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志鸟村
第222章 我知道
不在场证人被攻陷,不在场证据失效,白跃群自己也就撑不住了。
就像是江远之前遇到的那些罪犯一样,精巧犯罪者大都是精致利己者。
如果能够逃脱惩罚,他们确实可以在审讯中坚持下来。
然而,当审判变成了必然之后,他们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
“如果我说了,是不是算自首。”白跃群神情萎靡的看着对面的雷鑫。
“是不是自首,我说了不算,要检察院和法院判定,但我如实交代的话,我可以帮你说几句好话。坦白从宽。”
雷鑫黄兮兮的手指头在桌面上敲一敲,忍不住想要抽烟的感觉。
白跃群盯着雷鑫的黄牙黄手看了半天,放以前,像他这么精致的人,看都不会看雷鑫这种中年老烟鬼一眼的,此时却只能叹口气,道:“我相信你。我说。”
他很累了,疲惫,困倦,不安,懊恼。
为了完成杀人计划,他先是拉着男朋友狠狠的折腾了一顿,直到他都昏昏欲睡了,再以浪漫为由,拉到电影院去看电影。
白跃群很熟悉自己这个新男友,年轻,冲动,荷尔蒙爆发强,也嗜睡,玩的劲大一点,兴奋一过,几乎是秒睡,令人羡慕。
白跃群就不行了,他梦里都会想起袁语堂对自己的浓情蜜意和虚情假意,想杀人的心情,从年头持续到年尾。
他爱他,他恨他。
2号放映厅还是影院最闷热,通换气最差的放映厅。偏偏影院的椅子还很舒服,若是吃饱了饭去看电影的话,很容易就睡过去了。
再找一部沉闷漫长的文艺片,说实话,很多观众看到片头的时候,想跑就已跑不掉了,当场就得睡过去,和徐逸一模一样。
然而,白跃群不能睡,他还要立即前往袁语堂的公寓,为了避免被发现,又能省力,白跃群是骑着共享单车去的(还好没有被警察拦下来,狗头)。
开锁,轻步上楼,白跃群为了杀人和泄恨,也是用去了全身的力气。
他那么用力,就像当初在一起那样。
但他还不能松懈,还要集中精神,做好检查,将自身的连体防水服清洗干净——除了击剑,白跃群还有潜水的爱好,所以,想到杀人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种类似于潜水服的全身连体衣。
只要将头包好了,在衣服不破损的前提下,身上的血迹用水一冲,很容易就能弄干净,残留的量很少,自身的皮屑头发也不会遗留在现场。
就是还要多换一次衣服,并穿在外面,略有点麻烦。
做完了这些事,白跃群还要骑自行车返回电影院,通过配好的钥匙,从员工通道进入,再坐到男友身边。
等电影散场了,第一时间冲进酒店,将全身的衣服全部脱掉,用洗衣液浸泡。
老实讲,到最后一步的时候,白跃群都快要撑不住了,可是奇怪的杀人的场景,反而让他坚持下来了,甚至有一种别样的兴奋。
“血衣和凶器呢?”
最重要的还是要见到证物,雷鑫追问道。
白跃群有气无力的道:“还在酒店呢,酒店洗衣间的天花板上里面。”
他们当日入住的酒店有提供自助洗衣的服务,有专门的自助洗衣间,花费不多,但平时用的人很少,要到节假日,度假的人才会较多的使用。
不过,在这种地方临时藏一下东西,并不困难,警方也是很难找的。
犯罪嫌疑人消除犯罪痕迹,真正困难的是追求永久和完美。
想要任何东西永久且完美的消除,都是非常困难的。尸体如此,凶器如此,血衣也如此。
用物质交换的理论来说,你要求的如此之高,物质交换的自然更多,破绽自然更大,反而更不利于隐藏。
换成短暂性的隐藏,或者不完美的消除,问题就简单多了。
所以,随手为之,随性所致的案件反而更难破获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这里的难以破获是概率性的,而在面对死刑威胁的情况下,其实很少有人愿意搏一个百分之五,百分之十的概率的。
白跃群也是想要之后再来处理血衣和凶器。所以在酒店里随便藏藏,节省了大量的犯罪成本。
警方要想找到这些东西,那得花费大量的人力和资源。
白跃群也就花个20分钟罢了。
他还趁机用洗衣房的清洁剂浸泡了衣服和凶器,试图破坏里面的生物物证。有用也有些用,但不多。
雷鑫将几个关键点问清楚,基本就将白跃群锁定了。
所谓的不在场证据,或者小脚穿大鞋的“巧妙”,此时都变的无足轻重。
白跃群渐渐的已是满面泪水,诉说起自己与袁语堂的故事。
富家公子与中产阶级小子的故事,不过如此,向来如此,换成男男版的,依然如此。
再将几个主要的犯罪事实询问清楚并签字后,雷鑫想起进来前,江远要求他问的话,于是拿出笔记本看了眼,再问:
“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点杀人?”
这是依附于犯罪动机的问题,照雷鑫想来,大概率是有什么契机,给扣动了扳机。
没想到,白跃群惨然一笑,道:“有人寄了照片给我。我看到后,就受不了了。”
扳机确实是给抠动了,理由就让雷鑫颇为意外。
雷鑫立即问:“什么照片?”
“袁语堂给人过生日的照片,还有晚上的照片。”白跃群心累的道:“我曾经想让他给我过生日,他给我讲,这些都是西方的糟粕,不值得推广,是智商税,巴拉巴拉……”
雷鑫听的头皮发麻:“就为了这个?”
“差不多吧。”
“照片呢?”
“烧了。”
“烧了?为什么烧了?”
“对方要求的。”白跃群淡然的道:“随信有写了个微信号,让我加他。加了之后,对方问我是什么感受,我说了,对方就说,可以给我提供袁语堂的最新消息,但要我当场开视频聊天,并把照片和纸条都烧掉。我就烧了。”
雷鑫看着白跃群的表情,心有所动,做遗憾状,道:“你这个可惜了,否则可以算立功的。或者,你能指认幕后有人,自己是受人怂恿杀人,都是可以减刑的。”
白跃群的表情顿时不同了,他搞了那么多的事情,生气愤怒,甚至觉得自己没有错,不应该被惩罚。
白跃群使劲擤鼻涕后,睁眼问:“现在呢?还能减刑吗?”
“你得有证据啊。”
“我有微信证据,我加了他的。”
“微信里两个人的对话,如果不知道对面是谁,那没用的。”
“我有拍照片。拍照片的照片。”白跃群坐直了,道:“我跟他联系之前,就用照相机拍好了,照相机是不能上网的那种,里面的照片,就算是黑客都看不到。只能由我输密码了才能看。”
雷鑫:……
他果断问了照相机放置的地方,又让人去取。
接着,雷鑫才变的和颜悦色一些,道:“你也是,人家叫你杀人,你就杀人。叫你烧证据你就烧证据,也不想想对方的目的和来路,你就不怕被对方卖了?以后都要被人家威胁?”
“不怕,因为他们更怕。”白跃群安稳的坐着。
雷鑫一愣,问:“你知道是谁?”
“无非是袁家老大,或者袁家老二呗,还能有谁。”白跃群眼睛通红,此刻却安心的玩着自己的手指甲,一副看透了的样子。
第223章 文检
监控室。
黄强民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雷鑫审犯人,还不住嘴的评价:
“搞预审的,架势端的真足。”
“这小子运气好啊。”
“这里还说的有点东西。”
然后,就听白跃群轻描淡写的将袁家老大和老二的架了出来。
黄强民呆了呆,几乎就要跳起来了。
这是案子重新回到自己头上了?
而且,袁家人从入室盗窃的苦主,变成了策划谋杀的嫌疑人?
黄强民像是一只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正吃瓜吃的欢乐的时候,一抬眼,看到名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
黄强民捂住自己的心脏,喘了两口气,看向江远,道:“这下麻烦了。”
江远现在底气十足,道:“有案情,就接着破好了,有什么关系。”
“指使他人杀人,这种案子最麻烦了。基本只能用口供来破案的。”黄强民满脑子的官司,看看周围全是警察,遂道:“而且牵扯到袁建生的两个儿子,不用说,又要涉及到建元公司的继承问题,哎,麻烦烩麻烦。”
黄强民没说的是,这已经不仅仅是纯粹的侦查和破案的问题了,多多少少还得涉及到一些其他问题。
建元公司是清河市的纳税大户,特别是民企中的佼佼者,又扎根清河市20年,真不是黄强民一个偏远县局的刑警大队长可以触动的。
破案可以,但相应的其他问题,说实话,黄强民也没有接触的资格。
“我给上面汇报吧。”黄强民这条淡水鳄遇到这种撒了盐的事,就有点搞不定了。
对清河市来说,即将上市的建元公司正是最繁花似锦的时候,大家都想在丰收的季节,站在果树下,吃一顿饱的,哪里想到果树争肥争到了这种程度。
江远继续听着审讯,只是思绪已经从定罪,迅速的转向了幕后指使的问题。
从他们目前了解的信息来看,袁家老大袁语明,老二袁语朗,都是有嫌疑的。
而且,不像是亲手杀人,还需要作案时间和作案的能力,指使他人杀人,难度也小的多。
正如黄强民所言,指使他人,往往只是需要用嘴说就足够了,所以,基本也只能靠口供来破案,没有口供,就很难证明。
利益关系也是一条路线,但只适用于先付利益的情况,而袁家老大和老二,在这件事情上,付出更多的恐怕是信息费。
他们给白跃群的许诺,完全可以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缓慢给付。
只是,此人也没想到,白跃群的不在场证据被击破以后,他的情绪已是出于大崩溃状态,并不在乎接下来的几年时间了。
不长时间,白跃群的照相机就拿了过来。
黄强民直接带着去了图侦中队,由图侦的技术员将照相机直接插入数据取证分析仪中。
白跃群还以为自己给照相机设了密码有什么用,实际上,现在的警察取证,全都是用此类设备,直接拷贝数据,自动列表,出分析报告,然后直接在电脑或者PDA上就操作了。
近期的几张照片,很快被放了出来。
果然是一些老三袁语堂做高强度体育运动时的场景,还有给人过生日的场景,还有捆绑的照片。
到最后,是一张单独的纸条,白跃群连拍数张,非常清晰:
微信:14556679
不用黄强民说,这边有电脑的技术员,立即将微信号放进系统去查。
如今的网安都有接口,直接链入微信、支付宝等可聊天的软件中,有权限的民警放入号码,就能看到聊天记录。
现在的电信诈骗猖獗,网安都是通过类似的方式,来寻找骗子的。
联系白跃群的微信号,显然也是新注册的。
全部联系人就是白跃群一个人,等他加了好友之后,又给他发了一堆的图片。
图侦的民警们立即将图片都收藏了起来。
这样一路滑下去,就看到了微信号对白跃群的几次催促,以及对袁语堂的位置报告。
图侦民警又将时间分别记录了下来。
虽然说,知道袁语堂的行踪的人很多,但总归是要派人跟踪,或者通过某种手段,想办法了解的。
像是白跃群自己,就不是很清楚袁语堂当时的状态。
从这里出发,也许能调查出一些东西来。
到最后一次报告袁语堂的位置,白跃群执行了计划之后,该微信号就不再有信息发出了。
几名图侦民警看完了图片之后,都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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