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志鸟村
江远又问了胖店主一会,魏振国回来,再接着问。
论讯问的技巧,江远和魏振国还是差着级数的。
两人轮番问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再带着店主上车,前往派出所。
这位胖店主是重要证人,肯定得在有摄像头的情况下,给正式的做一份笔录才行。
江远等人将这边理顺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刚从审讯室里出来,就听外面已是乱糟糟的一片。
一名带着黑色头套,身着蓝色双兜工装的男人,在七八名干警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光是这份逮捕的仪式感,就足够证明其人身份了。
“已经抓到了?”魏振国问后进来的一人。
对方看是魏振国,“恩”了一声,低声道:“去了就抓了,见到我们没反抗,啥话都没说,连问一句都没有。”
“他有参加我们的行动吗?我的意思是辅助工作之类的。”江远也不知道现在该问谁,见魏振国认识这位,就赶紧过来了。
对方还是先看魏振国,见他点头了,才道:“供电所有保障任务的,又是事业单位,肯定有派人出来,是不是他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他一拍脑袋:“提醒我了,我去确认一下这个事。小伙子长这么高,是江远吧。脑子挺活的。”
对方的年纪跟魏振国差不多,笑着赞一声就去忙了。
魏振国笑了一下,回头给江远低声道:“李吉。建江市刑警队的,以前当过便衣大队的大队长。现在应该是搞电诈去了。”
江远点点头。
在场的刑警,貌似看热闹的很多,实际上都是有活要干的,分分钟的功夫,又各自散去,就像是大风天的落叶似的,只有一地的凌乱。
……
不长时间,徐泰宁就赶了过来。
黄强民等多名负责人,自发的聚集了起来。
”老周进去了吗?”徐泰宁说的是审讯专家周传文。
徐泰宁前几日就将之给叫了过来,估计也是感觉到应该水到渠成,挖出嫌疑人来了。
没想到,嫌疑人挖的是如此的艰难。周传文也因此待命了好几天。
下属知道徐泰宁的心意,立即道:“进去一刻钟了,应该开始审讯了。”
“过去看看,边走边说。”徐泰宁叫上本地的派出所的所长,一起去监控室看审讯情况。
这都是派出所的标配,只是乡镇派出所的设备差一点,里面布置的乱一点,监控室的面积也不够大,几名白衬衣进到里面,往中间一站,剩下一票蓝衬衫的负责人,都只能夹缝里看视频了。
徐泰宁往两边看看,还又招手道:“让江远进来一起听。案子还没完呢。”
江远于是也被拉了进来。
一群人挤的更难受了,都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监视器屏幕上。
耳边,审讯人的声音传出:
“傅广运,我是受省厅派遣,专程到方金乡,来等着你的。”
“你不说话,也不影响案件的推进……”
“傅广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喇叭传出来的,有且只有审讯人的声音。
站在监控室里侧耳倾听的重人,都能听到徐泰宁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了。
犯罪嫌疑人不说话,想以沉默对抗铁拳,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徐泰宁相信,以周传文的能力,只要很短的时间,就能攻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
类似的案例,徐泰宁见的多了。
他唯独不确定,是柳景辉是否熬得住,又是否还在。
同样的焦虑,也在江远的脑海中扩散。
在安静等待了几分钟之后,江远忍不住低声道:“我有个建议。”
监控室里的气氛已经够压抑了,江远一开腔,一群人的眼神就都看向了他。
就是江远有点过高了,让领导们的感觉不是太好。
“说说看。”徐泰宁略有些期待。
江远道:“我和魏队之前询问修理店的店主时候,得到一条信息,方金乡供电所,此前在西山设有一个服务点,五年半以前撤销。此前,该服务店是专门负责保障附近的厂矿用电。后续了解,该服务点有一个院子,有三名员工交替值班。包括嫌疑人傅广运。”
停顿了一下,江远继续道:“值班期间,按规定是需要两个人,但服务点的三名员工私下里调换了值班时间,做二休三,所以,服务点始终只有一名员工在。另外,服务点配置了摩托车,有水电供应。日常任务,就是跑各个厂矿做维修维护的工作。”
江远说的很客观,但实际上,是描述了一个可分尸的单独场所。
所有人都听懂了,并各自在脑海中展开了推理。
徐泰宁直接对江远道:“你继续说。”
“是。”江远看看黄强民,再道:“柳处失踪的时候,是带着两名警员的。犯罪嫌疑人应该没有足够的武力正面对抗。也没有理由跟三名警察正面对抗。此前,柳处的车胎被扎,可以看出犯罪嫌疑人的部分策略……”
江远没有继续推测下去,转而道:“柳处第一次车胎被扎的位置,应该就在抛尸地的矿洞附近。我们在矿洞附近,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进行寻找,没有结果。那从现在获知的信息来看,柳处也许是找到了供电所的西山服务点附近,或许又遭遇了类似的情况。”
“你认为西山的服务点,会是凶手的早期抛尸地?”徐泰宁问。
“很有可能。我们在紫峰山的矿洞挖的很深了,最早的尸体的死亡时间,正好是四年多以前。而从尸体的尸块的分解情况来看,四号尸源肯定不是一号受害人。”江远非常肯定的道:“另外,有尸体始终没有找到颅骨。推测凶手有一个更早期的,更靠近生活或工作地的抛尸点埋尸点,是很合理的。”
紫峰山相较于方金乡来说,还是略微远了点。
几十公里的山路,骑摩托车以30公里以下的速度,差不多要行驶两个小时的时间,实际时间可能更久。
老实讲,没有点经验的凶手,心理素质不够的,就算是在荒山野岭运尸,都不敢运这么远的。
而经验和心理素质,是可以练出来的。
如傅广运这样的人,前期杀人可能很粗糙,在居住地或工作地附近,匆匆忙忙的将之处理了,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但在有了经验之后,他的选择就可以更多,模式可以更隐蔽和安全。
像是借摩托车这种事,他甚至可能还考虑到了经济性。
徐泰宁对柳景辉的熟悉程度,则比江远更深,他下意识的就认可了江远的推理。
柳景辉是那种没有证据,却能找到线索的推理天才。在徐泰宁这种喜欢按部就班的工作的刑警看来,柳景辉还有着天生的直觉。
他总是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假设,并最终证明了它。
所以,柳景辉数次徘徊于矿洞附近,多次在凶手的抛尸地附近动用警犬,并调派远超一般水平的人力进行搜寻,毫无疑问的刺激了凶手。
可以想见,要不是迫在眉睫的危机,凶手是不会轻易尝试,去戳警察的轮胎的。
这也是江远提出要对填埋后的矿洞抽水的时候,徐泰宁同意的原因之一。他既是因为资源充沛,线索匮乏,也是因为相信江远的判断,同时,徐泰宁还相信柳景辉不会无的放矢的在矿洞附近溜达那么久。
不过,在矿洞附近的搜寻,始终未能找到柳景辉,还是让人颇为无奈,当时的想法,也许是矿洞过于复杂,也许是山路过于艰险,以至于跌落或被动跌落。
现在看来,柳景辉说不定就是分别找到了凶手的抛尸地——这在正常的刑警来说,是不寻常的。正常的刑警,在遭遇了车祸之后,肯定得在原地拼命的寻找原因。
但对柳景辉来说,哪怕是以自身为媒,勾出来的证据,也只是案件的一部分罢了。
他总是用自己思路,以四两拨千斤的姿态,轻巧的侦破案件。
要说柳景辉有什么错,或许是他低估了凶手的成长。
凶手第一次戳车胎,制造车祸,让柳景辉逃过了一截。第二次,凶手大概也是进化了。
“去找一份方金乡的地图,还有西山附近的地图。”徐泰宁不再犹豫了。
下属应声而去。
江远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我觉得可以调派警犬。最好是多调派几只,不仅可以尝试嗅尸,还可以把柳处和失踪的警员的物品做嗅源。最好,是将犯罪嫌疑人也做嗅源。”
“可以,再把技侦的叫起来,查一下犯罪嫌疑人的手机,看看能不能划个范围出来。”徐泰宁打的都是富裕仗,用起资源来,从不手软。
第254章 发现
汪。
汪汪汪。
方金乡西山。
山间,成片的灯火,将黑暗驱散,鼎沸的人声和狗叫声,传出去几里远。
大壮精神抖擞的站在路边,哪怕后腿因为晕车而微微发颤,狗脸也是坚定的。
从它位置看下去,山坳里,山顶处,四周围,到处都有警犬们的声音。
前期抵达的警犬,早已进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大壮有点兴奋的吐着舌头。自从警犬学校毕业以后,大壮就没有见过这么多只警犬了。
与此同时,李莉也有点激动,跟身边的同事低声道:“好兴奋,自从警犬学校毕业以后,就没有见过这么多警犬了。”
“宁台没有宠物市场吗?”身边的同事安抚着自己警犬的情绪,随口回应着。
李莉撇撇嘴,道:“那些不工作的家伙算什么狗。”
大壮同样撇撇嘴,并点点头。
“同志们!”徐泰宁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传了过来。
队列里立即有低声喊“立正”,“稍息”……
李莉照做,警犬们也在微微的骚动后安静了下来。
徐泰宁几乎没什么停顿,就接着道:
“时间比较晚了,我只说几句话。柳景辉,张宇和焦鹏已经失踪十天了。”
“他们是我们的同事,是我们的战友,也是人民群众的一员,他们是家庭的顶梁柱,是9岁男孩的父亲,是68岁退休女教师的儿子,是新婚燕尔,戍边七年方归的丈夫。将他们带回家,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对他们的承诺。”
“各位,我们连日来的努力,争取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是为了给三人,多一分生的希望,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有的同志,连续工作三四十个小时,没有睡觉了,但到了这个时候,我希望大家能再坚持一下,给柳景辉,给张宇,给焦鹏多一点活下来的希望……”
“现在,各队,按计划出发,有问题的及时报告。”
徐泰宁看着一队队的人有序的出发,新来的四只警犬也按计划撒向了四周。徐泰宁自己则有点站不住了。
这是今天的第四波搜索队了,但是有大量警犬的第三波。
前面两波人,还主要是靠人力搜索,既是徐泰宁能够最大限度的调动的力量,也是他做的一次投注。
若是运气好,一下子就找到人了,那就省事轻松了,任务也就完成了。
而运气一击未中,压力就重新来到了徐泰宁身上。
他还是很信任江远的,也基本采纳了江远的建议。所以,全省调配而来的警犬,分别以多种嗅源为基础,开始了工作。
但只有用过警犬的人才知道,警犬的实际状态有多不稳定。
高温、疾病、心理因素、环境因素等等,都会阻止警犬进入最佳工作状态。
而嗅源受环境的影响更大。
现实的情况就是,随着第一批的警犬到位,众犬的表现却不如人意。
“嫌疑人交代了吗?”徐泰宁回过头来,又问下属。
“没有。”下属回答的也很干脆。
“老周怎么说?”
“周处说挺难的,再没说啥。”
徐泰宁有点失望的“恩”了一声,也无话可说。
犯罪嫌疑人铁了心不开口,审讯专家一时半会又无法攻破其心理防线,那徐泰宁除了等着,也没什么好办法可想了。
放到以前,三木之下,兴许能得出点东西来,但就现在的环境来说,越是这种大案子,越是没人敢这么做了。
这是要一路打到高院的案子,但凡嫌疑人在合议庭,说一句“我在羁押期间被连续审讯十几个小时”,或者“我在审讯期间不能喝水,不能上厕所”,整条线上的公职人员,全得被审查无数遍。
而为了活命,为了从死刑脚下逃生,没有哪个犯罪嫌疑人,会为警察或检察官开脱的。
也许有人说,他没有证据。
但就死刑的证据链要求,摄像头坏掉这种事,是绝对经不起考察的。就算用阴暗的视野去审视这个问题,嫌疑人没有证据,审讯人难道还没有敌人吗?
“那现在……”下属试探着看向徐泰宁,想知道他是否有进一步的指示。
徐泰宁微微摇头,道:“等着吧。接下来就看大家的表现了,还有老柳的命硬不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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