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鄧柏軒與柳白雲一回頭。
就見高菱從床上撐起身子,朝這邊伸出手來。
她的傷比兩人更重……胸腹之間明顯缺損了大片皮肉,呼吸都帶著氣音,腹部丹田處更是破損不堪。
“我一時派不上用場……你們將我的內功修為拿去。”
高菱沙啞道。
“快些,我清醒不了多久。”
鄧柳兩人與高菱對視。
三人入逡滦l之後,修的都是李淼創下的、適合劍術的內功,所以傳功一事倒是可行。但高菱修的不是嫁衣神功,這一傳功,她的武功就真的廢掉了,即使傷勢恢復也無法復原。
而且武功盡廢之後,她身上的傷勢,很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但兩人卻沒有多說。
上前,一人握住高菱一隻手。
盞茶之後,兩人鬆手。
高菱面色蒼白如紙,無力地摔回床上。
內功盡廢,身上的傷勢叫她再也支撐不住。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低聲說道。
“替我、替章兄、替周掌門……多殺一些人。”
旋即,她便閉上了眼。
也就沒有看到柳白雲與鄧柏軒的點頭。
兩人轉身,將唐蘭舟背在背上。
呤馆p功,避開天人交戰的巨響,一路朝著北面而去。
第643章 暗流
嘉竟二十六年,五月廿五。
唐蘭舟悄無聲息地死去。
揹負著他的鄧柏軒甚至都沒有意識到他的死亡,直到感覺背後發涼才停了下來。屍體已經發僵,腰背卻挺直如松,這位庸碌了半生的老人,臨死前的數年卻如金石一般硬,即使死去,雙目也在筆直地看向前方,嘴角好像是帶笑,細看卻不見勾起。
鄧柏軒沒來由地想起“男兒到死心如鐵”這句話。
柳白雲斬下了唐蘭舟的頭顱,鄧柏軒將其置於木盒之內,血染碧璽,兩人沉默著朝北進發,過居庸而入大同,在荒野之中與剛從戰場上退出來的安梓楊見了一面,便就此往北直入山海關。
嘉竟二十六年,五月廿六。
武當的兩位高人在散播蠱蟲時被異族天人纏住,大軍立即圍上,王海與郜暗羽拼死衝陣救出志清,志省卻陷在了軍陣之中。
這位慈眉善目的胖道人死前朗聲大笑,于軍陣之中自顧自演練太極拳,須臾之間修成玄覽,其勁力竟有些類似【兩儀】……只是終究傷重力湥茢榔甙兖N人,力竭身死。
同日,有異族天人自京城趕來,帶來了解蠱之法。
嘉竟二十六年,六月初一。
被蠱毒糾纏了近半月的半數韃靼大軍,終於將最後一絲蠱毒祛除,留下部分天人四處搜尋安梓楊一行人之後,大軍再度啟程,循著河上丈人入關的路徑往京城碾來。
只是當日晚間紮營歇息之時,忽的從夜色中殺出大批邊軍殘兵,領頭的正是高舉“唐蘭舟”字樣白幡的鄧柏軒與柳白雲……因為破城之時親朋身死的血仇,這些殘兵幾乎是以換命的姿態衝入了軍營之中。
沒有章法,沒有結陣,倉促間糾集起來的潰兵也無法形成有效的指揮體系,只有瘋狂的、令人膽寒的殺意,即使“唐蘭舟”字樣的白幡已經在大軍圍過來之前離去,依舊有數百名殘兵瘋狂的在軍營內衝殺。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依舊如此。
在殘兵逐漸稀疏的同時,一些衣衫襤褸、乞丐打扮的江湖人也加入了進來,每殺一人,便大笑著高呼“勞奇峰”之名,一時間已故的丐幫幫主之名此起彼伏,於血色和月色中交相呼應。
就在這源源不斷的、形同自殺的襲擊之下,韃靼大軍的步伐再度被延緩了下來。
嘉竟二十六年,六月初三。
韃靼大軍營帳之中。
“哈坦(該死)!”
身形高大雄壯的韃靼男人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寬闊的長桌登時便被擊成一捧碎屑,朝著四面散射出去,其速之快、聲勢之烈幾乎可以媲美唐門高手激發的暗器,若是在尋常江湖聚會中來上這麼一下,等閒高手也得被當場射死。
好在,屋內的人也都不簡單。
坐在他左側、身形稍顯瘦削的韃靼男人冷哼了一聲,也是揮拳朝下一砸。
轟!
拳頭打在空處,真氣卻隨之盪漾開來,將飛射的木屑盡數攔下、打成齏粉。同時他也冷哼道。
“俺答汗要耍威風……就在中原人面前耍。”
“卻不要在此處耍,這裡可不是你土默特部的地方。”
最開始砸碎桌子的雄壯男人眯眼掃視過來。
出聲譏諷的瘦削男人也絲毫不示弱地抱胸冷眼以對。
兩人坐的都是下方,從位置上只是靠近左前,卻並非坐在上首,也就是說兩人從名義上說都不是此間說了算的。可一番爭執下來,帳內卻無一人敢出聲插嘴——包括坐在上方的年輕韃靼男人,也只是視若無睹、呆若木雞。
這便是韃靼的權力架構。
簡而言之——禮崩樂壞。
名義上的韃靼各部族共主、大汗,便是黃金家族的後裔、坐在上首的年輕人——達賚遜·庫登汗。名義上尊貴無比,但實際上早已成為了類似於周天子的角色,除去自己直屬的部族之外再無更多權力,更無法指使那些最為強大的部族。
真正掌握著韃靼的,便是正在冷眼相對的兩人。
身材粗壯、五官粗劣的,是土默特部的首領,俺答汗。
身形瘦削、眉眼陰冷的,是鄂爾多斯部的首領,亦卜剌。
最為強大的兩個部族,掌握著最高的權力。
可這兩人,卻是針鋒相對。
俺答汗怒聲道。
“俺有沒有威風不知道,你卻是真的沒有威風!”
“昨夜被區區一箇中原二流的貨色殺到帳前,還要自己出手殺人,有時間在這對俺冷言冷語,不如趁早去將你的大帳搓一搓、洗一洗!”
亦卜刺也是分毫不讓,冷聲回道。
“昨夜那中原人為何能殺到我帳前,你心裡有數!”
俺答汗陡然起身。
“俺能有什麼數!”
亦卜刺也豁然起身。
“非要我當著大汗的面把話說清麼!”
“就區區那麼幾個天人、一些蠱蟲,怎麼就能拖延我們這些時日!昨夜那二流的中原人,怎麼就能繞開我部族的崗哨,到了我的營帳外……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俺答汗不屑地冷哼,上前一步,藉著自己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地看向亦卜刺,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說下去,又、能、如、何?”
亦卜刺聲音一滯,似乎本能的有些畏懼,剛一微微偏轉開視線,旋即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再度頂了回去。
“眼下不是你土默特部一家獨大的時候了……做事如此囂張,不怕我告到長生天面前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這些年——”
他伸手一指坐在上首的年輕人。
“大汗被你架空,韃靼實是以你土默特部為首,所以你動了心思,想要在入關之前借中原人削減其他部族的勢力,待到你土默特部一家獨大了,長生天便只能放棄大汗,轉而將你扶上帝位!”
他這番話,已經是撕破了臉,將檯面下心照不宣的勾當拿到了檯面上來,分明也是急了。
“可你別忘了——大事還未定!”
“長生天還在順天府等著!”
“你要玩兒這些手段,等到入關掃平中原的時候再耍!”
“再拖延幾日,別說帝位——長生天若是知道你為了清除異己,甘願玩弄手段,放任那些中原人散播蠱蟲、衝入軍營,以致半數大軍遷延至今,你猜長生天會不會一掌斃了你!”
第644章 殺局
上首的年輕大汗依舊是呆若木雞。
亦卜刺說完之後便不再開口,只是死死地盯住了俺答汗。帳內其餘部族的首領自然不敢摻和進去,都是低頭垂眸不語,連方才還囂張跋扈的俺答汗都沉默了下來。
亦卜刺說的是真的嗎?
是。
而且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共識。
安梓楊和王海一行人勢單力薄,鄧柏軒和柳白雲糾集起來的潰兵也毫無章法,就算再加上丐幫和蠱毒,也不至於能將有備而來的半數韃靼大軍拖延近半月時間。
之所以能拖到現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因為俺答汗的私心。
不入關,大汗形同虛設,俺答汗也懶得動一個吉祥物。但這一入關,就要建立朝廷,有朝廷,就得有皇帝。而河上丈人是不願做皇帝的,他對權力沒有半點興趣。
那龍椅由誰來坐?
法理上,自然是由韃靼共主、黃金家族血脈,達賚遜·庫登汗來坐,重現黃金家族舊日的榮光。
但實際上,達賚遜·庫登汗早就被架空,俺答汗才是一直以來掌控韃靼的人,土默特部也是韃靼最為強大的部族,兵力、人口乃至天人數量,都足以與其他所有部族分庭抗禮。
俺答汗如何能接受一個傀儡登上帝位!
所以他故意拖延了大軍行進的速度,加速蠱毒在其他部族內的蔓延,甚至放開守備,任由邊關殘軍和丐幫弟子從土默特部看守的方向殺入其他部族的營帳,只為了將其他部族坑殺在這裡。
河上丈人需要的是一個能夠推翻大朔的政權,只要土默特部佔據絕對優勢,能將其他部族的不滿壓制下去,那河上丈人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庫登汗,轉而將俺答汗扶上帝位。
這便是今日爭執的來龍去脈。
俺答汗想的很好,下手也算果斷。
只不過他終究脫不開草原人的粗狂習性,手段用的太糙,盤算明顯得簡直像是挑釁。亦卜刺忍到今日才將話挑明,已經是顧忌土默特部強大的結果了。
亦卜刺已經是撕破了臉。
這下就輪到俺答汗為難了。
他不怕其他部族,也不怕亦卜刺,但他怕河上丈人。
若是真因為他的盤算,導致河上丈人的計劃出現了紕漏,以河上丈人的無情作風,真要殺他,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半晌,他悻悻地搖了搖頭。
“算了……你待如何?”
雖然姿態依舊跋扈,但措辭明顯已經服了軟。
亦卜刺見他態度軟化,也是鬆了口氣,忙道。
“不能再拖下去了。”
“三日,三日之內,必須到居庸關。”
“今日之內,就得把那些中原老鼠料理乾淨!”
俺答汗後退一步,盤膝而坐,伸手搶過鄰座部族首領的酒杯,一飲而盡後沉聲說道。
“俺當是好大的事兒。”
“誰來動手?”
亦卜刺沉聲說道。
“自然不需要你來。”
“你們土默特部自行離開,我們與大汗留下,將他們料理乾淨之後再追上你。”
“若沒有你暗中使手段、下絆子甚至下黑手,區區五六個天人、幾千潰兵和乞丐,豈能活到今日?”
俺答汗冷笑一聲。
“原來是想跟俺分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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