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太子 第261章

作者:夜星月语

竟然差点连累到了本官身上,那还有什么说的,当真都该死。

溧阳县,潘府内潘氏披麻戴孝正在灵位前烧着纸钱,诺大的家宅却无一个仆从伺候,也无亲朋故旧前来吊唁,门可罗雀。

一道身影堂而皇之走入府中,有路人看到后惊异的互相对视可也不敢多言,低着头快步走远后才敢交头接耳小声嘀咕几句。

“阿姐,我回来了。”

面容憔悴的潘氏闻声转过身,怔怔地望着这个日思夜想的弟弟,挣扎起身扑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哭几声便惊醒,赶忙用手推着他哀泣道:“你还回来做什么,快走快走,爹这里自有我照顾后事,你不要再回来了。”

潘富温柔的将姐姐揽在怀中:“阿姐,没事的,辛苦你了。”

潘氏用力捶了弟弟几下就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你这孽障,做的好大事,如今家破人亡,可叫我如何是好?”

“你是出嫁女,潘家的罪责落不到你身上,阿姐,往后好生安度,不必再为此烦忧。”

潘氏红着眼抬头:“娘走的早,爹也走了,你若也不在了,我一个妇道人家,焉能活得下去?”

潘富闻言眼中厉芒闪过:“那人敢休了你?呵呵,好大胆子。”

种种歹毒的办法瞬间闪过,他都到了这个地步,真想拉人陪葬再容易不过,真真是百无禁忌。

可不由得哀从心起,杀人破家容易,可从其中保全姐姐难,尤其是他死后,姐姐的命途再有波澜,他又能如何?

没有家族,没有血亲兄弟,一个妇道人家,纵有千万身家又能如何,终不过任人宰割。

“富弟,阿姐不怕此事,你活着姐就有盼头,一定要活着,你能跑来见我,就一定还有办法对吗?”

潘富歉疚的看着她道:“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那些人被我捏着把柄,可他们终究力薄,朝廷发力,也就是我落网之时。”

“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潘氏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可脸上在竭力挤出笑容:“好,你除了阿姐,还能再见谁呢,阿姐也牵挂着你,能见再好不过。”

潘富缓缓跪了下来:“我也好爹也好,为享富贵,作恶无数,有此报应不足为惜,唯是害苦了你。”

“一家人,同富贵共患难,有报应自也该有一份落到我头上,阿姐也不冤。”

这话却也不虚,潘氏作唯一的女儿,自幼便是掌上明珠,吃穿用度比潘富都要高上不止一等,寻常知府家的小姐都比不上。

出嫁时带走了潘府近乎半数的家产,潘老爷和潘富都心甘情愿。

潘氏用白袖拭泪:“你先陪陪爹,我去给你弄些饭食,想你也是饿了。”

“好。”

潘氏走后潘富看着自己爹的灵位道:“爹,赵真蒋士儒都已经被儿子拖下水了,他们这时候想抽身而退却是晚了,儿子就只剩最后一步了。”

“原本按着您的交代,为了给阿姐留条活路,是不该去打相爷的主意,可儿子如今看,没了你我的庇佑,她一介妇人,纵活着恐也艰难,不如同归去吧。”

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微微摇晃,里面是给自己预备的毒药,以免万一被赵真等暗算严刑拷问,其效力极强片刻即可致人吐血而亡。

半个时辰后,潘富面色凄悲摇摇晃晃的出了府门,盯梢的衙役扑出合围而上,却立刻就被身旁的人扑倒,从街边窜出一群青壮,掩护着潘富消失不见。

匆匆来迟的新任县令喝骂不断,令人提潘氏出来问话,却只听县役惶恐的惊叫,众人入内只见潘氏仰躺在灵堂前,衣裙整洁双手合在腹上,面色青黑嘴唇发紫犹如厉鬼。

“好狠毒的畜生!”

“估计是怕他阿姐泄露他的行踪,就下了毒手,畜生都不如!”

“行了,潘富你也敢骂,小心他今晚去寻你。”

潘富原先在溧阳就有小儿止啼的恶名,如今更是连嫡亲姐姐都下毒手,可见是个多歹毒的人,差役们立时颤了几颤。

“都多久了,还没抓住潘富,京里来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以为刑部的老爷多有能耐呢。”

溧阳县令黑着脸让人叫仵作来验尸,并遣人叫潘氏夫家过来,这尸首最后到底如何处理,还得听他们的。

……

第736章 归案

两日后的夜里,崇德县外一座荒废许久的庙里,潘富满面血迹斑斑歪头吐出口血沫笑道:“这点儿早就玩腻的招术就不必拿出来了吧?”

赵真红着眼睛将刀尖缓缓刺入其肩:“富弟,哥哥可从没害过你,为什么就不给哥哥留条活路?”

潘富痛苦的挣扎惨叫,可惜两名壮汉死死的控住了他的身体,咔嚓的一声脆响,又不知是哪一处的骨节脱臼了。

“账册到底在哪?交出来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良久后潘富颤声说到:“有什么用呢,到了这个地步,你们竟然还以为销毁了账册就能解决问题?”

“晚了,从一开始你们就不该抱这种希望,就不该帮我逃脱刑部的追捕,哼哼哈哈,晚啦。”

精神的愉悦超脱了肉身的苦痛,潘富现在显然已经是半疯癫的状态了,除了仅存的执念以外,其余的一切都无所谓了,他在期待结局。

门外闯进来一个汉子向着赵真禀报道:“大哥,官差围上来了!”

抓着潘富的人狠声道:“大哥,别管那么多了,弄死这小子,咱们先撤。”

“就是,天塌下来也有高个顶着,大不了咱弟兄往海外逃,凭着手中刀,在哪不能混口饭吃。”

赵真看着一帮弟兄面色逐渐平静下来,他们什么都不懂,以为自己能在天子脚下贩盐就是靠着敢打敢拼,却是不知,上头有人才是关键。

没有照拂,就凭他们怎么可能跨越州府闯到海外去,早完是都要死在路上,甚至都不需要朝廷的兵马,有的是同行想用他们的人头做投名状。

士绅相爷都有退路,唯独他们这些干脏活儿的,是从来都没有退路,这件事发了他们要死,没了相爷庇护他们一样要死,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就潘富的脑子,能比谁聪明到哪里去?

真有那个脑子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潘家是弃子,他们这些人同样是,偏偏还就是他们互相残杀,岂不可笑?

叹了口气将刀上的血拭掉:“那几家的人呢?”

一群人坐看右看挠头道:“刚才还都在,说是去打探官差动向,还没回来,娘的,是跑了。”

赵真嗤笑一声看向手下们:“他们都是良善之家,怎么可能与我们这些亡命之徒混在一起抵抗官差。”

接着沉默片刻,迎上下面弟兄们的目光道:“走到这步,是我这个当大哥的不是,有想走的,现在就走吧,径直朝山野去蛰伏,几年后出来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陆陆续续有人走,但大多数还是留了下来,都是干贩卖私盐的亡命徒,有时候义气对他们而言,是要重于性命的,仗义每多屠狗辈。

潘富恢复了些理智蛊惑道:“你我从头到尾注定是死路一条,死不冤,可也别便宜了别人,我要是你,就把这件案子在闹大些。”

“哈哈哈,老话怎么说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赵真,给人当了这么多年的狗,你还有胆气吗?”

“别忘了你拎刀贩盐是为了吃肉的,不是为了吃一辈子屎,别忘了!”

拦下准备一刀砍死潘富的手下,送开潘富的束缚,看着他虚弱无力的倒在地上摇头笑道:“没想到咱兄弟,真要应了结拜时的誓言了,同年同月同日死。”

粗重的呼吸吹开口鼻前的灰土:“兄弟一场,劝你舒舒服服的死在今夜吧。”

……

马泽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庙宇的轮廓,周边人影绰绰燃烧的火把作响,崇德县上下官吏就跪伏在不远处,各个面色惨白。

终于抓住你们了。

这段时日他们被人耍的团团转,地方官吏欺瞒骗诱,本该的臂助,却具是挚肘,让原本极为简单的追捕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大人,已经围上了,紧要地方都有自家兄弟盯着,这次他们插翅难飞!”

马泽干涩的眼睛几乎没有眨动过:“我不要再听这种话了,有什么闪失,你们自己知道后果。”

“诺!”

另一名刑部郎官走上前道:“围到天亮在动手吧,卫所轻骑也快到了。”

“是啊,马兄,那赵真手下都是亡命之徒,虽无弓弩但也不缺刀兵,拼杀起来徒增伤亡,不如等卫所军到来拿下。”

马泽抬眼呼吸一口道:“我们刑部还丢的起这个脸吗?就这么回去了,怎么面对尚书大人?”

追捕逃犯本就是刑部的责任,如果这件事最后还是靠着地方卫所解决,那刑部确实是一点颜面都没有了。

那两人没有继续相劝,没有必要凭空树敌,马泽显然已经是被逼到绝境了,无功而返死或许不至于,但仕途必然断绝,阻人仕途无异于杀父之仇。

马泽持弓而立,身手的刑部差役也都亮出了兵刃,事到如今唯有用血来洗刷耻辱,这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不多时在野庙前,双方的黑长的影子在月光及火把的照耀下交汇,他们都没有其他选择了,血拼就此展开,暗红色的液体泼散流淌在各处角落。

下方的拼杀还在继续,沉闷的马蹄声渐起,地方卫所的轻骑赶来了,领头的偏将勒马打眼一扫战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就要下令屠尽敢于反抗者。

刑部的两名郎官对视一眼上前拦道:“夜幕沉沉敌我难辨,还请将军暂且观望。”

那偏将目光冰冷的扫在他们俩身上没有应声,文武分立,刑部再大的威风也管不到他身上,眼前这些可都是功勋。

“将军协围之功,必详禀与御前,将军驰援之恩我等亦铭感五内,将来必有厚报!”

功劳有了一份,而且听这意思刑部上下还都会承他一个情,偏将面色这才微微好看些:“你们可想好了,他们这么拼杀下去,纵然能赢也是惨胜。”

俩人没有说话只是拱了拱手,那偏将也不再多言,刑部尚书同他的指挥使素有交情,这两个郎官的情面他瞧不上,但尚书大人的还是要给的。

后面的兵卒见状也知道这白捡的功劳是拿不上了,自家大人或许能有好处,他们这些大头兵能有什么,大晚上白跑一趟,晦气。

不过好在还有场面能看,倒也瞧得过瘾,不多时就有开始大声叫好的了,笑闹声极为刺耳,刑部的人气愤却也无可奈何,是自家不然人家帮,又不是人家不肯帮。

厮杀声渐渐变小,亡命徒虽狠戾但刑部的差役也不是吃素的,何况天时地利人和具在,付出几十人的伤亡后还是一举拿下了。

赵真,也是如潘富所愿,被马泽一箭射穿喉咙,死在了今天夜里,倒也算死的干脆,不用经历酷刑了。

潘富还活着,马泽吩咐人赶紧替他处理了一下伤口,简直是天幸,他都没指望此人还能活着。

走到卫所偏将面前躬身一礼:“谢过将军驰援之恩。”

偏将微微点头,不是看他的身份,而是冲着方才那惊艳的一箭,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对方首领,让此战顺利了许多。

不过也就是如此了,一帮上不得台面的乌合之众而已,算你有点本事,但这等小场面还证明不了你有多大的本事。

走到那两面郎官面前:“我要押送潘富回京,后面的事情就劳烦两位了,回京后小弟请宴不醉不归。”

能将功补过就得知足了,后面的功劳必须得让给别人,否则将来寸步难行。

……

第737章 定职

京中相府内,胡惟庸端坐在书房服下一碗参汤,这是前几天圣上御赐的宝参,嘉勉他近来的功劳苦劳。

也就是凭着这个,胡惟庸确定了皇帝的态度,溧阳的案子不论闹成什么样,都不会牵扯到他身上。

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中书右丞陈亮微微品了一口茶道:“有谕旨调遣地方卫所配合,那潘富定是走不脱了,唯是不知生死,还有那账册……”

胡惟庸打断了他的担忧:“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问题早已经不在于潘富昔日那些所作所为了,贪官污吏不足为奇,地方敢于违抗朝廷才是大事。”

紧接着神色凝重的问道:“确定在没有人以本相的名义吩咐下面那几个县令协助潘富逃脱?”

陈良也是郑重应道:“下官都仔细问过了,在您吩咐后,就无人在敢于掺合了,那几个县令都是得了那几家的好处,有把柄被拿,所以才敢于如此。”

“如此便好,此案涉及必广,可绝不会牵扯到中枢,尔等切莫自作聪明引火烧身。”

“诺,稍后下官便会向他们通传相爷的意思。”

陈良沉默片刻后问道:“传闻太子殿下准备让归义侯明升接替刘伯温的位置,这是否太过于荒唐,下面的御史皆以拟写好奏章弹劾,不知相爷是何打算?”

胡惟庸眉头一皱:“是谁盯上了这个位置?”

陈亮自也无什么隐瞒的必要:“涂节有这个想法,另外就是陈宁及山西平章政事王鹤,下面还有几名知府也有此念。”

“痴心妄想!”

随即便又叹了口气,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下面的官员以他马首是瞻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借力加官晋爵,难不成还就是天生的贱种,非要给他当牛做马。

陈亮也是摇头:“想从太子殿下手中夺肉,岂是易事?可眼看着封疆之位,他们利令智昏也不足为奇,相爷也莫要烦忧。”

涂节现如今乃是中书参知政事系从二品,晋为四川平章政事倒也合适,而且中书省的位置满满当当,却也没有什么往上爬的余地了,也难怪他有此念。

陈宁那就确实是痴心妄想,打死亲子恶了圣心,别说他推一把了,就算是太子殿下都一起推举,恐怕也是成不了。

区区陈宁又不是刘伯温,能让圣上忍着厌恶都要用。

至于王鹤现就为封疆,可山西离京师不远,哪里能比得过天高皇帝远的四川。

“这件事既然能传出来,那么圣上必然是知晓的,圣上都没拦住本相又能如何。”

“说起来也是有预兆的,听后宅妇人们曾谈论,近几日开平王妃蓝氏与归义侯老夫人彭氏往来颇频,应是儿女婚嫁事。”

陈亮闻弦歌而知雅意:“看来太子殿下是真要扶持明升了,以此来使门下接纳明升。”

“娶了太子妻妹,那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自己人,而且还属太子家事,任谁也不能多嘴。”

……

华盖殿内,身形依旧有些消瘦的前大理寺卿阎东来正等候着太子殿下,婉拒了内侍引他去偏殿歇息等候,迎立于殿内,心中思量着殿下此次召见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