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味漢堡皇
作為一名從業了十幾年的高階健身教練，他比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更清楚一個正常人的力量上限和下限在哪裡！
一個人的最大力量，跟他的體重，跟他的肌肉維度，跟他的神經募集能力，跟他的睪酮水平，甚至跟他骨骼的密度，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這一切，都是有科學依據的！是有極限的！
他曾經帶過一個省級的舉重冠軍，那個男人的極限深蹲重量是三百公斤，硬拉是三百二十公斤，那幾乎就是他所見過的、人類力量的天花板！
可即便是那個冠軍，在掰手腕這個專案上，也未必能贏得了自己！
因為腕力，不僅僅是純粹的力量，更講究技巧和區域性肌群的強度！
而眼前這個男人……
他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完全、徹底地，超出了“人類”這個物種的範疇！
那是一種絕對碾壓性的蠻力！
五分之一頭野豬？
強武甚至覺得，這個評價，都有些保守了！
他親眼見過小區裡的倖存者們，是如何描述那頭在森林裡橫衝直撞的變異野豬的。
那是一頭體型堪比摩托車，能輕易撞斷大樹的怪物！
一整頭野豬……
那他媽的還是人嗎？！
哪怕現在有人告訴他，站在他面前的明道，其實是個披著人皮的外星人，他也信！
這一刻，強武心中的世界觀，崩塌了。
而明道，沒有再給他任何思考和反應的時間。
“結束了。”
他低語一聲，再次發力。
“砰！！！”
強武那隻粗壯的手腕，被毫無懸念地壓在了樓梯扶手上！
強武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低著頭，呆呆地看著自己那隻手臂。
肌肉還在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那是力量被瞬間瓦解後的神經痙攣。
一股火辣辣的劇痛，從手腕處傳來，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腕骨，可能已經出現了扭傷。
但這肉體上的疼痛，與他精神上所受到的衝擊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竟然輸了？
而且還輸得讓他連一絲一毫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究竟想要什麼？”
強武意識到，如果明道真想殺自己，或者搶自己，根本不需要搞得這麼複雜。
就憑剛才那股非人的力量，直接破門而入，強行壓制自己，易如反掌。
他之所以選擇用扳手腕這種方式，只是為了……
殺人，誅心。
好狠的手段。
明道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說了。”
“我需要一個教練。”
“一個能教我如何高效格鬥，如何將我身體裡的力量，百分之百發揮出來的教練。”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了那個被他隨意放在地上的黑色塑膠袋上。
“我用食物支付學費。”
“牛奶，給你妻子補充營養。”
“肉，給你補充體力。”
“這筆交易，對你，對你的家人，百利而無一害。”
強武沉默了。
他依舊低著頭，沒有人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樓道里陷入了寂靜。
明道也沒有催促他。
他知道，這個男人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
強武緩緩抬起了頭。
眼中的暴戾與兇悍，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迷茫，以及一絲……認命的神色。
他看了一眼明道，又看了看地上那個黑色的塑膠袋。
那裡面，裝著的不僅僅是牛奶和肉。
是他和妻子，以及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活下去的希望。
他點了點頭。
“……好。”
“你先進來吧。”
第123章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明道走了進去。
一股長久未通風的沉悶，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這味道，是末日裡最常見的家庭符號，是資源匱乏與精神緊繃共同發酵的產物。
房間不大，兩室一廳的格局，但收拾得異常整潔，可以看出妻子是一位很賢惠的人。
與門外那個暴躁男人的形象形成了鮮明反差。
臥室的門虛掩著，隨著強武的動作，門被徹底拉開。一個身影從門後探出頭來——強武的妻子。
她很年輕，也很漂亮，是那種帶著書卷氣的溫婉女子。
只是此刻，她的美麗被一層蒼白與怯弱所徽帧�
她的頭髮有些凌亂，挺著個大肚子，不知該如何下手。
妻子先是怯怯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在看到強武那緊繃的下顎線和預設的姿態後，才敢將目光轉向明道，這個不請自來的陌生人。
明道對她笑了笑。
將手中那個其貌不揚的黑色大垃圾袋，緩緩遞了過去。
強武妻子的目光，瞬間被那個袋子吸引了。
她的視線在袋子和丈夫的臉上來回移動，充滿了不解與詢問。
強武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彷彿在與內心某種驕傲和掙扎做著搏鬥。
最終，他點了點頭。
強武妻子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當那袋沉甸甸的希望落入她手中的那一刻，眼眶瞬間就紅了。
是肉和牛奶！
他們有食物了！！！
明道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同情？憐憫？
他更習慣於將一切都看作交易。
些許是少了些人情味吧。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皺巴巴的利群，熟練地用拇指和食指一彈，一根香菸精準地從煙盒中跳了出來。
他將香菸遞向強武。
“來一根？”
強武抬起頭，眼中閃過久違的鬆弛感。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碰過這玩意兒了。
自從妻子懷孕，他就把煙戒了。穿越之後，更是連想都不敢想。
或許這個時候來上一根尼古丁，也是不錯？
最終，他還是伸出了手，用兩根粗壯的手指，將那根菸從明道手中捻了過來。
兩人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卻像是達成了某種男人之間獨有的默契。
明道轉身，走向客廳盡頭的陽臺。強武猶豫了片刻，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推開玻璃門，一股冰冷的草木氣息灌了進來，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明道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打火機。
強武湊上前，將煙點燃，然後深深地、貪婪地吸了一大口。
青白色的煙霧，如同積攢了數月的鬱氣，從他的肺裡噴薄而出，帶著一絲嗆人的辛辣。
尼古丁的魔力，不必多言。
強武那繃緊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
他靠在欄杆上，目光投向窗外。
拋開安全係數不談，整個森林，其實還是很美的。
青白色的煙霧在兩人之間嫋嫋升起，緩緩拉近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我叫強武。”
“北邊來的，黑省人。來海城十幾年了。”他停頓了一下，又吸了一口煙，“咳咳……為了我老婆。”
明道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靠在另一邊，指間夾著煙，任由煙霧繚繞。
這個男人需要一個傾聽者，而不是一個說教者。
強武似乎也並不需要回應，他只是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菸灰簌簌地落在他的指尖，燙了一下，他卻彷彿毫無察覺。
“她叫林慧，本地人，學歷高，碩士。家裡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看不上我。”他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個外地來的，高中畢業，在健身房裡賣力氣的窮小子。在他們眼裡，我這種人，配不上他們家知書達理的寶貝女兒。”
“為了給她家一個交代，也為了……給她一個真正的家。”強武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他看著窗外那兩輪驕陽，彷彿看到了過去那些拼命掙扎的日夜，“我才揹著一身的貸款，買了這套房子。我想著，有了自己的房子，我們就能結婚，就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再也沒人能說三道四。”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深藏的溫柔。
“我脾氣是爆，大男子主義，這點我承認。”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煙霧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但我……我從沒動過她一根指頭。她想做什麼，我從來都支援。她喜歡畫畫，我就把家裡採光最好的書房改成她的畫室。她說想考博，我說行，你只管考，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可是……沒用。”他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她懷孕之後，她家裡人鬧得更兇了。說我給不了她和孩子好的生活，說人是有階級的，說我只會拖累她。他們甚至……甚至想讓她把孩子打掉。”
說到這裡，強武捏著香菸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根根泛白。那雙剛剛才有所放鬆的眼睛裡，再次燃起了壓抑的怒火。
明道安靜地聽著，他能從強武這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一個鳳凰男與孔雀女的現代愛情悲劇，只是這場悲劇，被末日這突如其來的不可抗力，強行按下了暫停鍵，然後切換到了一個更加殘酷的模式。
不，或許也沒現實那麼殘酷。
他彈了彈指尖的菸灰。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明道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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