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志鸟村
“后院停着呢。”老板道。
魏振国立即挪步去了后院。
国内没有毒树之果之说,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做秘密侦查,魏振国问一句,就算很客气了。
后院停着一辆五菱宏光,有点脏,又不够脏的样子。
江远主动上前勘查,牧志洋和温明一前一后的将院子的两扇门堵了起来,免得突然冲出来一个手持菜刀的神经病。
江远看了一会,失望的向魏振国摇摇头,再问老板道:“你的摩托车在哪里?电动车呢。”
“里面那个门里。”老板指了一下储藏室的位置。
江远再去看了,依旧没什么发现,道:“以后别放里面了,不利于消防安全。”
回过头来,江远又将房间内多个地方做了检查,才慢吞吞的从院子里出来。
他找的是血迹,是油锯,是来自死者的物证,或者来自现场的物证。反正,方金乡就这么多人,凡是有摩托车的人家,就要仔细的做辨识。
总共也就千多辆的摩托车,真的分组排查起来,还是很快的。
要说的话,上一次就查的很快,而且,也是规规矩矩的查下来的。
但是,跟上一次的排查相比,江远这一次的态度要强烈的多。
挖地三尺,就是江远真正的想法。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案件从发生到现在,江远都是全程跟进的。各种证物和情况,他都有所了解,包括尸体和技侦传来的消息,他都清楚。
按道理说,有这么多的信息汇聚,凶手也该浮出水面了。
什么叫浮出水面,就是你不断的灌水,不断的灌水,当证据灌入的足够多的时候,真相就会缓慢的上浮。
然而,案件始终卡着没有结果,那在江远看来,就是广撒网足够了,深度还不足够。
这是江远多次破案以后,自己的一种总结。
有时候,想的是很好,想法也很正常,但执行不到位,就是棋差一着。
江远思前想后,认为摩托车还是最好的突破口。
分类的垃圾能够提供很多信息,但不足够明确。捡出来的首饰也能说明受害人和家属的状况,但于事无补。
各种信息各有其优劣之处,但在江远看来,摩托车与案件贴合的最为紧密。
它是交通工具,是运尸所必须的。尸体上的裹尸袋也证明了摩托车的参与性。另一方面,这又是一种大件商品,一个人或者一家人,平时有没有买过摩托车,有没有骑过,甚至有没有卖过,邻居亲戚这边都可以帮忙查证,躲都躲不过去。
江远赶来方金乡,就是希望将这个侦查思路落实下来。
好在徐泰宁并不是那种独断专行的领导,或者说,因为他搞这种大场面的次数多了,遇到的情况多了,所以并没有乾纲独断的习惯。
在人手充足,资源充沛的情况下,他还是愿意让江远这样的刑侦人员,执行自己的思路的。
至于结果……案子若是侦破了,所有人都是有功之臣,共享荣誉。案子若是拉胯了,默默散去就是了。
江远自认为想的很清楚了,到了现场,也就不再去想如果,假如之类的事。就一门心思的循着名单顺序查过去。
时不时的,江远也打开手机看其他小组的情况。
在本队查了二十组之后,微信群里的“宁台紫峰干警群”里,已是一片哀嚎:
刑侦刘文凯:【我们查一半了,没东西的。和上次差不多。】
现勘张明远:【你用上次差不多的办法,查上次查过的人家,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像是我们,就用不一样的方法,查上次查过的人家,还能得到一样的结论!】
刑侦刘文凯:【你用相同的方式找姑娘,找一样的姑娘,或者找不一样的姑娘,难道都能得出一样的结论?人家这次也许得病了呢?】
黄强民:【@刑侦刘文凯?】
刑侦刘文凯:【我的意思是,大家都用相同的方式踢球,踢一样的位置,踢相同的战术,但有的国家的足球队,他就是能提出不一样的结果,我说的是斯里兰卡。】
现勘张明远:【国足每次的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我说的是斯里兰卡国足。】
江远收起了手机。
柳景辉泉下……不,失踪期间,怕是也没有手机可以玩,自己也没理由水群。
又经过一间关着门的店铺,温明啪啪啪的将之拍开了询问。
店主没想到自己关了门,还要被吵,又是一阵不耐烦的嘟囔。
魏振国就道:“那你说说,你家周围,谁家有摩托车的,没有被问两遍三遍的?”
店主左右看看:“现在谁家还买不起个摩托车的。你们不如挨家挨户的问算了。”
“我们就等于是挨家挨户问过来的。”魏振国又道:“你要是发现我们走漏的,说出来,我们也有奖励的。查证一辆摩托车,最少5000块。”
这就相当于是悬赏征集线索一样,县局就可以发布相关信息了。
店长哼哼唧唧了半天,临魏振国就要走了,突然道:“我知道有人借摩托车给人的,这个算不算?”
“你是说街头维修店的汤老板吧。”魏振国对四周的环境都有点熟悉了。
“你们知道的?”店长不开心的“恩”了一声,道:“他摩托借给谁了,你们也查不到人吧,所以找什么人嘛。”
江远听着看向魏振国。
魏振国淡定的道:“有账本的。他那里的摩托车,也都是借给顾客的,有客人来修车什么的,临时没车用,就借他店里的,不耽误工夫。服务模式和豪车店差不多的,就是下沉的比价厉害。”
江远理解的点头,旋即又道:“先过去查查他。借车借的人就多了。”
四人快速的做完了这家的检查,接着,马不停蹄的赶往那维修店。
老板是名大腹便便的胖子,光是看形象,就不太具备常年抛尸的能力。
这要是个认真杀人的凶手的话,多多少少应该是将身体练起来了。杀人还是一件强对抗的项目的,而看老板两百好几十斤的样子,每次都对抗胜利,且白白嫩嫩未曾受过伤害的样子,那也太武侠了。
魏振国向江远挑挑眉,他没有将该店作为重点来盘查,也是有原因的。
“那就主要看看借摩托车的人。”江远道。
“账本你们都看过好几遍了。还拍照了?”胖子店主从柜台下捞出一个册子,放在了玻璃柜台上,让几人自己看。
江远大略的翻了翻,再用文检的技能做检查。
就是流水账式的借车记录,也不频繁,一个月几次的样子。
这家店也不光是做维修的生意,还有一个车库可以洗车,有个车间可以修车,租用的摩托车只是个小项目,一共三辆,孤零零的放在角落里。
“有没有不在账上的借车人?”江远开口问的话,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胖子店主很平静的道:“基本都上账着呢,而且,有借的有还的,不可能两次都不记的。”
江远点头,继续翻账目。
一本账很快就要翻完了,就在江远准备合起来还给对方的时候,一个词映入了江远的眼帘。
“月费是什么意思?”江远指着一个数字后的小括号。
“就是月结的意思。”胖子店主随口道:“供电所的老傅,时不时的要跑躺山区,就从我这里要了车,可以出发票报销。”
不用江远说话,几个人就都精神了。
“他为什么从你这里借车?”魏振国接手问。
“总不能用私人的车,干公家的事吧。他是这么说的,以前还让我开过票。”胖店主乐呵呵的,又道:“老傅人不错的,每次送车会来,还会把车给洗干净的。”
“老傅……家在哪里?”魏振国都激动起来了。
第253章 服务点
“供电所的人,都住供电所的家属院吧,他们那边位置也不错……”胖店主有点慢吞吞的。
魏振国迫不及待的打断他的话,问:“老傅叫什么名字?”
“傅……傅广运吧。”胖店主拍着脑袋想。
魏振国立即在手机上查,接着示意温明看好店主,接着就找了个角落给黄强民打电话。
那种收获了消息,就直接去抓人的刑警,在国内干两个案子就得被干去角落里了。
一起重案大案,由省厅组织,动用十几个实验室,调配上百辆车,组织上千人进行排查,到最后,有四名刑警排查到了结果,就自己跑去抓人?
这要是抓到了,上司估计就捏着鼻子认了,抓不到或者形成对峙呢?
为什么不想办法,把其他单位的几百名干警都利用起来?
对于魏振国来说,他抓贼抓了这么多年,见多识广,更知道人多比人少的好处。
旁的不扯那么多,精神正常的犯罪嫌疑人,见到两三个人还有可能反抗,见到黑压压的一票人,首先就会放弃反抗的。
当然,他可能会逃窜,可能会想尽办法,用一切手段躲避抓捕,但消弭武力对抗,已经是一大成功了。
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警察们既不想自己和同事受伤,也不愿意犯罪嫌疑人受伤。
犯罪嫌疑人受伤了,看守所都不收,还得派两个人甚至四个人去医院,24小时的换班看着……任何一名个人英雄主义的刑警,在医院里守犯罪嫌疑人守半个月,都得半崩溃了。
魏振国给黄强民做了汇报,就稍微轻松一点了,回过头来,开始细细的向那胖店主询问情况。
温明和牧志洋两人,机警的在店里转了三圈,确定两名工人都在屋外,才回来守着门口。
店内,江远也在快速的收集信息。
这时候获取的信息,不仅是用来抓捕嫌疑人老傅的,还有可能用来解救柳景辉。
假如还来得及的话。
江远此前都顾不得细细的去思考这个问题。此前三天,江远都是在解剖室里度过的,再之前,则是搜寻尸体和分拣矿洞内的垃圾或证物。
他也是刻意的不去想这个问题。
从最初,将直接寻找柳景辉的模式,变更为先破案,再寻找柳景辉,已经是江远摒弃了很多情绪,做出的自认为最佳的方案。
徐泰宁和黄强民等人,最终也都是认可了这个方案。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对江远的信任——如果不是信任江远的侦破能力,他们很可能不会采用这个间接方案。
江远也明白这一点,在庆幸案件能够顺利的推进的同时,也必须承受这份重压。
压力是始终存在的,并且没有什么舒缓的渠道,只能勠力奋进罢了。
现在也依然如此,还远没有到庆祝的时候。
因为种种原因,而选错了犯罪嫌疑人的故事,总是少不了的。
这种时候,查证是必须的,但也并不意味着所有事情,都要停下来。
胖店主在魏振国的细细询问下,又渐渐安心了一些,话匣子略开,道:“老傅平时开的是一辆老款的大切,那车小毛病多,时不时的就要过来修一下。他们单位还有一辆福田皮卡,老傅也偶尔开过来修一下,保养一下啥的。后来熟了,就经常借一下摩托开,说是跑山路方便。”
“他借一次摩托多长时间?”
“短的有一周的,长的也有一个多月的。他有时候回来了,也懒得还车,说过几天还想用,就打个电话的事。”
“那怎么算钱?”
“也不怎么算钱,主要是修车钱。这破二手摩托,买一辆才两三千。他要用一个月的话,就算个三五百的,主要是他开的是山路,又要运电缆电机什么的,回来经常要修一下。我后面都直接给他算到修车的钱里面了,你看我后面再没写月结的话……”
“这经常借摩托,正常吗?”
胖店主“哎”的一声,道:“他自己买一辆也一样,照样得天天送我这里来。老傅经常开车回来,那摩托车的后轮悬挂都松掉了。他们开车费的很,载重又大,路况又差,每次回来,我都得拆开了检查一遍,修补换件。”
停了一下,胖店主又指一指后面的几辆车,道:“他从我这里借,多舒服,每次挑车况最好的车走,当时不满意,当时就拆个新件给他换上。他真要自己买一辆摩托车,最多开一年,就糟烂掉了,换件的钱得比车贵了。”
魏振国听的有点叹为观止,不禁和江远对视一眼。
这还真的是实践出真知,换在大城市的修车店,肯定没有这样的服务,也不会随随便便的租车给客人。赚不赚钱不说,无照经营都是个麻烦。
但在方金乡这样的小乡镇,合规不合规是没意义的。经常跑来修车换件,反而容易引人疑窦。而要是不经常维修养护好摩托车,载着百十斤重的尸体,坏到半路上,那可真的是叫天叫不应,叫地叫不灵了。
与此同时,一辆摩托车,载着一名成年人和成年人尸体,在路况糟糕的山路上,长时间的行驶,摩托车要求维护保养,也是很合理的要求。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最终选择这种抛尸模式,一定是有经验的成分的。
“老傅从哪一年开始,借你们的摩托车的?”江远顺着这个思路,问了下去。
胖店主的脑袋停滞了好一阵,想想道:“就他们从山上撤回来的那一年,五六年了。”
“撤回来是什么意思?”
“他们供电所以前在西山上有个点,好像是保障周边的厂矿用电吧。后面这些厂矿都不行了,供电所就把西山的点给撤下来了。老傅以前都在西山住,后面也就搬下来了。”
江远再跟魏振国对视一眼。
魏振国暗叫一声“好家伙”,立马拿着手机出去,再给黄强民打电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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