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柳画桥
多少人为了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可以付出一切。
可薛虹却能按下到手的名利与荣誉,选择了一条最稳妥的道路。
要知道,成为他林如海的弟子,那就意味着林如海的政治资源,还有一切的人脉,那都是给薛虹留着的。
有了这些东西,至少可以让薛虹少走二十年弯路!
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而薛虹却看到了朝廷现在的博弈与危机,选择了潜龙在渊。
这简直就是林如海梦想中弟子啊!!
长得好看,有才华,有品德,孝顺,知进退,目光长远洞悉政局。
只要薛虹不夭折,未来大概率可以爬到六部尚书、侍郎那个级别的!而且能得个善终!
最后这个可太重要了,爬的高没什么了不起,爬上去了,还能完好无损的退下来才是真的厉害!
但薛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如海也不好强求。
便从自己的马车上,拿下来了一本自己的近几年科举考题的破题与注解的合集送给了薛虹。
然后有些失望的回到了马车上。
薛虹对着林如海的马车再次三拜,目送对方离开视线后,才转身离开。算是对林如海的感谢与尊敬。
薛虹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叹息一声,随后不再去想此事,转而看起了自己给母亲买回来的衣服,和一些吃用。
“嗯,娘年纪大了,这次回去也该给娘雇两个丫鬟了。”
这辈子薛虹的父母就是朴素的庄稼汉,没什么文化,但只有一点,他们真的很疼爱他这个儿子。
这就够了。
……
与此同时,安平县,薛家庄内,一位面容慈祥,皮肤微黑的老妇人坐在院子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庄头的小路。
“虹儿在外面,也不知道吃不吃的惯,应天府那冷不冷啊?虹儿在考试的时候,有没有累到眼睛啊?”
薛母其实是不太明白,什么是举人,什么是科举的。
按照庄稼人的思维,成了举人,大概就是和县太爷,平起平坐了吧?
应该是的,毕竟昨天县太爷亲自来了薛家,一口一个老夫人的对着薛母叫着。
可薛母对这些都不在意,穷日子有穷日子的过法,富日子有富日子的过法。一家人,能两个饱一个倒就够了。
她疼爱薛虹不是因为他多聪慧,只是因为,那是他的儿子。
就在薛母望眼欲穿之际,一辆马车自庄头的小路激起满天烟尘,向着薛家的方向疾驰而来。
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马车就停在了薛家的门口。
薛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噗通一声跪在薛母面前:“娘!儿子累您担忧了。儿子回来了!”
薛母用手轻轻的摩挲着薛虹的脸:“瘦了点。走,虹儿,快进屋吧,在外面肯定是没吃好饭吧?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面条。”
薛虹连忙起身,任由母亲牵着自己的手往小院里走去。
就在母子二人刚刚进屋后,外面传来了一声乖戾跋扈的喊声。
“薛举人在家吗!有要事找薛举人!”
薛虹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但看了看旁边的母亲,还是按耐了下去。
“虹儿,既然有客人上门,咱们也该出去迎迎。”
“母亲,您在此稍坐,我去去就回。”
“来找你的不是乡里乡亲,就是达官显贵。无论是哪个老婆子我在家里坐着,都不怎么好。娘和你一道出去。”
出了院子后,就看见一个身着褐洒花描金绸缎的人得意洋洋的站在门口处。
身上的衣服虽然很华丽,却总有一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我是咱们扬州府甄老爷家的管家楚生。这次来,可是有个天大的好事要通知你的。
我们家老爷无子,有意要招你为赘婿。我们家老爷,那可是金陵甄总裁的堂弟,家中资财何止百万!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薛虹面色平淡开口道:“劳烦管家替我谢过甄老爷好意,只是薛某家有老母,自有微薄家资度日,不做他想。”
此话一出,楚生瞬间瞪大了眼睛:“嘿!!你小子,别不识抬举!整个江南地界,我们甄家要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举人,就是应天知府,那也得巴着我们家大老爷呢。”
这话倒也不假,甄家在江南势力之大,几乎就是土皇帝。
见薛虹油盐不进,楚生看了看薛虹身后的薛母,口出狂言道:“怎么?难不成是为了这个穷老太婆所以不肯做……”
“安敢放肆!!”
原本面无表情的薛虹瞬间暴起,一把抓住管家楚生的衣领,将对方拽了过来,狠狠就是几个大嘴巴,然后一脚将对方踹倒在地。
跟着楚生过来的几个甄家家丁也都没想到薛虹会突然动手,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
而那管家挨了这几巴掌后,居然直接昏了过去,可见也是个平日里狐假虎威养尊处优惯了的主。
“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抬走。穿的一身绫罗绸缎又怎么样,狗就是狗,也敢对我母不敬,还不快滚!”
这几个下人平日仗势欺人欺软怕硬惯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突然动手的硬茬。
再加上薛虹身形甚是高大,所以几个下人立刻抬着管家灰溜溜的跑了。
薛母在一旁被突然的变故有些吓到,但她相信自己的儿子。
薛虹平复了一下心情:“娘您受惊了,这饭先不急着吃。咱们快回家去将爹的牌位和地契银票拿上,咱们这就出发。”
“儿啊,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去我恩师家。”
“恩师?虹儿,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老师?”
“刚才还没有,不过现在就有了。”
甄家已有取死之道!给小爷等着!
薛虹忽然发现自己错了,自己错的离谱。安稳的生活让自己忘记了一个道理。
世道乱了起来,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就算没有甄家的这事发生,也一定会发生别的事情。
他哪怕成为了举人也依旧是大人物桌子上的一盘小菜。
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以为考上了举人,不去争就万事大吉了。
现在的整个江南就像是个大铁锅,大人物们一点火,所有的百姓就是锅里的水,被整天水深火热的搅合着。
这把火不灭,水迟早会被烧干,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至于忍气吞声低声下气的求和,和不是求来的,那是争来的!
甄家和薛虹是完全不同的阶级,不存在发善心一说。
只要薛虹拒绝了甄家,就是驳了甄家的面子,这群狗娘养的勋贵暴发户对面子看的极为重要。
软弱和退步只会让敌人往死里欺负你,直到把你欺负死!
祈道则道危,卫道则道存!!
你们甄家不要个b脸,那就别怪小爷投敌给你们下绊子了!
第8章 拜师
黄昏时分,林府门前,薛虹手持之前林如海送与他的书卷登门。
“且住,不知公子是谁,要来府上寻什么人?可有邀请?”
仆人虽然拦住了薛虹,却不见丝毫趾高气扬,更不见恶言恶语,反倒是说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在下薛虹,此乃林大人所赠,劳烦小哥进去通报,就说薛虹求见。”
“此时已是黄昏,未有老爷首肯,不便请公子入内奉茶,请公子在此稍候,小的去去便回。”
“嗯,有劳小哥。”
这可真是从府上的下人,就能看出真正的簪缨世家和暴发户的区别。
正在后院中,林如海正一脸宠溺的轻拍着一个娇弱女童的小脑袋。
“唉!玉儿,你不必惦念我。此去京中,就权当做是回外祖母家游玩一番。”
黛玉猛的扑在父亲怀中:“爹爹尚在家中,女儿岂有离去的道理?”
看着自家女儿的泪珠落下,林如海只觉得心都被揪住了一样,轻搂住黛玉的肩膀,微微伏下身子,仿佛想靠着单薄的身躯替黛玉挡下阵阵秋风。
“玉儿,你自幼体弱多病,敏儿已故无母亲教养,下又无兄弟姐妹扶持。
外祖母派人过来接你,一来可全教养之功,二也可解顾盼之忧,更何况……”
林如海后半句话没有再说出口,随即话锋一转:“呃,你瞧,咱们父女这是做什么?只不过是过去住些日子,又不是不回来了。
这段时间,为父公务在身,难以顾全你。你外祖母这一遭,倒是帮了为父。”
林如海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待在身旁的,可这太危险了。
皇上派过来的四皇子,又是个看不清深浅的主,初一到金陵,就弄死了乡试主考和应天知府,还放火烧贡院。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都不像是正常人敢干的。看着像个疯子,偏偏心里和明镜一样。
现在皇上是铁了心,要开始和太上皇掰手腕。这江南这片地界,就是擂台。盐政,只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这一场风波,官场上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林如海自顾不暇,安危难料,更何况黛玉。
就在林如海难过之际,忽然有丫鬟快步走了过来:“禀老爷,门口有人来报,说门外有个叫薛虹的,拿着老爷所送书册,前来求见。”
“嗯?薛虹??”林如海神色一滞,似乎在思考对方忽然前来拜访,所为何事。
黛玉见父亲露出不解之色,也从林如海的怀里抬起小脑袋,拿着手帕擦了擦红彤彤眼角的泪,白嫩嫩的小脸似乎也因为哭的太久而红扑扑的。
“爹爹正事要紧,女儿这里没什么的。”
一个七八岁,如粉雕玉琢的女童,扮做小大人的样说出这句话,林如海的心简直要被自己女儿萌化了。
又是不舍的轻轻的摸了摸黛玉的小脑袋,又嘱咐几个丫鬟婆子将黛玉带回屋子里,以免被秋风吹到着了凉,这才转身离去。
……
林如海来到正堂坐下,命人将薛虹请进来。
“虹拜见林大人。”
林如海命人奉上茶水,待薛虹饮过后,这才开口:“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薛虹放下手中的茶盏,从座位上起身,再拜:“虹此番前来,是来投奔大人的。”
林如海闻言微微蹙眉。
随即薛虹叹息一声,就只能将发生的事如实说了出来。
林如海听后不禁哑然失笑,这甄家的狗奴才还真是狐假虎威惯了,本来勉强也算是一桩好事,就算不成,也不至于结仇。
“不单单下人这般,恐怕主子更甚。请恕虹斗胆,林大人若不加以防范,恐有性命之危啊!
此前那甄家的管家曾言,就是应天知府,也得像是条狗一样的巴着甄家。
可见甄家已经到了目无王法的地步了。
林大人添为巡盐御史,又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恐怕早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不早做准备,恐遭遇不测啊!”
林如海这个巡盐御史比较有意思,有点阵前点将的意思。
林如海是在二十七岁考上的探花,后任兰台寺大夫的清职。
在三十岁那年,恰逢隆庆帝登基,点林如海为正五品巡盐御史大夫,总掌江淮盐政。
说实话,要不是林如海是贾家的女婿,上任第一年,就得暴毙。
但后来林如海始终不愿意和盐商同流合污,油盐不进,哪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为盐商不能容忍的。
也是江南的官员们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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