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拒絕前進跑步後退
他停下動作,讓腦袋回到它應有的位置上。
年輕人站起來拉開窗簾,開啟窗戶。
從屋外吹進來的暖風驅走了屋內沉悶不流通的空氣,也向常樂宣告:夏天來了。
兩天前他完成了所有的考試,和室友朋友們揮別,說是要去海邊度假,其實窩在屋子裡打了兩整天的遊戲。
他在這個遊戲裡能感知到任何、哪怕是地球所沒有的美景。
那樣奇幻的世界,或曖昧或複雜的人際關係深深地吸引著他,讓他一次一次忘掉曾做出的決定:邉印⒑粑迈r空氣、看看世界這樣和二次元宅男身份不符的現充決定。
從冰箱裡摸出一罐冰可樂來,他站在窗子前發呆。
有一隻蚊子在紗窗外盤旋,它聞到了血肉的味道,想鑽進來大快朵頤。
但一隻手正對著它抬了起來。
常樂心神一動。
“……”
當然,蚊子還是蚊子,它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可惡。
所以,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沒什麼所謂地放下手,翻看著手機。
群聊,私聊,沒營養的表情包。
一個個對話在他的面前快速地重新整理,把一個許久沒有變化的資訊欄推至最底下。
常樂猶豫了一下,點開。
常樂和詹雅的對話還停留在之前他給對方轉發帖子的時候。
再之前是他問詹雅的一些情況。
這些訊息,詹雅沒有回覆過。
常樂回憶了一下往昔,確定,並不是因為他跟對方鬧掰了——他們之間沒有發生任何矛盾,有關“治療”,即便詹雅並不太理解他的做法,但還是放手讓他去做了。
很讓人感動不是嗎?
如果換做是常樂,估計前一秒還在“嗯嗯嗯嗯你說得對”,下一秒就撥通反邪教部門的電話,進行一個上報處理了。
……呃,詹雅應該不會吧。
還有,她的病……
常樂有些擔心。
——真的是擔心,而不是因為他實在想要實驗看看自己的“力量”對病灶到底有沒有用處。
如此想著,他收拾東西,跨上小電驢。
憑著導航軟體裡的歷史記錄,一路來到了那個看上去很貴的小區。
小區的保安居然還是那個人,真讓人疑惑他們是不是不換班的。
還是那句話,那傢伙說道:“外賣不讓進小區。”
“我不是送外賣的。”
常樂單腳撐地,“我是來找人的。你們這兒的業主,詹雅。”
“你可以打電話讓她下來接你。”
常樂還真沒嘗試過打詹雅的電話。
他和對方交換過微信,當時詹雅說的就是她的手機號。
常樂心思很細,把它記下來了。
或許是因為羞恥,常樂從來不主動撥打別人的手機號。
不過,嘟聲響過八下,他也沒能打通詹雅的電話。
“電話打不通,”他和保安打商量:“她住在三棟,不接電話也不回訊息,我擔心她出事。”
說到這兒,那個保安似乎總算想起來他是誰了。
畢竟騎著一輛破破爛爛小電驢到這種高檔獨棟小區來接妹子的——還是那麼漂亮的妹子,保安還是頭一回見。
而且住在三棟的姑娘……他確實知道。
一時間,保安有些猶豫了。
他瞧著年輕人那張漂亮的臉蛋兒,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回去吧。”
常樂嘖了一聲。
他可不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我不是她誰,你不用擔心,沒有情感糾葛。”
常樂率先擺明立場:“我不是來找她麻煩的——呃,我們是一個大學的學生,紐約大學,你知道嗎?她是那兒的學生,因為生病回了國。”
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加可信:“但她的請假日期到了,外國的教授需要她要麼續假要麼回去上課,學校聯絡不上她——如果再聯絡不上她,他們就要對她進行勸退處理了。”
常樂哪兒知道什麼紐約大學的操作流程,他只往嚇人的方向說。
“我就是來傳達這個訊息的。既然你不讓我進去,那麼我把這訊息告訴你,聯絡她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他一副長出一口氣的樣子:“知道了吧?如果之後產生什麼後果,一律你負責——被退學也好,被警告也罷,都是你的事情,可以嗎?”
“……”
那保安張了張嘴:“你……說什麼呢?怎麼就變成我負責了?”
“顯而易見,是你不讓我聯絡她的。”
常樂跨上車就一副要走的樣子。
這下,那保安終於鬆口了。
“不,你等一下……”
他皺皺眉,走近了:“十六號的時候,我是說上個月十六號——這都大半個月過去了,你要是不來問我都忘記這事了。”
呵。
“您接著說。”
常樂的語氣很客氣。
“上個月十六號,大半夜的,救護車來了,把那姑娘給接走了——當時我沒值班,是我叔——咳咳,我們這兒的領班值班,他看到那姑娘吐了一胸口的血,以為要出人命了。你也知道,咱這房子都幾百幾千萬的,要是有個人死在屋子裡,那也算晦氣,會影響整個小區的樓盤價格。”
“後來呢?”
“沒後來了,恐怕在外邊治病呢,也沒人回來。”
保安指了指三棟方向:“我們給門鎖了,把屋子斷電了——那還能怎麼辦呢?物業能做的就這麼點兒了,她家也沒養貓沒養狗的,要是養了物業還能給遛一遛。”
常樂只是嘆了口氣。
“那你知道她送哪個醫院去了嗎?”
“要是沒什麼沾親帶故的,那肯定是省一院啊。”
“說的也是。”
常樂跨上車就走。
吐血了……
胃癌真的會吐血嗎?
常樂心裡有些慌慌的。
他說不好是什麼想法,只是覺得有些悲傷。
如果有人回來看她——她媽媽,那大機率是要回來拿衣服的。
如果連物業都說她家裡沒人再回來過,那恐怕……
常樂把騎不了多遠的小電驢隨便找了個地鐵口停下,掏出手機打車。
他得去省一院看看。
盡一下人道主義關懷。
第75章 聖母心氾濫
常樂在網上查了一下一般胃癌患者住哪個科室,在迷宮一樣的省一院轉了半天,急得滿頭大汗,才在某個大姨的指路下找到了住院部,跟著樓層指引,找到了普外科的住院處。
幾個年輕護士對“大概是棕栗色頭髮、長得很漂亮、二十歲、名叫詹雅”的胃癌患者沒什麼印象,一個小護士好心告訴他:“如果是救護車拉來的,要麼直接進手術室,要麼去了重症監護室——啊,就是ICU。”
又說什麼“腫瘤科相關的專科病房在西區,不在這兒的本區”,常樂只覺得腦仁疼。
和醫院打交道對於他這樣的沒生過大病、也沒有家裡人生過大病的人來說確實是一種折磨。
但好在,常樂是個很擅長聽取別人意見的人,既然那位護士說在西區,他就打車去西區。
這樣折騰了一整個下午,他總算找到了西區的ICU。
病房外站了很多等待的家屬,有些甚至還提著鋪蓋,油臉加上油頭都說明了,他們在這裡已經堅守挺長時間了。
他們守在牢牢閉合的鐵門前,期盼著鐵門能開啟,從裡走出的醫生會給他們帶來好訊息。
終於有醫生出來了,常樂還沒反應過來,身旁一大堆家屬蜂擁而上。
那醫生則一臉平靜地保持平衡,按著手上的紙條一個一個點過名字向家屬講解今日的病人情況。
說句有些不恰當的話,簡直像是閻王點卯。
好不容易等到醫生旁邊沒人了,他湊上去問。
“你好?請問這兒有一個叫詹雅的病人嗎?”
顯然,是有的。
因為那位醫生用一種詫異的、匪夷所思的、恍然大悟的、不能理解的眼神,把常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順著他的目光,常樂低下頭,在自己看不出牌子的衣服褲子和同樣看不出牌子的鞋子上流連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你好?”
“你是哪位?”
“我是她同學。”
“同學嗎?你認識她家人嗎?”
常樂搖了搖頭。
“那也沒辦法呀……”
醫生推了推眼鏡,臉上有些無奈。
“人是在我們這住著——現在情況不太好,你也知道,情況好的,也不會送到咱這兒來。”
“我能進去看看嗎?”常樂問。
“不能。”醫生回答得很乾脆。
“好吧。”
“你能聯絡到她的家屬嗎?”
“不能。”
“好吧。”
兩人對視,誰也沒轍。
常樂從他那兒瞭解了一些詹雅的現況。
意識雖然尚且清醒,但狀態很差(這裡醫生說了一堆指標,常樂一個都沒聽懂)。
狀態雖然很差,但醫院正在盡力搶救(這裡醫生說了一堆欠費,常樂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聽得懂)。
醫院雖然在盡力搶救,但收效甚微(這裡醫生說了一堆病例,常樂只希望自己聽不懂。)
收效雖然甚微,但要放棄一條人命卻沒那麼容易。
常樂揉揉鼻子,悄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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