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海山
他示意埃芒将窗子关上,而后看向米拉波:“那么就请您尽快向王后陛下提交这份议案,好在后天的内阁会议上讨论它。
“现在贵族们的注意力都在审判暴乱分子上,议案应该不会遇到太大阻碍。”
“是,殿下。”米拉波说着,将桌上刚整理过的《粮食产量议案》文稿仔细收了起来。
约瑟夫继续道:“现在内政大臣的职位出现了空缺。因为内政大臣担负的职责太重,所以我打算将其分成农业、警务、商务三个大臣。”
他看向一旁的韦尼奥:“我会在内阁会议上提名您担任农业大臣。不过因为您的政治资历较浅,所以陛下可能会只授予您暂代农业大臣。”
“啊,我?!”韦尼奥吃了一惊,忙激动地起身抚胸道,“感谢!感谢殿下的信任!我发誓,一定会尽全力令国家的农业蓬勃发展!”
他先前就是种植园主,在约瑟夫的人手当中,算是对农业最熟悉的了。
而他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在波尔多与王太子殿下的偶遇,竟会令他扶摇直上,眼见就要做到内阁大臣了。
约瑟夫又叮嘱道:“农业方面的事情您一定要多和教会合作,在底层乡村里只有教会能真正影响到农民。”
“是,殿下,我会牢记您的要求。”
约瑟夫冲他点了点头,继而转对巴伊道:“而我希望您能担任商务大臣,希望您不要推辞。”
“当然。”巴伊显得要比韦尼奥稳重很多,欠身行礼,“我永远遵从您的吩咐,同时也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约瑟夫之所以将内政大臣“切碎”,也确实是因为其负责的事情太多了,一个人很难管得过来,但也是想将更多的新兴贵族塞进内阁里。
如今的内阁之中,除了财政大臣、户籍大臣和司法大臣外,几乎都是新兴贵族——包括塔列朗这个大主教,其实也是思想开明派的。
这样一来,他在推进法国工业革命的过程中,所需的各种政策便能非常顺利地获得通过了。
未来的欧洲大陆,拼的就是工业实力!
……
对于暴乱分子的公审启动得极快。
当然,这也源于约瑟夫吩咐警情处在押送那些帮派分子时,就附上了不少对他们的调查结果,以及从当地警务局调取的资料。
甚至连证人都一起带来了巴黎。
公审是在市政厅前的广场举行的。因为涉案的人数太多,高等法院几乎是全体出动,六个临时法庭同时开庭审理。
这次来围观的普通市民并不算多,但凡尔赛宫的贵族们却来了上千人——似乎是要亲自确认给他们带来巨大恐惧的暴徒,真的被判了死刑。
令围观的贵族们没想到的是,这些暴徒们几乎异口同声地供述,是有人花高价指使他们煽动暴乱的。
随后,那些奥尔良公爵派去各省的间谍便被带了上来,接受帮派分子的指认——在警情处行动初期,逮住了不少这样的间谍。
结果无一例额外,暴乱分子确认就是受到这些人的指使,主审法官当庭宣布将另案审判这些幕后黑手。
至于后来控制了帮派分子的警情处特工,则被在他们的思维惯性下,当做了之前的“老板”的手下。
所以在审判过程中,虽然有暴乱者提到指使他们的幕后黑手有一些“代理人”,但由于并未抓到这些人,所以法官也并未怎么在意。
审判的进度很快,几乎不到半小时,就会有一名帮派分子被判处绞刑。
他们的罪行可远不止暴乱罪这一条,什么谋杀、绑架、抢劫之类的,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大堆。
这样原本有一些以为他们是因为吃不饱饭才闹暴乱,从而有些同情他们的围观市民,也都纷纷加入了咒骂他们的行列。
于是法官每判决一名暴乱分子,四周就会响起热烈的欢呼声——贵族和市民们在绞死这些家伙上,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约瑟夫来到市政厅广场前时,已经完成了对五六十名暴乱分子的审判。
他只是去巴黎警校的途中路过这里,想来看看贵族们的反应。
当他听到连绵不绝的“法官万岁”,“判得好,就应该是绞刑”之类的喊声后,默默地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开。
就在约瑟夫吩咐埃芒去巴黎警校之际,却忽然听到十多米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他转头望去,就见有几名凡尔赛宫的贵族将一个正在演讲的年轻人从树桩上拖了下来,挥拳就打。
那年轻人毫不示弱,以一敌四,竟打得有来有回。
附近的警察很快便吹着哨子朝他们赶去,用防爆腰叉将两方分开:“你们在干什么!”
那些贵族恼怒地指着年轻人大喊:“这个外地佬竟然说不能判那些暴乱者死刑!”
“这个混蛋,他一定是暴乱分子的同伙!”
“快点儿逮捕他!”
警察让他们安静,而后看向那个年轻人:“你叫什么?哪儿的人?”
年轻人抹着嘴角的血迹,带着点儿北方口音道:“我是罗伯斯庇尔,马克西米连·弗朗索瓦·德·罗伯斯庇尔,我是阿拉斯的律师。”
警察还没说什么,不远处的约瑟夫却顿时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那名年轻男子。
罗伯斯庇尔?阿拉斯的律师?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儿遇到雅各宾派“暴君”“杀人魔王”,同时也是“不可腐蚀者”的小罗先生了?
第259章 罗老师vs罗老师
警察听到罗伯斯庇尔的名字里带“德”字,知道他是个小贵族,说话的语调显得略客气了些:“请问,您在这里演讲申请许可证了吗?”
按照目前的法规,在公共场合聚众演讲是需要提前申请的。
当然,平时没人在乎这规定,但如果被警察抓个正着,那就得严格执行了。
“我……”罗伯斯庇尔顿时一脸的窘迫。
就在跟他打架的几名贵族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之际,一名穿着蓝灰色外套,头发炸起的年轻人快步走来,望向罗伯斯庇尔道:“马、马克西,我、我总算找、找到您了。”
他又转头看向一旁的警察:“先生,这、这是怎么了?”
那警察看到他领口上的银色天平扣饰,知道那是公正调查局的标志,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起来:“倒也没什么,这位先生违反了公共演讲禁令。”
倒不是因为他贪污受贿了,而是公证调查局的威名早已传遍巴黎,他的上司都曾被叫去问过话,整个巴黎的公职人员见到他们就没有不紧张的。
“哦,您看,他、他是我同学,外、外地来的。”年轻人笑着拍了拍警察的手臂,“您、您就给、给他一次机会吧,我、我保证他不、不会再犯了。”
警察犹豫了一下,终是点头:“那好吧,您可要看好他了。”
旁边那几个贵族还想再说什么,年轻的调查员便已拖着罗伯斯庇尔快步朝广场外走去。
不过他们并没走出多远,就被一名身材高大的金发男子拦住,向他们客气地欠身道:“德穆兰先生,还有这位演讲家,王太子殿下希望能和你们聊几句。”
罗伯斯庇尔大惊,低声对老同学道:“巴黎抓演讲这么严吗?怎么连王太子都惊动了……”
“应、应该不是这事儿。”
德穆兰又转对埃芒道:“很、很荣幸。”
片刻之后,在浅灰色的“宝石”型马车上,约瑟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后世赫赫有名的“不可腐蚀者”,二十多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微胖的脸庞,大鼻孔,金黄色的头发因打架而显得乱糟糟的,属于是丢到大街上不会被注意到的外表。
德穆兰看到他的神色,迟疑道:“殿、殿下,您、您认识马克西?”
“啊,不认识。”约瑟夫收回了视线,随口问道,“你们是同学?”
“是、是的。他、他叫马、马……”
罗伯斯庇尔受不了了,接着他道:“尊敬的殿下,我是马克西米连·弗朗索瓦·德·罗伯斯庇尔,很荣幸能和您交谈。我跟德穆兰都在巴黎大学学习法律。”
“我也很荣幸见到您。”约瑟夫微笑点头,心说这下雅各宾派战队可算是凑齐了。
他看向罗伯斯庇尔脸上的淤青:“您刚才为何跟那几位先生发生了冲突?”
后者立刻愤然道:“他们反对我的观点,又辩论不过我,便粗鲁地动手打人。”
“您在演讲什么?”
罗伯斯庇尔望向已经远去的公审场地:“您看,他们要处死好几百名公民……我在呼吁废除死刑!”
约瑟夫闻言,顿时一脑门子黑线,您老大格命那会儿咔嚓了多少人?少说也上万了吧?现在您在这跟我说废死?!
历史还真是魔幻……
他稳了稳心神,轻咳一声:“咳,实际上,他们都是重罪犯,大多有过谋杀经历。”
罗伯斯庇尔坐直了身子,认真道:“殿下,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应该受到尊重,纵然他们犯了罪,其他人也不能……”
约瑟夫立刻想起前世司法界大神、政法大学教授、法外狂徒张三的发明者“罗老师”的名言,当即微笑道:“尊重,嗯,没错。
“不过,只有野兽杀了人不用负责。你看,如果不让他们偿命,不就是将他们当成野兽了吗?为了尊重罪犯身为人的价值,所以必须判死刑。”
“不是……”罗伯斯庇尔有些没绕过来,忙转换话题道,“殿下,死刑是一种野蛮的刑罚,取消这种刑罚是文明进步的象征!”
约瑟夫心说您这论调比后世论坛上的那些废死派可差远了。
“不,这正是文明的表现。您有没有想过,按照被他们杀害的死者家属的意愿,一定希望将他们钉在十字架上,每天用皮鞭抽三小时,听他们哀嚎数日,直到折磨至死。
“法官判他们不受痛苦地快速死去,正是基于文明的考量。”
他说着,向天上指了指:“实际上,连上帝都会处决那些有罪之人。任何人都知道,主是最文明的。”
“可是……”罗伯斯庇尔努力跟上节奏,“主也要我们博爱,宽恕。我们也该这么对待犯了罪的人。”
约瑟夫摇头:“而您并不是受害者,为什么能替他们宽恕凶手?或者,您将死者唤醒,问问他们的意见吧。”
废死派有些急了:“殿下,如果将人直接处死,万一发现是误判,那可就无法挽回了!”
“每年远洋海船上的水手死亡率超过20%,是否我们因此就要凿沉所有的船?”约瑟夫笑了笑,“不,我们应该不断改进船舶和航海技术。实际上,我确实已经在着手进行警务改革,在全法兰西范围内,就是为了尽量避免发生错案。”
罗伯斯庇尔张了张嘴,终于没词儿了。
约瑟夫见他有些尴尬,便转换话题道:“对了,罗伯斯庇尔先生,您这次来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他还琢磨着要怎么把此人也弄进公证调查局,凑齐雅各宾战队。
罗伯斯庇尔忙道:“殿下,是沙特尔公爵找我来为他打官司的。”
德穆兰立刻接道:“是、是那个遗、遗产继承案吗?”
“是的。”
约瑟夫看两人当着自己面理所当然地说起为奥尔良儿子打官司的事儿,不免有些愕然,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两位恐怕对凡尔赛宫的政治内幕毫不知情。
奥尔良公爵很善于包装自己,尤其在自由派中,口碑相当不错。后来在大格命时,自由派甚至将他当做领袖之一。
这也难怪罗伯斯庇尔愿意不远万里来帮他儿子打官司了。
第260章 皇家近卫军团
约瑟夫记得,历史上奥尔良公爵就是被雅各宾派给送上断头台的。
没想到如今雅各宾派的大佬却在帮他的儿子打官司,说起来总让人有些违和感。
德穆兰又赞叹道:“您、您在法律界真、真是名声赫赫了,这、这么大的案子,都、都找您辩护。”
罗伯斯庇尔这些年的辩护胜诉率极高,尤其是前几年帮那个因安装避雷针而吃官司的维塞尔先生成功辩护,推翻了之前的一系列判例,令他蜚声全法。历史上,他也因此当选了三级会议的代表。
罗伯斯庇尔微笑道:“我只是沙特尔公爵的律师之一。”
约瑟夫想了想,忽然插道:“罗伯斯庇尔先生,您认为沙特尔公爵应该得到奥尔良公爵的遗产吗?”
“是的,殿下。”罗伯斯庇尔点头,“奥尔良公爵死于暴乱,他的合法继承人理应继承遗产。”
“您没听说他犯有叛国罪的事情吗?”
罗伯斯庇尔肃然道:“殿下,您知道,凡尔赛宫常会有类似的政治阴谋论。我相信,奥尔良公爵不会……”
约瑟夫笑着对埃芒示意:“请返回高等法院。”
“好的,殿下。”
一个小时后,在高等法院的卷宗库里,罗伯斯庇尔翻着那厚厚的证据,脸色变得惨白,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作为一名资深律师,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这些证据应该不是伪造的。王太子殿下说过,证物室还有大量证物,不过他觉得已经没必要去看了。
不说奥尔良公爵勾结英国人,让法国银行大量注资英国产业,或者煽动贵族拒绝向政府贷款之类的事情,只是最后那条,指使马勒特度兄弟杀人,以此逼迫内政大臣恶意调拨储备粮,导致大半个法国因粮食短缺而发生暴乱,就应该让他下地狱了!
罗伯斯庇尔感觉有些发晕,自己像傻子般被一个阴谋家骗了这么多年!最后还要帮他儿子讨要遗产……
当他一脸颓然地从高等法院出来,看到还在等他的王太子,当即沉声道:“殿下,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啊?”约瑟夫道,“您应该加入公证调查局,将奥尔良公爵这种人尽早揪出来。”
德穆兰在一旁不住点头:“我、我也希望您能加、加入调查局。”
“感谢您的信任,我会认真考虑的。”罗伯斯庇尔有些魂不守舍地行了一礼,便要告辞。
约瑟夫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对了,您是否看到过沙特尔公爵那边的资料?”
既然是要打继承遗产的官司,那就得先让律师知道有哪些遗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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