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海山
于是，他甚至留下了笨拙的炮兵营，只带着皇家勃兰登堡军团，以及十多个骑兵中队，一共1万3千多人，急行军向北扑去。
格但斯克港。
皇家大道旁的三层红色建筑里，格但斯克管理委员会的16名成员正在激烈地争执着。
“我们只有400名士兵，恐怕连半小时都守不住！向普鲁士军移交港口管理权，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我赞同。普军会遵守‘共同管理协议’，保证我们……咳，保证商人和货物的安全。”
委员会会长科沃杰伊奇低着头喃喃道：“可是，两国已处于战争状态，如果放任普军……”
格但斯克的日常事务都由这个管理委员会负责，所以他就相当于是市长。
立刻有人道：“我们根本做不了什么，任何阻拦都只会激怒他们而已。”
“没错！而且我们也未收到国王陛下的作战命令……”
如今，格但斯克和波兰本土没有接壤，所以这里根本不可能收到本土的任何信息。
坐在屋子西侧的几名委员会成员则静静地看着这些人争吵，不时地对视，露出不屑的笑容。
他们是普鲁士人。
格但斯克虽然是波兰领土，但普鲁士也拥有不小的管理权。
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普鲁士虽已向波兰宣战，但由于长久以来的习惯，他们仍和波兰人坐在一起讨论港口的命运。
普鲁士大军应该很快就会抵达这里。眼下，他们就是这里的人上人，波兰人只有求他们出面，才有可能不被军队苛待。
“嗒嗒嗒……”
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而后，房门被人“嘭”的一声踹开。
在科沃杰伊奇等人惊讶的目光中，身着灰绿色制服的港口治安官罗米列夫端着手枪，冲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二十多名巡防员，也都背着燧发枪。
“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罗米列夫没理会委员们的询问，径直看向大厅西侧，高声道：“沃纳·班格尔曼？”
身着黑色外套的普鲁士委员下意识点头。
罗米列夫毫不迟疑地举枪，扣动扳机。
“砰——”
班格尔曼被巨大的冲力掀翻，胸口出现一个黑红色的破洞。
治安官又念出一个名字：“科特·穆勒。”
旁边的巡防员上前，一枪击毙了呆若木鸡的普鲁士委员。
其他4个普鲁士人这才反应过来，拼命向大门逃去，却在几声枪响之后纷纷扑倒在地。
“上帝！你，你们疯了吗？！”一名委员看着地上的尸体，失声惊呼。
罗米列夫收起枪，示意手下将尸体抬了出去，又望向其他的委员会成员：“先生们，现在大家不用再犹豫了。
“我们只剩一个选项，那就是死守格但斯克！”
委员会会长科沃杰伊奇颤抖着摇头：“完了，完了，这下我们都要死了……”
罗米列夫道：“请您签署命令，逮捕港内所有的普鲁士人。”
“不，不……”
众巡防员身后，一名带着毡帽，眼神干练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对科沃杰伊奇道：“绝不能将港口交给背信弃义的普鲁士人！请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守住格但斯克。”
“舒曼先生？”
来人正是法国投资者委派的财务官皮埃尔·埃德加·舒曼。当然，他的另一重身份是法国皇家近卫军团的炮兵上尉。
“可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
舒曼向窗外一指，打断他道：“这里有上千名水手，以及更多的码头工人，他们都愿意为波兰血战至死！”
科沃杰伊奇摇头：“即使算上这些人，也不是普鲁士军队的对手。他们至少会派来上万名士兵。”
“我们可以依托要塞。”舒曼非常自信道。
“要塞？”科沃杰伊奇一怔，诧异道，“哪儿来的要塞？”
“拉科斯特男爵的新居。”舒曼说着取出一张图纸，铺开，“它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防御作用。”
图纸上画的是新建在港口斯特普拉特半岛入口处的那座豪华庄园——拉科斯特男爵是这次400万法郎巨额投资的股东之一。他之前说非常喜欢港口的景色，斥资在这里修建了度假庄园。
“这……这是一座棱堡？！”一名略通军事的委员会成员看到那图纸，立刻惊呼出声。
是的，约瑟夫在波兰人不相信普鲁士会入侵他们的情况下，只能利用一切手段部署格但斯克的防御。
好在，有二战时期波兰死守格但斯克的“银鹰保卫战”的战例可以参考。
彼时纳粹德国派出了1万名士兵，以1500名党卫军督战，计划用15分钟攻克格但斯克。
然而，港口里的数百名波兰守军巧妙地利用了斯特普拉特半岛的地形，与德军展开了周旋。
德军猛攻了一周，甚至调来了军舰和轰炸机，却依旧未能攻入格但斯克。最终是波兰政府投降，电令港口的波兰守军放弃防御，德国人才得以占领这里。
而当时波军的手段就是，死死掐住斯特普拉特半岛的入口。
格但斯克港分为两大部分——南侧的陆地，以及北侧的半岛。二者之间是一条狭长的水道，可以用来作为船只的避风港。
只要占据了北侧的半岛，就可以用炮火覆盖港口南面的范围。
同时，半岛入口部分非常狭窄，几座暗堡就能扎死这里的通路。
而约瑟夫则用一座棱堡来代替，效果只会更好。
为了避免普鲁士人捣乱，他对外宣称是拉科斯特男爵的庄园——从外面看这里确实像是城堡式建筑。只有负责施工的几名法国工程师知道，这里的全貌是一座五边形的圆角棱堡。
第696章 棱堡
科沃杰伊奇和其他委员对视，咽了口唾沫，仍是极为犹豫：
“舒曼先生，就算水手和工人们愿意守卫格但斯克，我们也没有足够的武器。”
舒曼微微一笑：“实际上，您知道，我也做一些不太合规的生意。您可别举报我。
“停在港口里的‘胖子菲尔斯号’就是我的船，上面装的是售往中东的武器。如果有必要，可以先让我的波斯买家再等一等。”
科沃杰伊奇瞪大了眼睛：“这，真是太巧了！啊，您能告诉我那上面装了多少‘货物’吗？”
“3千5百支燧发枪，以及足够用4个月的配套弹药。”
这自然不是什么要运去波斯的商船，而是约瑟夫早就为格但斯克准备好的，一直停在港外。
“天主啊！感谢您怜悯着格但斯克！”科沃杰伊奇脸上的惊惧之色终于散去。
作为一个波兰人，同时也是港口的投资者，他肯定不希望这里落入外族之手。
之前是无力抵抗，他只能选择投降，而此时，他却看到了希望。
罗米列夫也是极为意外而激动地看着舒曼。
他原本是打算带着自己的400名巡防员拼死保护港口的，没想到法国人竟带来了这么多“惊喜”。
他又想起一件事来：“舒曼先生，我们还需要一些大炮。如果您那里有……”
“我可没有大炮。”
舒曼见众人露出失望之色，立刻接道：“但你们忘了吗？这里有不少武装商船，我们可以将船上的大炮拆下来用用。”
罗米列夫皱眉：“船主多半不会愿意借给我们……”
舒曼看向科沃杰伊奇：“请您以委员会的名义，强制征用港内所有的商船。”
“这怎么行？！”
“告诉他们，凡是在港口保卫战中有贡献的船只，可以获得1到3年的免税资格。我相信，他们一定会乐意的。”
一小时后，巡防队开始在城市里，逮捕普鲁士人。
同时，有大量关于普鲁士如何背信弃义，勾结俄国背刺波兰的小册子，传遍了整个格但斯克。
在小册子的末尾，格但斯克管理委员会号召所有人前往一号货仓报名，共同守卫港口。
并承诺在作战过程中伤残的人，可以按照波兰正规军的待遇享受抚恤。
册子自然也是提前就印好的，堆在“胖子菲尔斯号”的底仓。
几乎是瞬间，整个格但斯克便被怒火点燃了。
不论是水手还是码头工人，皆是高声咒骂着普鲁士人的无耻行径，聚集在一号货仓前。
他们其中有很多人其实早就想返回华沙，参与抵抗俄国的战斗，但由于普鲁士借故封锁了玛丽安堡和图赫尔的道路，令他们只能等待下次出海后，从库尔兰登陆，再南下辗转回家。
眼下，他们却可以在格但斯克为祖国而战了！
四天后。
霍恩率领因连续赶路而筋疲力尽的普鲁士大军抵达格但斯克。
他预料之中波兰人惊慌出迎的情形并未发生——甚至，连港内的普鲁士人都没露面。
他知道，应该有六七百名普鲁士人在这里工作，或者经营商船。
很快，几名骑兵返回报告，说格但斯克市内几乎空无一人，建筑里的东西也基本都被搬走了。
霍恩恼怒地用力捏了捏马鞭。
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但是怯懦的波兰人还是溜走了！
他呼了口气，意外横财虽然没了，但起码夺下了这座重要的港口，国王陛下还是会颁下嘉奖和赏赐的。
他转头对身旁的军官道：
“让士兵控制港口吧。注意搜查仓库，或许有没来得及搬走的东西。”
一栋豪华的别墅里，霍恩正在和他的军官们讨论着接下来进攻库亚维的作战部署，却忽然听到东北方向传来“隆隆”的炮声。
他皱眉来到窗口，就看到港口中段有黑色的硝烟升起，当即转头对传令官道：
“派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后者还未走出临时指挥所，一名传讯兵就匆忙跑了进来，找到霍恩的侍从，上气不接下气道：
“报告！斯特普拉特半岛东侧有一座棱堡。我们在那里遭到波兰人密集的炮火攻击，损失了40多人！”
这也是普鲁士军过于小看波兰人了，几乎没怎么侦察就随意靠近“拉科斯特男爵的庄园”，结果瞬间便被大炮带走了小半个连。
嗯，“胖子菲尔斯号”上的水手非常擅长操作大炮，毕竟他们曾在巴黎警校学过一年多的火炮专业。
这一百多名熟练的炮兵，赫然成为了棱堡里的核心战力。
霍恩的脸顿时阴了下来——他之前可从未收到格但斯克建有棱堡的情报。
等他来到斯特普拉特半岛前，终于在望远镜中看到了那座修得非常漂亮的“庄园”，以及内层院墙上伸出的炮口。
舒曼从停靠在格但斯克港的商船上征用了80多门大炮。
这些炮在陆地上虽然不太好操作，但胜在数量够多。提前瞄准一小块区域，哪里出现敌人，就开哪门炮，效率倒也不低。
霍恩当即命令两个散兵营进攻这座精心装饰的要塞。
按照情报显示，港口里只有400名波兰巡防员而已。
这些介于警察和军队之间的家伙战斗力不会太强，就算有棱堡依托，也很难挡得住上千名正规军的攻击。
然而，当普军士兵顶着大炮的轰击，好不容易靠近到棱堡近前，棱堡的外墙上却伸出了上千支黑洞洞的枪管。
虽然几乎没有齐射，甚至没怎么瞄准，但棱堡前的空间非常狭窄，猬集于此的鲁士人仍是被乱飞的枪弹打得伤亡惨重。
不同于野战需要排成步兵线列以提高火力，要塞防御时对队列没有任何要求。
只要能用燧发枪，站在固定位置，随便放枪就行。
这也是舒曼敢让码头工人简单培训一下就参与防守的原因。
霍恩看着自己的士兵退了下来，愤怒地让参谋调大炮去轰，这才想起，炮兵营全都交给了霍普纳……
直到半个月后，才有十来门大炮被运到了格但斯克。
与此同时，波兰西部以及格但斯克遭到普鲁士入侵的消息也已传回了华沙。
第697章 没用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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