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李大俠之前在門內潛心習武,也是近幾個月開始行走江湖。”
“但,一身藝業驚世駭俗。論武功,和尚也應當向李大俠執弟子禮。”
這話,說的極重。
雖然行遲說了,前提是論武功。但以他的身份地位,向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執弟子禮,簡直是無法想象的屈尊了。
他這是想借著自己的名聲,給李淼搭一條路。
這話一出,等到在場的人散入江湖,李淼在江湖上的名聲,直接就會高到與籍天睿、行遲齊平的地步。
李淼壓低了聲音,對行遲說道。
“大師,你知道我身上揹著麻煩呢吧?”
“日後要是朝廷與我翻臉,你的身後名也要受牽連。”
行遲笑了笑。
“無妨,和尚也有自己的心思。”
“和尚知道,李大人與和尚不是一路人。”
這點倒是無可辯駁,李淼和行遲都對此心知肚明。
在李淼看來,因果迴圈、自作自受,做的了事就要還的了債,管你是什麼年紀。如果是他當年碰上蕭掌門的事情,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雖然他也會救人,但行遲那種損己利人的做法,李淼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做。李淼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只是隨心所欲的做事而已。救了人,他也不需要感激;殺了人,他也不在乎恨意。
只能說,幸虧李淼是個有前世的,三觀早已成型。若是換了個七八歲的少年,在習武之初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會天下無敵,說不得就會變成一個加強版的左黎杉。
正因如此,行遲的心思,李淼也多少能猜到一些。
他這是在給李淼身上套繩子。
以李淼的武功,即使是現在,他想在江湖上做什麼,都沒有任何人能攔得住。
行遲此舉,不僅是藉著自己的聲望替李淼揚名,同樣也是一條枷鎖。
日後李淼要是做了什麼惡事,行遲的身後名也會受損。
如果李淼還掛念他這個朋友,日後做事就會稍微不那麼狠辣一些。
當然,提前付給了李淼好處,又絲毫不給李淼限制,只看李淼是否還掛念他這個朋友。行遲此舉,不僅不像是交易,更像是一種無言的請求。
李淼笑了笑,沒有做聲。
行遲的心是好的,但他想的太多。
李淼認可的是行遲這個人,不是他的路。李淼有自己的路要走,不會因為任何人偏移。
行遲也不再多說,看向眾人,繼續說道。
“李大俠今日是來幫手,少林上下,都應當謝過李大俠。”
說罷,領著少林弟子,對著李淼施了一禮。
今日之後,李淼將天下聞名。
第139章 換命
行過禮之後,行遲示意永戒跟上,由李淼攙扶著緩緩走到廣場中央。
“這第二件事,和尚有一些債,要在諸位的見證之下還清。”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愣住。
行遲德高望重,一生無暇,何曾欠過任何人?
莫非是此前暗中做了惡事,想在臨死之前公開?
心緒紛亂,蕭掌門卻是忙不迭開口。
“行遲大師,人死債消,您的德行整個江湖都是認得,何曾欠過任何人?”
他這是示意行遲,不要再說下去了。
無論他做過什麼事,都不要說了。
行遲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說道:“之前與諸位介紹我這劣徒,話還未說完。”
“永戒,上前來。”
“是,師父。”永戒低頭走到行遲面前,轟然跪下,褪去袈裟,露出脊背。
“取藤條來。”
便有少林弟子取來藤條,遞到行遲手中。
“和尚這劣徒,是半路出家。之前在江湖上,有些名聲。”
“出家之前,他是聚義莊莊主,‘擎天柱’屠擎蒼。”
“什麼!?”
“誰!?”
“是他!?”
眾人紛紛驚呼。
“怪不得方才看的眼熟,現在一說,我之前見過他的!”
一人脫口而出。
永戒出家之前,在湖廣之地,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十五年前成名,十二年前俠名遠揚,十年前惡名昭彰,九年前失蹤,生死不知。
從踏入江湖到失蹤,一共也就六年時間,卻是近些年湖廣之地武林中最出風頭的人物。
第一、二年,初入江湖,擊敗眾多高手,一時間風頭無兩。
第三年,建立聚義莊,網羅天下俠士。
第四、第五年,行俠仗義,武功邁入絕頂,人人讚歎。
第六年,行事忽然間肆無忌憚,大肆蒐羅江湖中的寶物,絲毫不顧及江湖規矩和往日情面,以力壓人,最終變得臭名昭著。
然後忽然失蹤,聚義莊也因此破敗。
那眉山七鬼,正是當年聚義莊的人。散入江湖之後逐漸墮入魔道。
永戒當年收的都是些江湖散人,良莠不齊。他失蹤之後,不少人都是由奢入儉難,開始作惡。行遲出手殺了不少。
也正是因為永戒最後一年的行徑,眉山七鬼見到他之後,才會覺得他是想進少林網羅寶物。
蕭掌門皺起眉頭,上下打量永戒。
他不在乎永戒的過去,之前也沒打過交道。他擔心的是,傳位給這麼一個在江湖上爭議極大的人物,是否會影響行遲的身後名。
果然,有人開口說道。
“行遲大師,今日便是要傳位給這位……永戒師父嗎?”
“是否有些不妥?”
“是啊是啊,永戒師父出家之前,行事有些出格,不知道是否能接下少林的傳承啊。”
行遲笑了笑,沒有說話。
卻是陡然抬手揮落。
啪!
藤條抽在永戒後背之上,霎時間留下一道如嬰兒小嘴般綻開的傷口。
登時便血流如注。
永戒竟是散去了所有真氣,連自行咿D的周天都停了。此時經脈裡空空蕩蕩,只以皮肉硬抗。
這一下,他的面色就是一白,咬了咬牙,沒有出聲。
“今日,便是要將他的債換給諸位。”
說罷,不顧眾人的勸阻,行遲手中的藤條不斷打在永戒身上。
啪!
啪!
啪!
不出片刻,永戒背後的皮肉已經一片爛糊,行遲的藤條甩出,竟是會將細碎的血肉潑灑在地上。
永戒仍舊一聲不吭。
血液已經洇透了他的下身,沿著青石板縫隙緩緩流淌。
終於,行遲停下了。
倒不是說他不想再打,只是以他的身體,再打下去,他怕是會比永戒死的還快。
李淼嘆了口氣,伸手一掌拍在行遲胸口。
行遲陡然一振,精神立刻好了不少,彷彿恢復了往日風采。
“大師,你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快死的人了,不好好躺著說遺言,折騰來折騰去,搭上名聲搭上命,都不知道你圖什麼。”
李淼輕聲說道。
行遲卻是沒有回答,只略略點頭朝李淼道謝。
而後面向眾人,朗聲說道。
“我這劣徒,出家之前頗為頑劣,做下了不少錯事。”
“只是我少林傳承,終究需要他來扛,今日卻是不能讓他把命還給諸位了。”
行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了已經光禿禿的牙床。
“和尚我腆著臉,與諸位討一個利市。”
“他的命,且暫存在我少林一些時日。”
“和尚我先替他還一些,只當是抵給諸位的。”
蕭掌門本來在北面靜靜聽著行遲說話,猛然驚醒,面色蒼白。
“不好!!!”
霎時間,瘋狂催動真氣,出力之大幾乎撕裂了經脈,猛然蹬地,朝著行遲衝去。
“大師!不可!!!”
“不可!!!”
一瞬間,四五個人衝上廣場,都是大聲疾呼,面容扭曲。
他們太清楚行遲要做什麼了。
因為行遲當年,就是這麼替他們“還債”的。
行遲已經接近油盡燈枯,動作緩慢,似乎還來得及阻止!
一旁攙扶著行遲的李淼,淡淡掃了這幾人一眼,開口說道。
“大師自己的選擇,旁人就不要摻和了。”
說罷,抬手就是一甩。
“排山倒海”!
如同海嘯一般的雄渾真氣瞬間勃發,打在衝上廣場的幾人身上。
“啊!”
“什麼!——”
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幾人就被李淼這一掌掃在身上,在半空中骨碌碌轉了幾圈,落地之後“噔噔噔”向後退去,方才站住。
蕭掌門低頭一看,卻是一時失語。
因為他此時站的,正是他衝出去之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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