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拒絕前進跑步後退
眼前的少女看起來不像是個吃金子屙銀子,碾碎了珍珠粉用來敷臉的富戶。
她身上的衣服雖然乾淨卻爛糟糟的,努力修補了,但布料碎的太多,即便是縫補也派不上太大用場。
這真的是……生活在黃金平原上的上層人嗎?
他今天參與了十三戶人家的稅務結算,能交上來規定稅款的只有兩戶。
其餘的十一戶,一些被拿走了房契,一些被拿走了地契,一些被沒收了漁船。
他們或是哭的很傷心,或是隻是瞪大了眼眶泛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稅務官們離去的背影,怒火在眸子裡堆積。
“別擔心,這些刁民手裡都有錢,他們只是不捨得交出來。”
同僚知道他是第一次出來工作,寬慰他:“不要被他們的眼淚騙了,異教徒的眼淚是最不值錢的,你想想,他們連海神的信仰都放棄了,還有什麼值得信任的呢?”
說的太對了。
就是這樣。
……
可是這樣。
可是怎麼能這樣。
那女孩兒看起來年齡不大,家裡一個人也沒有。
她只有一間小小的房子,放在村子裡最不起眼的角落,門口擺著一條木船,曬著一些破網。
稅務官到的時候她還在補漁網。
她欠下了十二枚銀幣的稅務,按照律法,交不上稅款,他們有權收走這所房子。
同僚就是用這樣的話去嚇唬少女的。
可女孩兒只是抱著地契哭,她沒有尖利的口舌,沒有倔驢一樣的脾氣,她只是哭。
哭的人心煩。
哭的馬太牙根發酸。
這是多麼傷心的事情啊,能讓她的淚水像王都珍珠店裡馬太見過的最漂亮的那串珍珠項鍊一樣大串大串晃盪著璀璨的珠光啊。
她很美。
除了馬太,還有別人注意到了。
是稅務官們的組長。
組長不自然的咳了一聲。
於是有眼力見的同僚扯著馬太的領子往外拽。
他不是蠢貨,幾乎在幾秒鐘內就搞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
“……”
是這樣嗎?
他在心裡問自己:是該這樣嗎?馬太?
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是讓你來參與做這種事情的嗎?
他的心裡正義感爆棚,但是他的身體疲軟的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他窩囊的被同僚推出了門外,同僚熟門熟路的掩上了門,給他遞了一支菸。
煙霧繚繞中,馬太問他:“向來是這樣嗎?”
“不多,但是一個月也會有幾次。”
同僚哂然一笑:“大家都是人嘛,拿了好處行個方便也沒什麼的。”
他管這個叫拿了好處。
他們管用權勢脅迫別人叫——拿了好處!
馬太攥緊了拳頭,但他的胳膊重若千鈞。
他不能伸張正義。
他會丟了工作,會讓王都的父母惹上麻煩。
但有人能。
那是個穿著暗金色長袍的女人,她身材粗壯,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此刻,從外面衝進來——她的身後跟了很多附近的村民,正是這些村民為她指引的方向!
“普里西拉!就是這裡!”
“是他們!他們關上了門!該死的——該死的狗官!”
粗壯的女人——普里西拉——大概是長樂教會的教士,風風火火的大步走到他們的面前,嗓門幾乎要掀翻這座小房子!
“她欠多少稅?!”
“我來出!”
“長樂教來出!”
“現在,把這扇!該死的門!”
她聽到了少女的哭聲!
她憤怒到了極致!
“開啟!!!!!”
第162章 鮮血淋漓
在律法衰亡的時代裡,小人物的痛苦若是平攤開來,幾乎連這片大地都要被厚厚的覆蓋住。
……
蓋烏斯的荒淫並沒有結束。
在接手了這個國家的政權後,他那自青春期開始就灼燒著他的內心的慾望之痛雖然有所緩解,但放縱已經成了習慣。
他照例會在外辦事的時候,看上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兒。
在當地官員諂媚的將女孩兒獻上後,他縱情一晚,那些深得他意的會被帶回他的宅邸,嚐起來一般般的便被留在當地。
於是,這個女孩兒就難以出嫁啦。
她的人生已然毀掉了——不止是失去了童·貞,還是被王室的鑲了金邊的杵子鑿了地,而且鑿地的農場主還不滿意!
這下,即便是村口的稚童都知道這個女子“嚐起來不美味”了!
她便只能遠走高飛,去誰也不認識她的地方重新生活。
或是找個比她身份低得多的男人嫁了,通常只剩下老農、屠戶或者是武大郎那般的人物。
可若是既不能遠走高飛,又不願意作賤自己草草下嫁呢?
那便只能去死。
這些人的生命對於蓋烏斯來說不過是一些蟲豸的消亡,影響不到他分毫。
他照樣愉快的在宅邸中飲酒,將堆成小山一樣的葡萄酒倒入湯池,撲騰進去,在濃濃的酒香中尋歡。
但對於那個家庭來說,是一口碗大的疤。
鮮血淋漓。
反覆腐爛。
但蓋烏斯理應知道。
反覆被撕開的傷疤會生出炎症。
反覆被激怒的平民會造就英雄。
……
那是一場在一名費爾南德斯家族成員的城堡中舉行的新婚宴會。
因為主人家的輩分夠高,出手也夠大方,於是即便是眼高於頂的蓋烏斯也“屈尊”來到主城區外圍的城堡,享受著眾人的吹捧。
他高舉起酒杯為新人奉上祝酒詞,雖然他的詞藻並不華麗,甚至說有些一板一眼的背書,磕磕絆絆,很明顯是上臺之前剛背誦的。
但熱淚盈眶的新人夫婦和滿臉含笑的主人家的長輩都給了他無上的滿足感。
你看,這就是權力。
這也就是權力的具體表現。
別說他獻上了祝酒辭,就算他在這裡行下流之舉也沒人敢直接與他作對。
他昂著頭,感受著這抹從神的手裡漏下來的光束灑在他的身上。
如果有誰膽敢伸手將他從這抹光束之下拉開,他一定會殺死對方,並且想方設法的回到原來的位置。
蓋烏斯側過頭,對身邊那位主職是他的副手和幕僚,副職是海神教會的教士,馬修大主教得意的門生——波西瓦爾主教說道。
“波西瓦爾先生。”
“我在。”
“關於那件事,我已經做好了決定。”
“……”
年輕的王儲目光深邃的盯著他:“藥不能停啊——不過,不能再重一點嗎?我不太喜歡聽到他的聲音,也不太想被他召見。”
“……殿下?”
“他只需要呼吸,他只可以呼吸——不好嗎?”
波西瓦爾主教緩緩的抬起頭來,只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表情來。
“殿下,馬修先生——”
王儲臉上志得意滿的笑容僵硬了幾分,他微微收斂表情,那眸子裡帶了幾分冷冽。
“今天——別說馬修先生好嗎?”
“但是殿下,馬修先生會不高興的。”
波西瓦爾表現得非常通情達理:“馬修先生和國王陛下是多年至交好友,他不會希望自己的至交好友躺在床上狀若死去。”
蓋烏斯已經很不高興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撇清什麼?難道那個詛咒是我一個人下的?”
“殿下!”
波西瓦爾善意的提醒他:“人多眼雜,當心隔牆有耳啊。”
又是這種感覺。
他們所有人——他的父王陛下、他的母親大人、他的教父閣下,他的姐姐、他身邊的重臣都是這副模樣!
還在把他當孩子!
還在!把他!當!孩!子!
他們吝嗇的要命!
不願意分出手裡哪怕那麼一丁點的權利!
可那本來就是他應得的!
他應該得到這個國家!應該得到父親的讚許和母親的愛護,應該得到教父的勉勵,應該得到重臣的尊重!
是他應該得到這些,而不是什麼墨提斯,更不是奧蕾莉亞!
前者是個痴傻的殘廢,後者是個不要臉的婊·子!
他們的國家,怎麼能寄託在這樣的人手裡呢?
只有他,蓋烏斯·費爾南德斯,才是這個國家的未來!
……
蓋烏斯習慣如此安慰自己。
彷彿在腦海裡義正言辭的假裝斥責了眼前的波西瓦爾就已經是行使了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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