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海山
切尔沃尼立刻高声道：“法国人只是靠偷袭，才攻陷了米兰。这次我军只要谨慎些，就一定能顺利占领洛迪。”
其他奥地利军官却没他这么乐观，都是低头不语。
他们之前在土伦和法军打过，以双方目前的兵力对比，如果硬碰硬的话，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片刻，阿根陶准将起身对梅拉斯道：“将军，我愿意承担掩护工兵搭设浮桥的任务。”
博尔米达河上有两座桥，但都是附近村子搭建的木桥，承载能力有限。想要短时间内，让数万军队渡过河去，就要搭设大量浮桥。
梅拉斯点了点头，却忽然想到法军的神出鬼没，立刻又改为摇头：“不，从之前的战斗来看，法国人非常狡诈。
“正常推进方式很可能会遭到他们的伏击。
“我们若想要顺利渡河，就必须比他们更狡诈才行。”
众军官立刻诧异地朝他看来。
梅拉斯眯了眯眼，对阿根陶道：“您明天中午带人去把博尔米达河上的那两座桥拆了。”
后者大惊：“啊？您是说拆了？”
梅拉斯露出微笑：“你让工兵将动作放慢。同时，在岸边架设大炮，如果有法国骑兵靠近，就开炮驱赶他们。
“到黄昏的时候，再立刻将拆掉的部分装回去。”
阿根陶顿时眼前一亮：“啊！真是绝妙的计划！这样法国人肯定以为我们要从北面的塔纳罗河走。”
“没错。”梅拉斯点头，继续道，“后天清晨，让工兵在博尔米达河上架设浮桥。
“我们集中所有兵力，以最快的速度击溃河东岸的敌军，而后赶往帕尔马。”
……
博尔米达河以东，圣吉利亚诺。
拿破仑抬起帽子向儒贝尔还礼，而后上前拥抱了他，微笑道：“感谢上帝，你们比我预计的时间早了一天半就赶来了。”
“大家听说您占领了伦巴第，士气都非常高。”儒贝尔也是满脸笑意，“今天急行军走了足足22公里。”
“辛苦大家了。”拿破仑将他让进了帐篷，又问道，“热那亚那边留了多少守军？”
儒贝尔道：“1千5百人，不过还有1千5百名新征召的热那亚国民军。有迪莫宾将军亲自指挥，足以挡住奥地利人三四天的。”
热那亚之前并没有军队，国防全靠几百名瑞士雇佣兵。
经过这次的战争之后，在约瑟夫的建议下，他们开始组建自己的军队了。
嗯，雇佣法国教官进行训练，并购买全套的法式装备。
儒贝尔又问道：“指挥官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部署？”
拿破仑摇头：“目前还不清楚敌军的动向。”
他朝帐篷外的吕西安高声道：“加尔达少校还没回来吗？”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帐篷外传来加尔达的声音：“报告指挥官大人，游骑兵发现奥军正在破坏博尔米达河上的桥梁。”
【注1】热那亚在18世纪末一共有12到15万人口，但其中很多都是附近邦国来打工的，并不算热那亚市民。登记在册的市民在1780年时只有5.5万人。
第810章 激战皮埃蒙特
儒贝尔在来时的路上也研究了亚历山德里亚周边的地形，闻言立刻道：“看来梅拉斯是要向北攻击帕维亚了。”
拿破仑却有些犹豫。
他说不上来哪儿有问题，但就是感觉一切都太顺利了点儿。
这让他很不舒服。
于是，他又对骑兵营长加尔达道：“您再派人仔细确认博尔米达河的情况，然后向我报告。”
“是，指挥官大人！”
加尔达领命离去，并亲自带了半个连的游骑兵，来到了博尔米达河东岸。
很快，他便在望远镜中看到大群奥地利工兵忙得不可开交，西侧的桥面都已消失不见，和之前手下汇报的完全一致。
只是河岸附近树木丛生，让他有些看不真切，于是便冒险继续向河岸奔去，好抵近侦察。
然而，当他距离北侧的大桥还有一公里多远时，奥军阵地上突然传来连串的大炮轰鸣。
他身侧的一颗橡树被炮弹击中，瞬间从中间断为两截，碎木渣都飞溅到了游骑兵们的身上。
加尔达紧张地瞥了眼大树狰狞的断茬，又匆匆用望远镜看向那座大桥，就见西侧的桥墩好像都已拆除了。
远处的炮声再次响起，他不敢再迟疑，当即拨转马头，撤了回去。
法军营地里，拿破仑看着加尔达道：“您确定连桥墩都被拆了？”
“我确定，指挥官大人。”后者语气笃定道，“至少少了4根主支柱，那桥绝对废了。”
拿破仑点了点头，吩咐一直等在他帐篷里的儒贝尔道：“您和图卢兹军团、穆兰军团立刻前往梅代，要做好奥军已经渡河的准备。
“我会亲自率领帕维亚的部队，最晚明天下午就到。”
梅代是位于塔纳罗河北岸6公里处的一座城市——如果要狙击渡河的奥军，梅代南侧将是最佳位置。
“是，指挥官大人！”
儒贝尔正要离去，却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您刚才似乎没提到里昂军团？”
“是的。”拿破仑点头，“让他们留在圣吉利亚诺吧。”
“可这……”
拿破仑不容置疑道：“就这样决定了。”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但直觉告诉自己，还是要对亚历山德里亚东侧有所防备。
最多让里昂军团布置的靠北一些，并提前整理好后勤物资。这样，只需一天时间，就能赶到梅代参与战斗。
时近黄昏。
博尔米达河上却比白天时更加忙碌。
数百名奥地利工兵正将大量木料从不远处的树丛中搬出，重新钉回了桥墩上。
是的，那两座桥的桥墩并未被拆除，只是涂上了灰黑色的油漆，从远处看去，很难将其与背后的河堤区分开来。
而这招也成功地令加尔达产生了误判。
次日天亮，博尔米达河上的桥梁已经修复完毕，并且旁边还新架起了两座浮桥。
梅拉斯军团早已完成集结，此时连军号都没吹，便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悄然渡河。
大炮和马车等较重的装备走木桥，士兵则从浮桥过河。
仅仅两个小时后，5万奥撒联军连同他们所有的装备，便已全部抵达博尔米达河东岸。
而直到此时，加尔达手下的游骑兵才在例行巡逻中，发现了奥地利人的异动。
加尔达不清楚敌军的虚实，先派骑兵连对敌军发起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而后毫无意外地被迅速击退。
至此，法国才反应过来，梅拉斯玩了手阴的。
距离博尔米达河东岸最近的奥热罗忙率领里昂军团的4千多名士兵前去拒敌，并派人向身在帕维亚的拿破仑告急。
他东侧的马尔蒙军团也立刻赶来增援。
待他们来到博尔米达河畔的马伦哥村时，终于和奥军的前锋遭遇了。
奥撒联军临时指挥所里，梅拉斯听完参谋汇报的前方战况，顿时脸色阴沉下来：
“为什么这里还有法国人的军队？”
他在塔纳罗河北岸发现有数万法军集结，满以为自己已经骗过了法国人，却没想到刚过河，就遭到了迎头一击。
突然出现的法军非常剽悍，很快就将他们前军的两个团，给打散了。
一旁的切尔沃尼思忖道：“将军，如果仅有数千法军的话，这很可能只是他们恰好路过这里的部队。”
梅拉斯神色凝重地点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必须在法国人反应过来之前，击溃他们！”
他看向一旁的传令官：“命令阿让托军团负责主攻。阿根陶军团和科利军团分从左、右翼对敌军实施包抄。
“大炮，把大炮全都给我压上去。
“我要求在中午之前完全控制马伦哥村！”
“是，将军！”
马伦哥的教堂里，奥热罗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和军官围着地图讨论作战部署，不时地还闲聊几句。
经过在意大利的这一系列战役，法军上下已建立起对奥地利人巨大的心理优势。
几乎所有战斗他们都是以少胜多，感觉奥军完全不堪一击。
“或许等波拿巴上校赶来时，我们已经击败了梅拉斯。”
奥热罗正说着，就听到西面传来密集的炮声。
他几乎立刻就分辨出，那是12磅重炮的声音，而且至少在15门以上，其中还夹杂着更多的8磅和4磅炮。
他当即心中一紧。
这个规模，难道梅拉斯将所有主力部队都压上来了吗？
像是要证实他的猜测，两名游骑兵匆匆来到教堂外，高声道：
“团长大人，西面有超过1万5千奥军正在逼近。南北两侧也发现了敌人的迹象……”
奥热罗是个暴脾气，闻言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倒是看向一旁的军官，高声道：
“伯纳德少校，您的步兵团负责正面阻击敌军。
“邦尼特上尉从村北面攻击敌人的侧翼。那里地势较高，可以掩护部队的行踪。
“另外，派人联络马尔蒙少校，让他尽快赶来增援。”
“是，团长大人！”
奥地利阿让托军团完全没有料到，他们刚到马伦哥村口，竟然就有一支人数不到3千的法军，对他们发起了主动进攻。
法国人极为悍猛，6个冲锋纵队顶着呼啸的炮弹，从村里迅速冲出，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了距奥军百余步外。
第811章 意大利方面军最艰苦的一战
然而，当伯纳德的两个步兵团在奥军前方展开为横队之后，却立刻遭遇对面极为猛烈的火力打击。
阿让托的部队虽然因为大意而阵型不整，但却有1万5千多人。
是法军的5倍还多，而且还是防守方，有机会调整队形。
伯纳德少校非常英勇地亲赴战列线最前方，高举佩剑，大声鼓舞着手下士兵。
他的两个步兵团也用几轮齐射将正面的敌人打得不住后退，但由于他们人数太少，奥军的步兵线列很快就从两侧，对他们形成半包围态势。
法军士兵开始受到来自侧向的枪弹攻击，并且火力密度比他们高出几倍。
仅仅十来分钟，伯纳德所部的伤亡就超过了一千人。
法军起初的冲劲迅速崩散，取而代之的是大量阵亡战友所带来的恐惧。
随着伯纳德的左臂中弹，正面的法军开始崩溃了。
奥热罗极为崇尚进攻，所以手里只留了不到300人的预备队，完全没有接应的能力。
在上万奥军的驱赶之下，奥热罗狼狈地撤出了马伦哥村。
与此同时，在右翼实施突袭的邦尼特散兵营，也迎头遭遇了阿根陶军团。
仅有不到1千人的法国散兵营和7千多人的奥军只稍微接触了一下，就立刻选择撤退。
奥热罗带着溃兵一直跑到村东面两公里远处，遇到了前来增援的马尔蒙军团，这才勉强稳住局面。
但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奥军几乎是紧跟着就追了上来。
马尔蒙慌忙依托南面的一片树林组织防线，好在奥军的大炮还未赶到，他才艰难地击退了阿让托的第一拨进攻。
树丛旁，满身硝烟味的马尔蒙皱眉看着奥热罗道：“您是说，我们面对的是梅拉斯的主力军团？”
后者狼狈地点头：“应该是这样的，敌军至少有3万多人。”
马尔蒙顿时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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