意那黄白之物,只是下面的人辛苦跑一趟,总得给他们买杯茶喝。”
黄奇志一听便明白,蔡大人还是嫌一幅画少了。
“是是是,这一趟大家都辛苦了,待小的回家,必赠三万两给各位官爷们买些茶叶。”
蔡吉耀对黄奇志颇为满意,当即就让人去拿黄老爷的卷宗。
就是没有盐引。
黄老爷使些银子,将盐引补上不就变成官盐了?
纵使陈砚抓了个人赃俱获,他们使些银子也能将此事给平了。
“到时还可反告那陈砚索要贿赂不成,便滥用职权,将黄老爷抓走折磨,到时朝中再参他一参……”
蔡吉耀的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黄奇志双眼发亮,立刻接了下一句:“那陈砚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两人相视而笑,仿若已经看到陈砚锒铛下狱的情形。
正在二人高兴之时,被派出去的人已回来了。
副使大人笑得从容:“将卷宗拿出来,看看这位陈大人究竟缴获了多少盐。”
那人神情慌乱,整个人往地上一扑:“大人,卷宗已送往京城了!”
黄奇志仿若被晴天霹雳劈中,一时僵住了。
副使惊得瞪大双眼:“卷宗不是四天前才送往按察使司吗?”
按察使司往常复核的案子,少说都要积压一两个月,多的更是大半年不止,黄奇志的卷宗怎么会这般快就送往京城?
那人此时已是瑟瑟发抖:“按察使大人亲自下令,尽快将松奉的私盐案办好,下面的人不敢耽搁,当日就办好送往京城了。”
副使蔡吉耀瞬间了悟,当日宁王派人将那叠卷宗送给按察使大人,大人十分重视,亲自下令要严办、快办,不可放过任何一个私盐贩子。
下面的人匆匆忙忙就过完流程,派人送往京城了。
他未料到这一层,按察使大人让他走一趟松奉救人,他领着人就去了,此时才想通其中的关窍。
蔡吉耀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派人去拦!”
跪在地上的人慌张地应了声是,起身急忙往外跑。
地上的黄奇志满脸的绝望:“完了,完了!”
这哪里是送卷宗,分明是送他的命!
他还不想死啊,好好的日子他还想活啊!
蔡吉耀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安抚:“三四天罢了,人应该还没走远,派人日夜兼程去追,还可拦住。”
黄奇志又生出些希望:“那就劳烦蔡大人了!”
“无妨无妨……”
蔡吉耀摆摆手,便让人安排黄奇志住下。
一天、两天、三天,一直到第四天,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了,都说没追到。
往常送卷宗的人在路上是极慢的,三四天必然没走远,可蔡吉耀没想到的是,此次乃是按察使大人亲自下令,下面的人便骑上快马,拼尽全力往京城赶,派出去的人拼了命追也没瞧见个人影。
听闻如此噩耗,黄奇志只觉头晕目眩。
收了黄奇志如此多东西,蔡吉耀颇有良心地为黄奇志指了一条生路:“如今想拦住卷宗是难了,黄老爷不可再耽搁,赶紧往京城使力,只要让刑部将卷宗退回按察使司,黄老爷还可保命。”
到了这等危急时刻,命可比银钱贵重。
黄奇志安排长子黄葵和管家,将能动用的金银全部装箱,急匆匆往京城赶。
等黄奎他们找到京城,大笔大笔送银子,始终无法找到刑部的高官。
不得已,他们只得找到刑部郎中张润杰,银子送了,字画等也送了,吃饭时张润杰表示必会竭力办成此事。
黄葵和黄管家以为此事办成了,纷纷松了口气。
谁知两日后,张润杰派人将银子等都退了回来,还告知他们一个惊天噩耗:黄奇志已上了死刑名单,被送到宫里了。
两人都傻了。
按察使司因宁王而动作快也就罢了,刑部怎也会如此迅速将案子定下来了?
莫不是那张润杰办不成此事,特意蒙骗他们吧?
两人便又去找了刑部其他人,这银子送得多了,也就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
批下此案的乃是刑部主事李景明,再一打听,竟与松奉同知陈砚是同窗。
绕了一大圈,竟还是那陈砚在背后搞鬼!
黄葵和黄管家恨不得吃陈砚的肉,喝陈砚的血!
不过此次他们是真冤枉陈砚了,此事与陈砚毫无关系。
自陈砚去了松奉,李景明就对松奉乃至宁淮的案件很留意,听闻松奉紧急送来私盐案,他便去翻看,这一看竟瞧见是陈砚办的此案。
兄弟的案子落到自己手里,便是不睡觉也得给尽快办完送到宫里。
大梁朝的规定,死刑犯需集中在一块儿送给天子打了勾后方可行刑。
当然,若能买通司礼监的人,或还有一线生机。
黄葵等人将手上带来的银子快撒完了,莫说司礼监掌印,就连秉笔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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