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時工作制的朝廷鷹犬 第8章

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不怕。”

  “真不怕?”

  梅青禾抿嘴不答,只是握緊了劍柄。

  李淼慢悠悠的抬手捏住短劍劍身。

  崩~

  掰下一節。梅青禾抖了抖。

  李淼抬手。

  梅青禾絕望地閉上了眼。

  這一生,大仇未報,就要莫名奇妙的結束了。

  好在沒有墮了師門名聲,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等了一會兒,既沒有聽到破風聲,身上也沒有痛感。

  聽師父說過,突然受了重傷,短時間內是感覺不到痛的,只會隨著血液流出,感覺越來越冷。

  什麼時候感覺眼皮都開始發涼,就要死了。

  那人已經出手了嗎,自己只是身體還沒反應過來,其實身上已經被碎片破開一個口子了嗎?

  梅青禾腦中浮想聯翩,突然聽到李淼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

  她睜開眼,看到李淼已經扔了短劍,正在看著她輕笑。

  “對嘛,這才對嘛。”

  “果然還是硬骨頭好玩。沒有硬骨頭,這江湖還有什麼意思。”

  “京城裡淨是些怕死的老江湖,這一路也是越走越無聊,只有今晚才算是有點意思!”

  “五嶽劍派要是你這種人多一些,才不枉我走一遭。”

  李淼笑著走過來,一把抓住梅青禾的手腕。

  梅青禾本能想掙開,李淼只是手一抖,就卸開了她渾身的勁力。

  隨即她感覺到一股極其精純龐大的真氣順著她的脈門灌入體內,受傷的手掌一下就沒有了痛覺。

  “好了。”李淼鬆開手。

  梅青禾翻轉手掌,原本滿是淤血的掌心乾乾淨淨,只剩了一些皮肉傷。

  用內功溫養,以習武之人的體質約摸七八天就能長好。

  “閣下.前輩”

  梅青禾被李淼整蒙了。

  這人到底是誰,想要做什麼?

  “我確實找五嶽劍派有點事兒。”李淼說道。

  “莫急,聽我說完。”

  他抬手製止了梅青禾的動作,繼續說道。

  “五嶽劍派,是泰山派、衡山派、華山派、嵩山派、恆山派結成的互相救援的同盟。”

  “往上數幾十年,還只是個鬆散的聯盟,談不上什麼組織。連五嶽劍派這個名字,江湖上都很少有人提及。”

  “只是最近幾年,你們五家走的越來越近,加上泰山派掌門‘鎮嶽劍’左黎杉驚才絕豔,不到四十歲就到了絕頂高手的境地,作為盟主隱隱有了領導五嶽的氣魄,才有了‘五嶽劍派’的說法。”

  “我說的對吧?”李淼說道。

  梅青禾沉默著點點頭。

  “但是,既然要整合,就有上下。要攥成一個拳頭,就要有壓在上面的拇指,和被壓在下面的食指。”

  “五嶽劍派在江湖上鮮花著澹銈內A山派,其實近幾年並不好過的吧。”

  李淼那天去抓嚴笑生,其實是見過華山派的人的。

  就是那個被他說“滾”的華山派執事,“清風劍”古交。

  被李淼當面侮辱,一句話不說的就灰溜溜的逃走了。

  這不僅僅是因為古交本人性格,也有華山派近幾年確實境況不好,受不起跟逡滦l交惡的後果的原因。

  “其實從地圖上看就知道,我大朔疆域,最西邊的兩個省,一是在西南方向的雲南,二就是你們華山派所在的陝西了。”

  “其他四派,泰山派在齊魯,衡山派在山西,嵩山派在河南,衡山派在湖南。”

  “五嶽劍派要整合,就要有人被壓在底下。要論距離,其實是衡山派離的最遠。”

  “可誰讓江南魚米之鄉,富得流油呢?”

  李淼侃侃而談。

  “近幾年,五嶽劍派有事,衡山派出錢,你們四派出人。華山派本就地處邊疆,人丁稀少,還要大老遠跑到齊魯之地會盟,跑到各地平事兒。”

  “山高路遠,人越來越少,實力越來越弱。如果要在五嶽劍派裡找一派當最吃虧的那個,恐怕除了你們也沒別的可選了吧?”

  梅青禾默然無語。

  因為李淼說的都是事實,只是把掩蓋在江湖義氣之下的利益翻出來,講的清楚了些而已。

  嵩山、恆山、泰山三派本就地域相近,其中以泰山派為首,對整合五嶽劍派的意願最為強烈。

  衡山派財大氣粗,只出錢不出人,所以實力儲存的很好,在五嶽劍派中也說的上話。

  只有他們華山派,論距離最遠,論實力最差,論財力最弱。

  每況愈下,在五嶽劍派會盟中越來越說不上話。

  以目前的情況保持下去,再過幾屆會盟,就要徹底淪為五嶽劍派中的嘍囉了。

第14章 鐵砂

  梅青禾沉默半晌,才說道:“五嶽劍派同氣連枝,不會像前輩說的那麼齷齪。”

  她只是嘴硬而已,這一點她自己清楚,李淼也很清楚。

  不然還能如何回答呢?

  要說“前輩你說的對,我們華山派確實快滅門了”嗎?

  梅青禾自小家破人亡,被華山派收留長大,早就視門派榮辱為自身追求。

  為了不丟了華山派的臉,她可以等著李淼出手殺她。

  她當然不能對李淼說的話點頭稱是。

  可華山派的頹勢早已無法遮掩,她也沒法理直氣壯地反駁,只能用一句沒有底氣的“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分辨一下。

  李淼笑了笑:“看來你也很清楚這件事。”

  “我確實要對五嶽劍派不利,這點不假。”

  “可對五嶽劍派不利,並不等同於對華山派不利。你說對嗎?”

  梅青禾沒有回答。

  她明白李淼的意思,但她畢竟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自小就在門派中習武,很少外出。

  跟已經看清了所謂“江湖”本質的老江湖不同,她雖然知道什麼叫利益、什麼叫上下,卻不想認。

  就跟李淼前世的一些年輕人一樣,知道什麼是所謂的“正確”,但就是倔強的不想認。

  李淼笑了笑。

  他本來沒有什麼盤算,今晚出來單純就是想把昨天晚上沒看完的戲看完。

  是看到梅青禾要出手,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才有了後面的這些事情。

  認出梅青禾的武功是華山派,他想著公私兩便,提前抓個內鬼當馬前卒也不錯。

  但眼下他的想法變了。

  逡滦l是個特務機構,接觸的都是江湖上最齷齪的交易、最赤裸的利益、最險惡的人心。

  在逡滦l當差二十年,他對所謂江湖的期待感是與日劇下的。

  真正的江湖沒有那麼浪漫,行俠仗義會死無全屍、快意恩仇會家破人亡。

  俠名傳遍天下靠的往往不是武功,而是權勢。抽刀見血為的往往也不是義氣,而是錢財。

  兩面三刀、爾虞我詐,才是活生生的人世間。

  所以見梅青禾握著半截劍等死,李淼才不由得笑出聲來。

  因為這個女子所表現出來的,才有些符合他對江湖的期待。

  這讓他對梅青禾有了另外的安排。

  李淼見梅青禾不說話,也不著惱。

  利誘對年輕人往往沒用,可威逼對所有人都很好使。

  他換了個話題,說道:“你看我武功怎麼樣?”

  梅青禾聽李淼不再談論華山派的窘境,鬆了口氣。

  她搖了搖頭:“看不清。”

  她是真的看不清。

  李淼出手她壓根都沒有察覺,是看見短了一截的短劍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至於那一甩手擊斷她長劍的操作,她甚至都沒法找到一個合適的目標做個對比。

  要說那是暗器手法,不像。

  暗器講求的是虛虛實實、見血封喉,沒聽說有哪個暗器高手是追求一鏢把人打個前後通透的。

  可要說那是單純的用力量甩出來的,又匪夷所思。

  李淼伸出手捏住梅青禾手上劍的劍身,輕輕一掰。

  崩~

  就掰下一截來。

  梅青禾愣住了,李淼是從她手上掰的,可她卻沒覺得劍柄如何吃力。

  再去看李淼手裡的那一截劍身,上面赫然是一個指印!

  李淼不是“掰”斷劍身,而是像摘花一樣,從劍身上“掐”了一節下來!

  “伸手。”李淼說道。

  梅青禾木然伸出手。

  李淼把那一截劍身攥在手裡,伸到梅青禾手心上方。

  也不見他手指動彈,從他掌心下方就“簌簌”的落下一串鐵砂。

  直到鐵砂積滿了梅青禾的半個掌心,李淼才收手,拍去手上的粉末。

  “現在看清了吧?”

  梅青禾木然看著手心的鐵砂。

  要說看清沒有,其實還是沒看清。

  這一手鐵砂幾乎推翻了她對武功的認知。

  江湖上有門爛大街的外門硬功,叫鐵砂掌。練法是在滾燙的鐵砂中,用雙掌不斷穿插,打磨皮肉。練到高深處可以用肉掌抓兵器而不被割傷。

  江湖上也有以此成名的高手,可以空手奪人兵刃。

  可那是用鐵砂打磨手掌,誰聽過用手掌磨出鐵砂來的?

  武功練得再好,人身也是血肉。要是能把身體練得比鐵還硬,那還練什麼劍?

  但對李淼的武功,梅青禾也明白了。

  天下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