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那些被深深压抑下来的相思,只有在接下来漫长的时日里慢慢消磨。
赵孝骞满意地一笑,鞭马便朝城门行去。
男儿大丈夫的视线,是天下,是平辽,他还年轻,等天下太平后,多的是时间沉迷于温柔乡。
出城后,跟在旁边的许将叹了口气,道:“子安,这次大约不必急行军了吧?体谅老夫这把老骨头,可好?实在受不得骑马颠簸了。”
赵孝骞笑道:“冲元先生放心,战事已结束,没什么事急着办。这次咱们正常走,就当一路游山玩水,可惜荒郊野外没有青楼,你若不介意,我让陈守他们给你捉几只母鹿给你消消火儿?”
许将一怔,指着他怒道:“你简直……这种疯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成何体统!”
“好吧好吧,说正经的,冲元先生年岁渐老,常年住在大营里,身边没人侍候也不妥,回营后我让部将给你抢几个年轻貌美的辽女,给你当贴身丫鬟,侍候你的饮食起居如何?”
许将板着脸道:“军中严禁容留女眷,你这是逼老夫犯错,我不要什么丫鬟。”
赵孝骞啧了一声,道:“大营里我说了算,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又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
“为何要给老夫配丫鬟?你说实话。”许将不蠢,当即问道。
赵孝骞摸了摸鼻子,道:“主要是……将来我若看中什么年轻貌美的辽女,想把她带进大营侍奉我,但这个坏头不能由我开吧,不如请冲元先生带这个头,那时想必你也不好意思上疏参我……”
许将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竖子,果然没安什么好心!幸好老夫没上当。”
“找几个丫鬟侍候先生,总不能说我藏了坏心思吧?先生冤枉我了……”
“老夫不需要丫鬟,你也不准在军中容留女眷,否则老夫一定会上疏参你。”许将气道。
赵孝骞咧了咧嘴,算了,谈判破裂,以后还是老实点吧。
明明是件双赢的事,非要讲什么原则。
陋习。
…………
一路走得很慢,为了照顾许将的身体,赵孝骞一行人果然以游山玩水的姿态行路,三天后才赶回拒马河大营。
回到大营时,三路将士都已归营。
大营内喜气洋洋,将士们忙完了这场大战,正在休整,一个个喜滋滋地盘算自己的战功,应该能分到多少赏赐。
赵孝骞等人刚到辕门外,众将便闻讯而出,迎接赵孝骞的到来。
见种建中等人满脸风尘,赵孝骞急忙下马,朝众将招呼。
“恭喜诸位,又打了一场胜仗,升官发财可以期待一下了,回头落实了战果,我为你们请功。”
众将纷纷大笑起来。
种建中态度恭谨地道:“这一切全因殿下运筹帷幄,战策指挥得当,我等忠实执行,方有此胜,末将以为,此战最大的功臣是殿下……以及许副使。”
赵孝骞噗嗤一声笑了:“老种啊,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我和许副使在后方吃香的喝辣的,啥都没干,你把首功安在我们头上,你们好意思说,我也没脸往上报呀。”
旁边的许将也含笑道:“种将军,军中不必讲究这些人情世故,你们浴血厮杀打下的功劳,谁也抢不走,老夫和殿下同样抢不走。”
赵孝骞点头道:“没错,平白冒领袍泽们拿命换来的战功,我都怕背后挨兄弟们的黑枪,此战的功劳是你们的,我和许副使就不必了,一丝一毫都不要。”
说着赵孝骞环视众将,见老丈人狄谘低调地站在众人身后,赵孝骞不由笑了:“老丈人,为何羞答答躲在后面?抗辽第一战,老丈人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有资格往前站站,别那么低调。”
众将纷纷让出一条道,狄谘老脸一红,站在原地没动,只看着赵孝骞无奈地叹了口气:“殿下就莫羞臊末将了,区区寸功跟诸位将军们比起来,有什么可说的。”
赵孝骞摇摇头,道:“若无老丈人提出质疑,今日辽军已攻下了真定城,后果可就严重了,我在军中从来不徇私,但功劳就是功劳,也不能因为翁婿关系而故意避嫌避亲。”
“三路大军之中,唯宗泽这一路最为凶险,差点就上了辽军的当,老丈人识破了辽军的意图,果断在黄河岸边设伏全歼辽军,活捉了辽将耶律斡特剌,这份功劳实打实的,任谁都无法质疑。”
众将也纷纷附和,表情心悦诚服。
赵孝骞治军向来严厉且公正,狄谘立的功有目共睹,众将毫无怨言。
站在辕门前,与众将聊了一阵,赵孝骞这才迈步入营,回到帅帐。
升帐聚将,帅帐内喜气洋洋,这场大胜前所未有,可以想象捷报送到汴京后,官家和朝廷将是何等的高兴,上面高兴了,赏赐自然少不了,升官也好,发财也好,都关乎在座每个将领的切身利益。
赵孝骞坐在首位,看着帐内的将领们谈笑风生,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喜悦,赵孝骞仿佛也被众人的情绪感染,一时意气风发,有一种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的豪迈之情。
“好了,你们脸上带着笑,心里怕是已急得不行了吧?诸位先放宽心,捷报我已派人送去了汴京,接下来由诸位自行报上战功,我为你们向官家请功。……你们就等我这句话的是吧?”
众将大喜,纷纷开怀大笑。
赵孝骞脸色渐渐严肃起来,缓缓道:“诸位都是百战老将,想必清楚此战的轻重。”
“此战最为凶险的一路,便是宗泽狄谘所部,辽军暗藏杀机,意图改道突袭真定城,幸好被狄谘识破,果断更改战术,于黄河岸边设伏,三万辽军被全歼,活捉了耶律斡特剌。”
“所以,此战的首功,是宗泽和狄谘二位,诸位有没有异议?”
众将立马摇头,表示无异议。
三路大军,其中西路和中路打的都是顺风仗,唯有东路宗泽所部确实凶险,若是没能及时察觉辽军的阴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首功给了宗泽和狄谘,众将皆表示服气。
赵孝骞看了许将一眼,道:“冲元先生,既然大家都不反对,你我便据实上奏,将首功定为宗泽和狄谘二人,先生意下如何?”
许将捋须微笑:“正当如此,老夫无异议。”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诸将各自将麾下将士的战功汇报上来,军中文吏负责记录在册。
现在是胜利者MVP结算时刻,每一笔战功写进册子,便代表着一个人或一个家庭实现了阶级跨越。
上层人物挥落的一粒尘埃,都是普通人无法扛起的大山。
但是反过来说,上层人物手指缝里漏下的一丝恩泽,都是普通人的一场泼天富贵。
回到大营之后,赵孝骞变得非常繁忙。
统计麾下将士的战功绝对是既繁琐又辛苦的一件事,但赵孝骞不敢怠慢,以他原本没有耐心的性子,唯独对这件事却丝毫不曾怠惰。
他很清楚,统计战功关乎着每个人的前程和利益,在这件事上如果不用心,绝对会寒了将士的心,所以对待每一笔战功,赵孝骞都不厌其烦地亲自落实。
不仅是统计战功,赵孝骞还下令将被俘的辽将耶律斡特剌押入帅帐。
除了曾经倒霉的皇太孙耶律延禧外,这是大宋首次活捉到辽国高级将领,必须开开眼见识一下。
耶律斡特剌被禁军押进帅帐,进帐之后仍一脸桀骜不驯,倔强地站在帐内,头颅高高仰起。
帅帐顿时一片安静,宋军将领们用好笑的眼神打量着他,不时窃窃议论耶律斡特剌的容貌特点。
赵孝骞也在打量他,笑吟吟地点头道:“辽将也跟咱宋人一样,俩肩膀扛一脑袋,没什么区别嘛。”
说着赵孝骞朝一脸桀骜的耶律斡特剌扬了扬下巴,眼中闪过锐色,语气渐冷:“你站着,我坐着,仰着头跟你说话,我很不习惯。”
第575章 战后清点
对袍泽有对袍泽的态度,对敌人有对敌人的态度。
主打一个爱憎分明。
一个被俘的败军之将,进了帅帐还敢一脸桀骜的样子,谁特么惯的你毛病?
随着赵孝骞这句话出口,帅帐内的气氛瞬间僵冷下来。
宋军诸将也不议论了,人人皆冷下脸盯着耶律斡特剌。
大家皆是百战将军,每个人手上都攒了不少人命,现在众人的眼神集中在耶律斡特剌身上,帅帐内一阵摄人的杀气顿时冲天而起,耶律斡特剌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仿佛置身于阴冷冰寒的冷窖之中。
宗泽起身盯着耶律斡特剌,冷冷道:“殿下的话你没听到吗?殿下不习惯与败军之将仰着头说话,还不快快跪下!”
耶律斡特剌脸孔涨红,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怒道:“辽国之将不跪宋国之臣,痛快点杀了我,何必逞威风!”
话说得正义凛然,但赵孝骞只想笑。
“有骨气,但不多,”赵孝骞嗤笑道:“如果真有骨气,在你被俘之前,就应该果断拔剑抹脖子,乱军之中绝对有时间让你为辽帝尽忠,但你没这么干,而是选择被我军俘虏,所以,你的骨气恐怕也有限得很。”
一语戳破耶律斡特剌的心思,他的脸愈发羞红,尤其是听到帐内诸将窃窃的笑声,更是恼羞成怒。
“赵孝骞,我有没有骨气,不是你说了算,我契丹男儿都是好汉,不容尔等羞辱!”
赵孝骞悠悠地道:“耶律斡特剌,辽国北院枢密院副使,我没说错吧?枢密院副使,官儿不小,但你对我大宋来说并无任何价值,你的生与死,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着赵孝骞冷声道:“给他一柄刀,不是想要个痛快么?自己结果了,我敬你是条汉子,回头我将你的尸首送去汴京,照样能得到赏赐。”
一柄小巧的匕首当即扔在地上,帅帐内所有将领都静静地注视着他。
耶律斡特剌的脸色顿时苍白,他垂头盯着地上的匕首,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迟疑踟躇半晌,耶律斡特剌终究没勇气弯腰捡起这柄匕首。
身份越高贵,越舍不得死,这是古往今来的铁律。
耶律斡特剌也是辽国的贵族,官高爵显,当朝重臣,他自然更舍不得死。
赵孝骞没说错,如果他真那么有骨气,败军之际就应该果断抹脖子,既然他当初没勇气自戕尽忠,就说明他根本就是贪生怕死。
见耶律斡特剌久久没有动作,赵孝骞不耐烦了:“不敢死?一刀划破你脖子上的动脉,很容易的。要不要我们帮忙?”
帅帐内,将领们的表情渐渐充满了鄙夷,而耶律斡特剌却仍然一动不动。
赵孝骞冷笑道:“既然不敢死,就不要摆出这副桀骜不驯,谁都不服的样子,怕死要有怕死的态度,你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就别指望我们给你太多尊敬。”
“现在,我再重复一遍,我不习惯跟人仰着头说话。”
迎着赵孝骞冰冷的眼神,耶律斡特剌终于无法抵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双膝一软,悲愤又憋屈地面朝赵孝骞跪了下来。
帅帐内,将领们哈哈大笑,赵孝骞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个态度就对了,俘虏就是阶下囚,你的生死都掌握在我们手中,谁特么惯的你臭毛病,敢用这副桀骜的样子跟我说话。”
赵孝骞含笑看着他,完全无视他悲愤与屈辱的模样。
人落到宋军手里,基本宣告他这辈子的结局了,对猛兽来说,一只蚂蚁的愤怒根本不必在乎。
将耶律斡特剌叫进帅帐,不是为了审问他,这不是赵孝骞该干的活儿,他纯粹是为了打压耶律斡特剌的气焰。
果然,随着耶律斡特剌的下跪,他瞬间仿佛开窍了,对自己的处境已经有了清醒的认知,人也变得乖巧起来。
不得不说,这副模样就顺眼多了,越看越喜欢。
辽国的北枢密院副使,官儿不小,相当于副宰相了,如此级别的大人物被俘虏,自然也算是大功一件。
赵孝骞挥了挥手,道:“派人将耶律斡特剌押送汴京,一路敲锣打鼓,大声宣传他的官职身份,做到人尽皆知。”
耶律斡特剌默然垂头,又露出羞愤之色,但已不敢再说什么。
赵孝骞和气地笑道:“理解一下,毕竟捉到你这么大的官儿不容易,敲锣打鼓宣传一下你的身份,也能提振我大宋的军心民心,让军民们都高兴高兴,委屈阁下多配合了。”
耶律斡特剌黯然点了点头。
他也明白,被宋军俘虏后,他这辈子已彻底失去了自由和尊严,败军被俘之将,夫复何言?
挥了挥手,赵孝骞令禁军将耶律斡特剌押了出去,解送汴京。
帅帐又恢复了一片祥和欣悦。
谈笑声中,赵孝骞又与众将统计伤亡和战果。
此战三路大军共计歼灭辽军七万余,辽军进犯大宋的十万大军,最终逃回去的只剩了两万,败得非常狼狈,付出的代价也非常惨重。
而宋军的伤亡也有一些,幸好不大。
最大的伤亡是种建中负责的中路截击,析津府外的那场交战,被辽军不要命的冲锋,终究还是冲破了宋军的第一道防线,伤亡了三千来人。
至于折可适和宗泽所部,打得简直不要太顺利,伤亡不是没有,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敌我双方的武器绝对不对等的情况下,这样的伤亡比例是很正常的,毕竟是单方面的碾压屠杀。
缴获的战利品不少,包括战马三万多匹,各种刀剑兵器盔甲不计其数,战前赵孝骞有过交代,此战不留俘虏,所以除了耶律斡特剌,倒是真的没留下俘虏,全都被宋军杀得干干净净。
赵孝骞对这样的结果表示满意,尤其是战利品中缴获的战马。
算上这一次,与辽军的三次大战,每次皆缴获了不少战马,其中还包括曾经与耶律淳私下交易送的一万匹战马,如今宋军的战马已有了很大的富余,装备十万人不成问题。
对大宋来说,这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当年宋辽之战常常落于劣势,抛开辽军剽悍的作战风格不说,大宋缺少战马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
失去燕云十六州的产马之地,宋军的战马奇缺,不得不装备步人甲以对抗辽国的骑兵,两军对阵自然是要吃大亏的。
如今三场大战下来,宋军缴获的战马已足够十万人所用,这就意味着宋军从此以后的机动能力大大提升,战场上的劣势也迅速被抹平,以后的宋军,只会越来越强大。
全员骑兵,再加上全员装备火器,不出意外的话,赵孝骞麾下这支宋军真的能称得上天下无敌了。
…………
辽国上京。
信使气急败坏策马入城,战败的消息终究还是报到了耶律洪基面前。
辽宫之中,耶律洪基面色惨白,身形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幸好被宫人眼疾手快扶住。
“都,都败了?三路大军……都败了?”耶律洪基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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