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一個十幾歲的瘦弱小姑娘,能有多少血呢?看這盆裡的液體,若不是小四體質並非常人,怕是已經昏迷過去了。
小四拆開紙包,在裡面每樣抓了一把,直接放進了嘴裡,閉目細品。
半晌之後,她睜開眼,對著王海笑道:“夠的,海哥哥。年份、成色都夠,還多了不少。”
“海哥哥真厲害。”
王海卻沒有如往日一般高興,而是皺眉看向小四手腕上的傷口,終究是沒有忍住,上前一把抓住小四的手腕。
“四妹妹……何必如此拼命……”
“咱們能救多少就救多少便是了,這是明教的盤算,不是咱們的因果。”
“千戶的性子你也知道,若你不願意,他也絕不會勉強。”
以王海的性子,面對著滿城百姓的性命,能出手他自然也會盡力,但千百人的性命在他面前,還真沒有小四重要。
小四蒼白的小臉上卻是嫣然一笑:“海哥哥,我是願意的。”
王海卻是皺眉:“莫騙我,我瞭解你。”
“你也會救人,但絕不會像千戶那般放在心上。”
二人多年相識,心意相通,都對彼此無比了解。
王海和小四,都不是那種悲天憫人的性格。救人這種事,更像是被李淼多年教育之下框出來的本能反應。
就好像走路的時候習慣走在右側,吃飯的時候先從眼前的菜吃起一樣,只是一種“習慣”。
真要說二人在心底裡,多麼在乎他人的性命,就不然了。
“海哥哥,你瞭解我,但有一件事,我們卻從來沒有談過。”
“我的身世。”小四笑道。
王海皺了皺眉,看著小四的眼睛,沒有說話。
小四掙開王海的手,抓起一把草藥,撒入了自己的血液之中。
呼——
盆內騰然升起一陣煙霧,將小四的表情隱藏起來。
“這些年,你和千戶從來不在我面前談論當年的事情。是怕我那段經歷太過悽慘,提了之後,怕我傷心。”
“但我可沒有那麼脆弱,當年那一樁樁一件件,我都銘記在心,時刻都沒有忘記過。”
小四娓娓道來。
“當年我被那個大巫擄走,囚禁在暗室之中。每日被蠱蟲鑽入身體,忍受劇痛,連一絲光都看不見。”
“那時,我只能跟其他被抓來的孩子們說話,才勉強能不發瘋。”
“我們兄妹相稱,我是第四個被抓來的,所以我就是四姐、四妹。”
“第一個死的,是大哥。他年歲最大,已經是少年心性,反而最難忍受……我醒來之後,去摸他的臉,摸到了他已經被蠱蟲吸乾的眼球……”
“第二個死的,是六妹。她太小了,只知道哭鬧。那大巫聽得心煩,就把她餵給了蠱蟲……吃了六妹的蠱蟲,在我們體內爬行……海哥哥,你知道那是種什麼感受嗎……”
“我們那時候既傷心,又覺得有些安慰……好像六妹還在陪著我們一樣……”
“然後是二哥,三姐,四弟,五妹……最後,就剩下了我一個。”
“莫說了。”王海開口制止道。
只是聽著小四說的隻言片語,王海便覺得毛骨悚然,而後是發自內心的心疼,不忍再聽下去。
“海哥哥,聽我說完。”
小四笑道:“當年千戶來救我的時候,我其實並沒有覺得開心。”
“我甚至冒出一個念頭:為何不能來的早一些,至少……不要只活下來我一個。”
“或者……為何不能來的晚一些,讓我跟其他兄弟姐妹一起死,也好。”
“我甚至有些愧疚,為何要對千戶說那句‘救我’。”
小四噗嗤一笑。
“當然,我知道這麼想都是錯的,千戶對我恩重如山,把我接回家,把我養大。也是因為千戶,我才能跟海哥哥你相識。”
“我不該死,我的兄弟姐妹們也不該死。活下來沒有錯,我不應該為此感到愧疚。”
王海看向小四:“莫不是因為千戶的恩情,你不想讓千戶失望,才強撐著?”
“不是,海哥哥,我說了,我是願意的。”
小四說道。
“被刀砍死,被劍捅死,被火燒死,被水淹死,人各有命。只要不是我種的因果,我確實都不甚在意。”
“但我唯獨不能看著這泰安城內的百姓,被蠱蟲殺死。”
小四指著門外,畫了一個圈。
“這泰安城,困住了百姓。就如同當年那個暗室,困住了我們。”
“外面的掙扎和哀嚎,正如我們當年的掙扎和哀嚎。”
“這不是善心,而是我的私心。”
“我救的不是百姓,而是我自己,和我的兄弟姐妹。”
小四說著,簌簌流下淚來。
“我知道,斯人已逝,再無可挽回。”
“但我這麼多年,還是忍不住不斷地去想,當年我能不能做些什麼……能不能讓我的兄弟姐妹們,多活下來一個……”
“當年的我,什麼都做不了。但現在,我終於可以做些什麼。”
“我不是在發善心,也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殺掉我的心魔。”
小四認真的看向王海,瘦弱的身軀藏在被子裡,手指還在不自覺的抖動。
面上沒有一絲血色,彷彿是個將要融化的雪娃娃。
“海哥哥,你會幫我的,對嗎?”
王海看向小四認真的眼神,手中勾刃攥了又攥,終究是長嘆一聲。
“四妹妹,你都如此說了,我還能如何呢?”
“只是,若你強要拼了性命,我還是會制住你,帶你逃走的。”
小四甜甜的笑道:“海哥哥最好了。”
“好啦,將梅姐姐、柳掌門她們喊回來吧。”
“我的血,加上這些草藥,會把這全城的百姓都引過來。明教弟子若是也用了蠱的,自然也會過來。”
“接下來,就要靠你們保護我啦。”
第76章 謩�
就在李淼在城外大開殺戒的同時,泰安城中已是一片哀鴻遍野。
明教最初的計劃是,在五嶽盟會舉辦的時候發動蠱毒,同時把泰山上來參加五嶽盟會的江湖人士,和泰安城中的百姓,一起煉製成蠱兵。
這個計劃已經鋪墊了多年,明教提前把蠱蟲交給了左黎杉,就是這個計劃的一環。
李淼提前逼著左黎杉用了蠱蟲,其實也是逼著明教不得不提前發動了這個計劃。
而在這個計劃當中,其實泰山上江湖人士的重要性,要遠高於泰安城中的百姓。
“蠱”這個東西,本來是與武功涇渭分明、毫不相干的。明教轉入地下這十幾年,有多半的精力花在了改造蠱蟲上面。所以才有左黎杉透過蠱蟲和籍天睿修改的功法,變成半個絕頂之上的事情。
但,再怎麼改進,有一點限制是明教始終跨不過去的——素材。
江湖人士的筋骨是經過真氣打磨的,遠強於普通百姓,煉製成功的機率也就更高,煉成後的蠱兵也就更強。
若是兩處計劃都能成功的話,明教便能得到數千悍不畏死、力大無窮、皮堅肉厚的蠱兵。
有了這份資本,明教就可以在邊疆割據一方,不必再繼續眼下這種東躲西藏的生活。
從明教派來的人手,就可以看出對此事的重視——左右二使、一位護法、兩位旗主,可以說教主以下有數的高手,幾乎是傾巢而出。
而且明教是事前探明瞭朝廷兵力和高手的動向,確認萬無一失之後才開始下手。
但千算萬算,明教還是漏了兩個人——李淼、妘澤霖。
李淼確實在十五年前壞了明教的大計,在明教內是掛了號的。但這十幾年李淼從未出京,也沒做過什麼出名的事情。而京城近些年也沒有出過需要李淼全力出手的事情,所以連朱載都不清楚李淼的武功境界。
即使以最大的程度去估計,李淼到了絕頂之上,明教這邊也有藍樂川、妘澤霖兩位絕頂之上可以匹敵。
絕頂之上,再進一步就是武林神話,也就是達摩祖師、三豐真人達到的境界。目前已知的路有“金剛”“須彌”“芥子”三條。
而在三豐真人辭世之後數百年間,世間不是沒有跨過絕頂的天驕,但始終沒有再出現一位能夠追上三豐真人腳步的人。
因為這些天驕跨過絕頂之後,發現了一個令人絕望的事實——絕頂之後,好像已經到了盡頭,再無路可走了。
筋骨打磨到極致,就是“金剛”,真氣渾厚到極致,就是“須彌”,招式隨心而動,就是“芥子”。
然後呢?沒了!
有幾位驚才絕豔的天驕自然會去想:如果我將三者融為一身,是否就是跨過天塹的條件?
然後這幾位驚才絕豔的天驕,甚至都沒有走到三者歸一,就在第二條路修成的同時,紛紛迎來了絕望的結局——天人五衰。
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汗流,身體臭穢,不樂本座。
由身至心,一同凋零。
明教傳承近千年,門內自然也曾有高手死於這個嘗試,留下了這個令人絕望的資訊。
所以對李淼這個身兼兩路絕頂之上,竟然還活蹦亂跳的異數,他們沒有防備。
所以藍樂川獨自出現在泰山,結果白白死在了李淼手上。
明教第二個沒有防備的人,就是他們的右使——妘澤霖。
很簡單的道理——你要反水,總要圖點什麼吧?
坐到明教第三把交椅了,本身就是自絕於朝廷。自身武功也到了絕頂之上,沒有再往前一步的可能了。
你圖什麼呢?
但妘澤霖就是莫名其妙的幹了。
先是隱瞞了情況,把一位旗主的性命送給了李淼。
而後提前發動了泰安城內的蠱毒,讓茅迎夏沒來得及入城,倉促之下在城外被李淼逮住。
最後又在泰山上提前發動蠱毒,放了衡山、恆山、嵩山三派人馬下山,連帶泰山派沒有被左黎杉下蠱的弟子都跑了不少。
更自己用了藍樂川和左黎杉體內的蠱蟲,立刻陷入天人五衰,如同自殺。
左黎杉身上的蠱蟲,可是泰山上給江湖人士準備的蠱蟲的母蠱,被妘澤霖用了,明教在泰山上的謩澴匀煌帘劳呓狻�
所以茅迎夏在斟酌之後,直接放棄了泰山上的計劃,轉而讓所有明教弟子專注泰安城的事情。
李淼在城外攔下的,只是明教的最大的一波人馬。
明教的洪水旗旗主,收到了茅迎夏的傳信,此時正帶著人馬趕往泰安城。
從泰山派上逃下來的都知監掌印太監程元振,以及嵩山、恆山、衡山三派人馬,此時也即將到達泰安城。
而在泰安城內。
梅青禾長劍刺出,刺入眼前這人的膝蓋。
她精修劍法,出劍精準無比,這一劍只插入少許,避開了所有筋脈和關節,不會留下殘疾。
那人一個踉蹌,向前撲倒。
梅青禾上前,一指點在那人頸側,將其點暈。
而後側過劍身橫掃,仔細把控著力度,將撲來的幾人拍飛了出去。
梅青禾閃身上前,一一點住幾人穴位,而後掏出長繩,拖著幾人朝州府衙門趕去。
救人,已經越來越難。
起初,百姓們還只是渾身乏力,仍能勉強呼救,梅青禾只需循著聲音找過去,把人帶給小四即可。
後來,大多數人都陷入了昏迷。李淼可以隔著牆體聽到細微的呼吸和嘔吐聲,梅青禾可做不到,就只能挨家挨戶的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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