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羊鼎天
“人鱼王国铭记于心。”
基里曼转身，从另一口巨大的箱子中同样舀出满满几大捧金币，随意地装进旁边一个被征用的巨大教会捐款用的铁木箱里。
他单手提起沉重的木箱，走到还在爱不释手摸装备的布兰王面前，“咚”的一声将箱子顿在他脚边，飞溅出几枚金灿灿的克朗。
“布兰王！”基里曼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里是二十万金克朗！是给你和你这些百战悍勇的小伙子们带回群岛的路费！”
“是让你们回到史凯利格后，买下整座岛屿的烈酒、包下最好的诗人、让群岛最火辣的女人心甘情愿为你们跳舞的力量源泉。是砸在所有质疑我们兄弟情谊的家伙脸上的铁证。好好挥霍！”
布兰王看着脚边那口几乎塞满、在阳光下反射着令人心醉神迷光芒的金币箱子，眼睛瞪得像铜铃。
短暂的惊愕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喜。
“哈哈哈哈哈！！！”震耳欲聋的笑声仿佛比刚才还要响亮十倍。
他激动地单臂就想把箱子抱起来，沉甸甸的分量让他这巨人般的体格都一个趔趄！
“基里曼！我亲兄弟！风暴之神在上！你这比芙蕾雅女神还心疼我们这些粗汉子啊！！”
他索性一脚踩在金币箱上，如同踩着征服的座标，对着周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口水都快流下来的狂战士们吼道：
“小子们！都给老子听好了！看到了吗？金子！全是我们的！”
“回去之后！老子要买下整个凯尔卓的蜜酒，雇下群岛所有的吟游诗人，让那些平时对我们翻白眼的老娘们排着队来跳肚皮舞！”
“所有战死的兄弟抚恤翻倍！活着的！给老子吃最好的肉！喝最烈的酒！往死里快活！！基里曼兄弟！万岁！”
最后一句嘶吼，引爆了所有史凯利格人的狂热！震天的“基里曼！万岁！”声浪掀翻了大殿顶梁的灰尘！
“还没完！”基里曼的声音再次压过喧嚣，“诺维格瑞！这片北方的金窝！布兰王！塔利沙女王！作为我们并肩破城的战友，作为永不背叛的盟友！史凯利格群岛和人鱼王国，将永久享有这座城市港口总收益的一成！”
“年年都有，风雨无阻！”
“除此之外！”他目光炯炯地扫视两人，“从今日起！只要我基里曼在此一日，史凯利格群岛和人鱼王国的商船、货物，就是诺维格瑞港口的第一等贵宾！你们的船来了，优先靠泊！你们的货到了，最低赋税！最上等的位置！”
“谁敢刁难你们一个铜板，就是违背我们之盟约，向我们三方盟约挑衅。杀无赦！”
利益，巨大且长远的利益，将三方牢牢绑定。
布兰王的脸上只剩下狂喜过度的潮红，他几乎找不到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更大声的咆哮和近乎野兽般的狂笑来表达：
“好！好好好！！基里曼！这情分！史凯利格记住了！以后这诺维格瑞就是我们罩着的场子！谁敢来闹事，老子把他的屎都打出来再喂他自己吃掉！他的船！老子亲自点着了当柴烧！！”
塔利沙女王也优雅地颔首，脸上露出一丝迷人的笑意：“此约如深海之恒石，坚不可摧。人鱼王国与史凯利格，将永为诺维格瑞港的守护与伙伴。”
深夜，被清理一空的巨大神殿广场中央，一片临时腾出、铺着史凯利格人最爱的羊毛地毯的空地上，一场与众不同的“庆功宴”正在上演。
巨大的篝火堆被重新燃起，火舌噼啪作响。
史凯利格人将战场上抢来的各种酒桶，从劣质的啤酒到教会收藏的顶级维格利亚果酒——统统砸开！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烤肉的焦香和汗水的味道，粗犷的音乐是用皮鼓、兽骨哨和抢夺来的、有些变调的鲁特琴即兴演奏的。
布兰王坐在巨大的兽皮铺就的“王座”上，面前是堆成小山的烤肉和美酒。
他左拥右抱着两个皮肤黝黑、曲线惊人的群岛美女，正仰头灌下一大杯混浊的麦酒，金黄的酒液顺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淌落到皮甲上。
其他的史凯利格勇士们围坐篝火旁，大口撕咬着烤得焦香的猪腿、羊排，毫无形象地灌着酒，发出粗野的笑声和粗鄙的玩笑。
一个曼妙的身影款款走来，停在了基里曼面前。
是塔利沙女王。她的下半身不再是那条流翠光华的鱼尾，而是借助魔法幻化出的两条完美无瑕、修长笔直、覆盖着细腻如顶级绸缎般光泽的裸腿。
她仅用两片巨大的莹白贝壳遮住关键的部位，上半身缠绕着轻柔的、如同海水凝成的蓝色轻纱，将丰满浑圆的和纤细有力的腰肢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雪白的肌肤在火光下仿佛自身在发光，散发着一种不属于凡尘的魅惑。
她是那么的出众，瞬间就吸引了在场所有男性的目光。
“基里曼大人，”塔利沙女王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与这喧闹的环境奇异地融合。
“陆地上的舞步，我们是否也能加入？”说着，她伸出了那只柔若无骨的芊芊玉手，她的动作自然而协调，仿佛那双腿天生就属于她。
基里曼有些惊艳地挑了挑眉，嘴角也勾起笑意，握住那只带着海藻般微凉却滑腻无比的手，站起身。
周围的史凯利格战士们发出更响亮的起哄声和口哨声。
几位同样变幻出修长白皙美腿、姿容同样美丽的人鱼公主们也大胆地走进了人群。
今晚注定是一个快乐的夜晚，搂着美丽的人鱼女王，呼吸着对方身上特殊的，略带着海水气味的香气。
基里曼的心里痒痒的，双手也开始不守规矩的乱摸起来。
而美丽的塔利沙女王并没有拒绝，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将紫色艳丽的嘴唇贴在基里曼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基里曼大人，今晚能够邀请你来到我的房间吗？”
“我对您过去的英雄事迹非常好奇，想要亲耳听听，像您这样伟大英雄的光辉事迹。”
基里曼被这暧昧的语气撩的心中火起。
难道今晚可以…………？
说的也是，海底的风俗可和大陆上不同，也许今天晚上就可以试一试。
这样想，基里曼的内心更是心急火燎，恨不得立刻结束庆功宴。
他双手紧紧搂住，人鱼女王美丽的身躯，探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乐意之至，女王大人。”
“我会让你满意而归的。”
………………（此处省略一万字。）
第二天，诺维格瑞的市政厅广场，这座见证过无数庆典、审判与肮脏交易的城市心脏，此刻化身为人间炼狱。
空气黏稠得令人窒息，混杂着浓烈的焦油味、劣质酒精燃烧的辛辣、以及……逐渐升腾起、令人作呕的蛋白质焦糊味。
巨大广场的核心区域，数十根新伐的、手臂般粗壮的杉木桩被深深钉入坚硬的地面，如同一圈扭曲的地狱图腾柱。
每根木桩前，都精心堆砌着一圈浸透了焦油和助燃液体的枯枝木柴，如同为一场盛大的回归祭典铺设的薪床。
广场四周，是严密的围观区。
史凯利格狂战士紧握战斧短剑，组成冰冷的人墙，他们脸上没有参与劫掠时的兴奋，只有执行命令的漠然，如同一尊尊钢铁雕塑。
稍靠内，身着闪烁着微弱圣光的银甲、神情肃穆的圣杯骑士按剑而立，他们是秩序的维护者，也是这场神罚的见证者。
更外围，则是被史凯利格战士驱赶着、如同羊群般挤在一起、面色惊恐发白的数万诺维格瑞市民。
低沉的哭泣、压抑的喘息、恐惧的牙齿打颤声交织成一片沉闷的背景音浪。
没有人敢大声喧哗，甚至少有敢于抬头直视广场核心。
无形的恐惧如同粘稠的海藻，缠绕着每个人的脖颈，将他们拖入沉默的深渊。
广场中央，昔日高高在上的永恒之火核心成员们，此刻被如同牲畜般驱赶到了属于自己的火刑柱前。
数十人的队伍，代表着教会的等级森严。
穿着最华丽紫金滚边法袍的大主教、副主教们被推搡在最前排。
他们大多面无人色，昔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不堪，肥硕的身体在镣铐的束缚下不断颤抖。
有人紧闭双眼，嘴唇快速翕动，不知是在祈祷还是绝望的咒骂被淹没在喉咙里。
有人则试图维持最后的尊严，高昂着头颅，用充血的目光死死瞪着高台上那道魔神般的身影，目光中充满了怨毒、恨意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
紧随其后的是身着象征审判权柄的红色长袍的审判官们。
他们大多显得更“硬气”一些。一个面容阴鸷、右眼带着刀疤的中年审判官，在被粗暴地推向木桩时，猛地挣脱士兵的推搡，朝着高台方向声嘶力竭地怒吼：
“基里曼！渎神的恶徒！圣火会净化一切！烧死我们？不过是让我们回归火焰母亲的怀抱！圣火的审判终将降临你身！你和你的蛮族走狗！都将被……”
后面的话被士兵用一块浸满污水的破布死死堵住，他挣扎着，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再后面，是一些背检举出罪行，犯下过许多天怒人怨之事的永恒之火牧师们。
他们脸上写满了更纯粹的恐惧，许多人瘫软在地，屎尿齐流，被士兵蛮力拖拽到柱前绑缚。绝望的哀求和哭喊此起彼伏，很多人临死之前依旧在狡辩：
“大人饶命！饶命啊！我只是个打扫祭坛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放了我吧！我愿意做牛做马！”
“都是他们！是卢卡斯审判官逼我的！他让我伪造证据陷害商人，然后分赃！我检举！我检举卢卡斯！”
就在这绝望的哭喊和最后的挣扎中，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在靠近广场边缘的火刑柱区域，十几个身着灰扑扑的、打着补丁的亚麻长袍的身影正歇斯底里地挣扎着。
他们的精神明显处于高度亢奋状态，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光芒！
他们是永恒之火最底层的苦修修士和极端的狂信者！
他们坚信自己受到了永恒的庇护，这种净化不过是回归本源的神圣仪式！
“看吧！懦夫们！”
一个瘦骨嶙峋、脸上布满肮脏皱纹的老修士被两个士兵按在柴垛上，非但毫不畏惧，反而扭曲着身体，朝着周围惊恐的市民尖啸：
“睁开你们愚昧的眼睛！圣子即将归来！他会为我们祝福！火焰是母亲温暖的怀抱！我们是圣徒！圣火绝不会伤害真正的信徒！看！它将是温暖的！是赐福的圣光！哈哈哈哈哈！”
“对！火焰只会拥抱我们！洗涤我们的罪孽！让那些质疑者、恐惧者们看看！真正的信徒是无惧的！！”
另一个同样癫狂的年轻苦修士手舞足蹈，试图挣脱绳索。“火焰！快来！拥抱我吧！证明我们的信仰是纯……”他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尖锐刺耳。
这种疯狂的表白并非个例，这十几个狂信徒的挣扎和嘶喊，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抗恐惧的噪音，竟引得一小部分处于极度惊惶中的普通市民下意识地朝他们望去。或许是在绝望中抓住一丝稻草，又或许是纯粹的愚昧驱使，一些市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真的会有神迹？
高台之上，基里曼静静坐在粗糙的石雕“座椅”中。他身边是神情各异的布兰王、优雅依旧但眼中带着一丝妩媚气质的塔利沙女王、以及面容肃穆负责维持秩序的圣杯骑士指挥官。
基里曼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扫过那些叫嚣着无惧火焰的狂信徒，嘴角勾起一丝无法言喻的、冰冷的嘲弄。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火焰，那就让你们回归火焰，永恒之火的渣滓们。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了片刻。
“开始。”
基里曼的声音并不大，但通过魔法的力量清晰地响彻整个死寂的广场。
布兰王放下酒囊，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快意，猛地扬起粗壮的右臂！
站在每一根火刑柱旁的史凯利格战士如同得到了开战的命令，数十根蘸满了焦油、冒着浓烈烟气的火把被高高举起。
下一秒！毫无怜悯地，狠狠戳向每一座精心堆放的柴垛底部！
轰！轰！轰！
如同点燃了引燃地狱大门的导火索，浸透了易燃物的枯柴猛地爆发。橘红色的烈焰夹杂着滚滚黑烟瞬间腾空而起！
冲天的火光将半个广场映照得亮如白昼，灼人的热浪席卷向四面八方！
“啊啊啊！”
比刚才猛烈百倍、无法形容的惨嚎如同核爆般轰然炸开，那是生灵在承受世间最恐怖刑罚时的本能哀嚎。
最前排的大主教和高级审判官们瞬间被卷入火舌。
“呜……呃啊——！！”
那个试图维持尊严的大主教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火焰就猛地舔舐上他那华丽的紫金长袍，昂贵的丝绸瞬间化为燃料。
他布满老年斑的肥胖脸皮在高温下急剧扭曲、鼓起巨大的水泡然后瞬间爆裂。
油脂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可闻。
他想尖叫，但吸入的灼热空气瞬间烧毁了他的声带，只能徒劳地张大嘴，露出烧黑的牙齿和扭曲的舌头，整个肥胖的身躯在火中疯狂扭动、弓起、然后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塌陷。
“不！这不是圣火！这是魔火！恶魔！啊！！！”
那个阴鸷的审判官在火焰及身的瞬间，脸上的硬气和怨毒瞬间被无边无际的、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剧痛摧毁。
火焰如同活物般钻进他的红袍，灼烧着他的皮肉，那份“回归”的荣光在极致痛苦面前化为最残酷的笑话。
他的尖叫声比地狱的诅咒还要凄厉，拼命扭动着被锁链捆住的躯体，如同一条被扔进油锅的活鱼，火焰中依稀能看到他伸出的手瞬间焦黑炭化。
绝望的咒骂瞬间化为了纯粹的生之哀嚎！
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那十几个前一秒还在高喊火焰赐福的狂信徒！
火焰在他们脚底燃起的瞬间，他们脸上那种病态的狂热，被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恐怖所取代。
他们的世界观在千分之一秒内崩塌了。
所谓“温暖的拥抱”是能将灵魂灼穿的酷刑，所谓“神圣光明”是将血肉化为焦炭的地狱业火。
“不！不可能！不——！！！母亲！火焰母亲！不要烧我！我是您最虔诚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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