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342章

作者:西子

激战得连裤子也掉了的马仔脸色涨红怒斥,“都他妈瞎了!快点抄家伙,这些狗饿疯了连沙子都吃!”

一只狗髙髙跃起,嘶吼擦着手下肩膀越过,那人一哆嗦,搔了搔头,“这哪来的啊?它们不吃白粉吧?”

“吃不吃也看住了!捅娄子萨格小姐要咱们的命!这可是三百公斤!”

马仔们不敢怠慢,随手抓住一样防身工具,纷纷堵住一扇最不起眼的门,不让狗群靠近撕咬,我起身顾不上头顶被撞击,全神贯注看那间屋子,恨不得把眼珠子掏出来,看得仔仔细细。

这里临时搭建的平房足有几十间,模样都相近,伫立在破瓦烂砖上,乱糟糟一团,想要记清方位很难。我在心里画了一幅简图,拉着二堂主手臂指给他看,“萨格与胡爷试水后,合作得很愉快,又从老挝新进了一批可卡因,是上一次分量的两倍,这批货就在那间屋子里”

我又指另一端飘荡白旗的榕树,“那是雷区的标志记号,应该埋了炸弹,烕力一般,不过也能伤人萨格主要防条子,如果有缉毒警来突查,马仔会立刻引爆,将仓库内的毒品炸成碎末,即使提取化验他们咬死不承认,拿不出证据也没辙。”

二堂主恍然大悟,“何小姐这出空手套白狼,玩得有些惊险。但如果赌嬴了,我们不仅赚了不少钱,可以用来打点收买柬埔寨的势力,还能在金三角一战成名,萨格小姐往后想悄无声息对付我们,门儿也没有,毒枭间相互吞吃会闹出大乱子的。”

我勾起一边唇角,笑得又冷又阴,“自保,赚钱,成名。一箭三雕。萨格久居西双版纳庄园,那边有制毒工厂,乔苍也在那边,她轻易不过来,这些狗闹了一出,马仔不搁在心上,只以为是腊肉吸引来的,明后再有点动静,他们也不以为是敌人来了。到时货丢了,仓库也烧了,泰国毒贩的颜面扫地,萨格一定勃然大怒,把所有火气都对准我们三个罪魁祸首,兴许能为乔苍创造良机。”

二堂主大吃一惊,“苍哥?他和萨格玩假的?”

我说不确定,哪怕是真的,也有一丝做戏的成分,否则他不会旧情难了逼我离开。

二堂主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有些扛不住,他伏在驾驶位长长吐了口气,“何小姐,其实我有时很不理解,为什么您放着那么安稳的日子不过,却跑来这样龙镡虎穴,和这群不要命的毒枭掠夺。”

他咧开嘴笑,压住方向盘轻轻拍打,“但我想您这么理智,这么临危不惧,一定不是糊涂人,您做的每件事,都有您的道理”

我不动声色合拢车窗,放狗的黑车已经悄然离去,没泄露一丝一毫,二堂主谨慎驶上吞没在浓浓夜色下的国道,直到摸黑开出许久后,才敢闪灯照明。

副驾驶的窗子开着,烈烈风声灌入,我迎着荒萆河沟的气息,哏前反反复复掠过几张面孔。

再理智冷漠的人,也逃不过世间最风流恶毒的情字。

次日傍晚我安排二堂主带三十名马仔埋伏在2号仓库附近,宁可失守也不要暴露行踪,然后等我的消息,最迟凌晨我会亲自过来,带一个人,以及一组更强大的兵力。

阿碧开车将我送达黑狼居住的私宅,门口驻守的保镖是两个陌生男子,我从未在黑狼身边见过,他们也不认识我,隔着好几步远便伸出手阻拦,让我稍等去通报。

我直接制止,“不用通报,五哥认识我,以后他的住处我来去自如。”

两人面面相觑半信半疑,我没好气间,“你们不知道吗。”

右边的男人揺头,“还真没听五哥提起。尤其是女人,五哥没开过这先例。”

我推开他们径直走入,经过中间时特意将脸孔露出让他们看仔细,“从这一刻起,把我的容貌记在脑子里,我

a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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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男人厉声大喊站住,他上来要把我扯回去,不远处的门扉晃了晃,闪身挤出一道人影,骂骂咧咧踢翻了角落的空鱼缸,“吵什么,五哥刚从外地出货回来,惊了他休息要不要命了。”

两名保镖低下头朝后退去,说话的男子站在台阶上,不知是月光的缧故,还是他本身染了色,头顶和额头竟垂下几缕苍白的发,我面无表情打量他,他透过空气与我相视,认出后匆忙迎上前,“何小姐,原来是您,手下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我回来好好教训就是了。”

我揉了揉手背上被保镖抓出的红痕,“我能进吗。”

他鞠躬说自然,您不是五哥的地下情人吗,我见过您,说不准哪天就成了嫂子,兄弟们还指望您多说两句好话

他伸手示意我请,我进入玻璃门直接上楼,所有房间都空着,屋门打开黑漆漆_片,唯有走廊尽头挨着天窗的一扇是虚埯的,底下缝隙有微弱的灯光溢出。

我脱下鞋子放在门口,小心翼翼推开门,赤裸双脚步入房间,不发出一丁点声音惊扰他。

昏暗的室内,有几盏空灯未点亮,床头燃烧着一根黄蜡,散出的气息却不是腊味,而是熏香,浅浅淡淡传入鼻孔,我越闻越熟悉,熟悉得似乎日日夜夜伴了我许久,我思绪飘荡,百转千回间恍然惊觉是山茶花的香气,我跟了容深三年,始终都是这个味道,他只喜欢这个,所以我几乎不用其他花香。

我握紧拳头,闭目稳了稳心神,耳畔传来浙淅沥沥的水声,我立刻扭头看向窗台凹入的角落,一面磨砂门倒映出黑狼在橘色光晕下的身影,他一丝不挂,周身水珠四溢,时而隆起膨胀的腹肌和削瘦挺拔的脊梁浸染了泡沫,每一寸都是水痕,那样的水痕像极了做爱时流淌的汗渍,性感而蛊惑,诱人又狂野。

水声在几分钟后戛然而止,灯光也随即变得昏弱,似乎调暗了。玻璃门倏然被推开,我凝视走出的人影,他低偏着头,用毛巾擦拭湿发,随口间了句,“办成了吗。”

他当成是马仔,我立在原地没有回应,他等不到声响蹙眉抬头,目光不经意掠过我的脸,又彻底定格。

我们无声相视许久,他问我,“你要动萨格的仓库。”

我点头,“我权衡过,怎样都是利大于弊。她在金三角声望这么髙,是半个世纪来唯一的女毒枭,扫了她的颜面比切了她的货还让她痛恨,她一定会算在老K头上,到时是帮老K度过危机,还是任由萨格屠杀,为省缉毒大队铲除掉缅甸的组织,就在于我们自己了。”

他一声不吭,掂量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会否让我在这条路上脏了手。

“五个月前我就不是干干净净了,我现在足够枪毙,我手上至少三条人命,两条都是无辜的,仅仅碍了我的路。”

黑狼忽然按住我的唇,“那不是你做的。”

他语气深沉冷冽,“记住,你没有做过任何不好的事。都是你的手下揣铡你的心意,想要讨好你,替你做的。

我薄薄的唇在他掌心内阖动,暖气汇聚到一处,我们都有些热,我笑得眉眼弯弯,含糊不清说,“你是警察,我是罪恶昭著的坏女人,我们是不是越走越远了。”

他眉头不着痕迹皱了皱,我这句话似乎雒痛了他心肠,他那样的面容,那样的复杂和凝重,我撅起嘴巴偷吻他,“你说的我记住了,可你会不会哪天正义感爆发,把我抓了或者枪毙我?”

他冗长闷沉的呼吸在寂静如水的房间里散开,“不会。”

“真的不会?”

他嗯了声,手从我唇上移开,他垂眸看着掌心残留的红痕,“不要再继续,就不会有那一天。”

我搂住他脖子说好,试探间他,“那今晚…”

他上扬的眼尾极其好看,在影影摔绰的灯火下韵味悠长,他修长凹凸的骨节从我脸颊伶惜掠过,“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失望而归”

我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娇娇弱弱伏在他肩头,“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

“分什么事。如果你让我对他收手,我肯定不会纵容。”他凝视我的目光意味深长,“你也不会开这个□,对吗。”

他将我逼入一条退无可退的死路,让我不得不从他们的交锋里退出,我可以做旁观者,却再不能央求哪一方撤手我表情不由自主僵住,他好笑揑了揑我的脸,“好了,今晚再任由你一回。”

黑狼带着我走出别墅,他吩咐门口驻守的马仔去河口清点五十名手下和三十支狙击枪,到达景洪三庄子国道废弃的厂楼汇合。

一小时后浩浩荡荡十四辆黑车从后山驶入,都没有闪灯,仅仅是副驾驶的保镖用手电探出车窗照亮,光束极其微弱,车开得又稳,帐篷和平房内熟睡的泰国佬谁都没有察觉。

2号仓库对面是无人收拾的荆棘杂萆,芦苇荡足有半人髙,破败的池塘偶尔传出蛙叫和蝉鸣,正好遮埯了夜色下浅浅的声息,让一切顺利进行。

我和黑狼坐在最前面一辆防弹吉昔内,所有车队人马集齐后,他缓慢揺下车窗,透过望远镜观察周边地势和阵营,我之前踩过点,对这里更熟悉,将大概记住的方位告诉他,听到炸弹的一刻,他皱了下眉头,“五十里地开外有稀疏的山民居住,只能拆线,不能引燃。”

我从他手里夺过望远镜,朝身后等待这边指令的马仔做了手势,轻微的响动开始蔓延,几车同时打开车门,大批人影涌出,分东西南北四路包抄仓库。

“阿石是退伍特警,拆弹技术一流,两个小时前已经剪断了引爆线,萨格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底牌,那颗埋在树下的炸弹,已经成了哑弹,一点用处没有。即使如此稳妥,我也留了一手,阿石带着三十来个人现在埋伏后山,防止她嗅到危险提前出货。”

黑狼浅笑摸出雪茄,没有点燃吸,只是放在鼻下嗅,他不抬眼眸,嗓音低沉说,“销魂藏毒地点,是立了一件大功。我可以任由你做,但是贩卖走私,最好不要碰。”

我娇滴滴偎在他胸口,“我为什么听你的呀,你是我什么人,我在菩萨面前发过誓,只听我男人的话。别人哪怕是好意规劝,在我耳朵里也是放屁。”

黑狼夹着那支烟,横在我和他的眉眼之间,“你不是不信佛吗。”

我脸色一变,笑容有些颤抖,“你怎么知道,我记得我没有和你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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