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拒絕前進跑步後退
“我出去走走。”
瑪納特說道。
“小心些。”露奈特叮囑:“你太像人類了。”
“真的嗎?”小木偶的嘴角露出一抹笑來:“沒關係。”
她指了指天空:“主人看著呢。”
小修女抬頭看向沉寂的夜色,林間的夜風拂過她的臉龐,吹動那耀眼的金色長髮。
瑪納特攀上那棵她喜歡的大樹的樹冠,盤腿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坐下。
真好,這兒的視野全無阻擋。
她能穿過隨風搖晃的葉片看到深藍色的天空。
皎潔的月亮從樹冠的遮擋裡露出一點兒明亮的月牙,她能看到天空上點綴的幾顆星。
瑪納特喜歡這樣的景色,美麗的像是泡在天空的懷抱裡。
【已選擇開啟祈求者‘瑪納特’好感度任務‘何以為家’。】
清風捲動著葉片,長樂大人來到了她的身邊。
瑪納特挪動了一下身子,執拗的給祂空出一個“位子”。
“我正打算向您陡婺兀魅恕!彼f著,然後向身邊撇過頭,那頭柔順的紅色長髮便流淌下來,流入了常樂的指縫。
他揉搓了兩下,不確定自己是否感知到了那柔滑的觸感。
但這畫面太美,太容易讓人心動了。
瑪納特披了件寬寬鬆鬆的袍子,束帶也不那麼仔細,以至於衣領處裸·露了太多,瘦削的肩頭從衣領處鑽了出來,白瑩瑩的散射著月光。
她的皮膚用的是極好的材料製成的,不僅比一般女孩兒的要白皙,更富柔韌性。
女孩兒就這麼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肩上,對著天空喃喃自語。
“主人,您覺得……羅莎到底更愛誰呢?”
女孩兒的思索讓常樂有些意外。
他扭動腦袋,帶動頭盔,帶動他在那個世界不存在的軀殼,看向肩頭的木偶小姐。
正巧,木偶小姐正抬起頭,試圖穿過眼前的那片虛空,看透長樂的思緒。
她在成長——常樂得到了這個答案。
血肉正從木頭的枝幹上長出,她學會思考,於是這個世界再也無法用軀體去限制她。
【你覺得呢?】
神明將這個問題重新拋給了瑪納特。
瑪納特用腦袋蹭了蹭祂,思考。
“她似乎很愛她的女兒,但又似乎沒那麼愛。”
“她也不愛她的弟弟,比起愛,更像是恨。”
“比起這些,她似乎更愛她的事業,更愛那些支援她事業的人。”
“但她又會欺騙他們,把他們送去地獄。”
瑪納特搖晃著腦袋,得出了一個結論。
“我覺得,她還是更愛她自己。”
【沒人不愛自己,人一定是要愛自己的。】
“瑪納特可以不愛自己。”
【瑪納特也得愛自己。】
“可瑪納特不是一個人。”
直到這裡,常樂才從那聲音裡感知到一絲微不可聞的哀傷。
“瑪納特不是一個人,瑪納特只是一具木偶。”
她說道:“瑪納特永遠沒辦法像人一樣去生活,去思考。”
咋,這孩子被霸凌了嗎?
沒可能啊,她在聖城時一直和梅琳娜她們待在一起,別說霸凌她,就是別人用“木偶”這個詞去稱呼瑪納特,都會被梅琳娜的利刀眼刮一刀。
離開聖城後,她一直和露奈特待在一起——露奈特會霸凌人?
倒不如說野豬會潛泳。
他是說,沒有野豬會潛泳,所以同樣的,露奈特不可能霸凌人。
不過,悲傷,悲傷是重點。
瑪納特能夠感知悲傷,她越來越像個真正的人了。
【瑪納特知道什麼是愛。】
“我在學習。”
【那就足夠了。】
“我愛聖城的大家,愛您。”
【我也愛你。】
“我知道,您的愛和我的愛不是同一種愛,是嗎?”
小木偶像個求知的孩子一樣仰起頭:“神明愛世人,您的愛是廣博的,是尊貴的。它能夠降下其中的一縷在我們的身上,就已經足夠了。”
這話聽的常樂有些心酸酸。
他想要選擇一些更明確的選項去表達自己,但能選的只有遊戲提供給他的那幾個。
【請選擇:】
【1.你無法奢望更多。】
【2.是誰教你的這些話?】
【3.你需要更努力,以獲得我的關注。】
【4.……】
好冷漠,好無情!
你們製作組不是很有sense嗎?
為什麼要對這樣一個小姑娘那麼冷漠!
他只是想要給出一句好話,她也只是想要得到一句好話,為什麼要那麼冷漠啊喂!
沒有辦法,常樂只能選擇了最不尖銳的那句:“……”
神明沒有說話,但瑪納特已經滿足了。
她靠在樹幹上,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微微彎曲,眯出一個心滿意足的弧度。
她將腦袋塞的更深,全然不顧自己已經歪曲的身體。
只要神明利落抽身離去,她便會四仰八叉的摔下樹去。
瑪納特給予了她的主人百分之百的信任,或者,即便沒法得到回答,摔的四腳朝天她也甘之若飴。
在這樣的沉寂中,瑪納特問出了那句話。
“主人,您覺得,什麼是家呢?”
第85章 你不必一定要成為一個人
常樂倏然抬起眼眸。
這個問題,問在了他的知識範疇外。
年輕人沒法用自身經驗,對這個幾乎掛在了百分之八十家庭客廳裡的字——“家”,做出解釋。
這個問題讓他有些下不來臺,但並不致使尷尬。
隔著次元的問題,誰又會覺得難耐呢?
瑪納特側耳等了一會兒,同樣沒能等來答案。
這讓小木偶有些失落。
於是,她更用力的把腦袋蹭向主人,就像路邊小狗緩解尷尬的方式一樣,她用爪子——不,用手抹了抹臉,用繁密垂下的睫毛掩飾眼底的不安。
但是長樂大人又開口了。
神說。
【不知道。】
瑪納特不知道讓一位神明說出“我不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她只是很高興。
高興主人回答了她的問題,高興主人也被這個字的含義困擾。
“您也不知道這個字的意思嗎?現在這片空間裡有兩個問題了。”
她說道:“羅莎曾經擁有一個家,但她不懂得珍惜,又或者是卡蘿爾不珍惜,所以她們弄丟了彼此。”
“但家是什麼呢?我學不會。”
“父親,母親,孩子,他們就能組成一個家了嗎?”
她仔細的思考:“但萊安先生的父親早就過世了,他只有一個母親,但所有人都說他有一個很幸福的家。”
“或許人數不是限制嗎?”
“主人,我不明白。梅琳娜總是說要給聖城的人一個家,可他們明明都有自己的家,那這個家是什麼意思呢?”
常樂該說什麼?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這些事,自從外婆去世後他便不再去思考。
血緣親人自然還有,只是太長時間不來往了,他也生不出去打擾別人的想法。
況且他現在過的還可以,除了總是獨來獨往。
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
於是要成為肝帝,要用那麼多的遊戲填滿自己的生活。
他確實是怕自己閒下來,或許要去幹一些蠢事,比如給那些並不熟的親戚花錢——那真是蠢上加蠢,要是做出這些事,回想起來要自插肋骨的程度。
但小木偶的這些話,又讓他想起了外婆。
那個沒什麼子女喜歡的,卻把他拉扯到那麼大的外婆。
外婆不是什麼有錢人,她只是住在鄉下的一個個頭矮矮的小老太太,腰有些坨,走起路來慢吞吞的。
但是做農活卻是一把好手。
現在想來,或許也不是什麼一把好手,只是沒人幫忙,所以也只能自己做,越做越利索。
等常樂能幫上忙的時候,外婆又笑眯眯的給他煮好吃的加餐——她總說孩子是要長個子的。
常樂就在外婆的小屋子裡長到了虎頭虎腦的年紀。
他有些走神。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玩這個遊戲以來,他已經數次想到了外婆。
那些他原以為逐漸淡去的回憶,在隱秘的復甦——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為什麼呢?
說實話,他知道,但他不願意承認。
……
因為這款遊戲。
他正在感知到“被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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