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大師，心外無物。”
“我是武夫，不是高僧，不懂佛法。若是今日眼睜睜看著你以罪人的身份自裁謝罪，我念頭不通達、心境有了破綻，日後因此輸在敵人手裡，你才是真正的罪人！”
而後他又展顏一笑。
“況且，大師憋悶了八百年，難道不想在最後一刻，跟友人一起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嗎？”
“放下佛法，放下愧疚！”
“放下擔子！”
“去他媽的天下！”
他一抬拳頭，大笑道。
“這裡只有兩個想要用拳頭向友人道別的武夫！”
鑑真愣住了。
良久。
他一點點勾起了嘴角。
“好！”
鑑真緩緩閉上了眼睛，於此同時，他的右眼緩緩睜開，暴戾之氣橫掃佛堂！
在被右半邊身子奪走主導權前的最後一刻，鑑真說道。
“多謝施主。”
“貧僧會見機行事。”
“能跨越八百年結識施主，是貧僧平生最大的幸事……咱們，死前見！”
李淼笑著點頭。
“我現在重傷在身，大師可要多出把力。”
“死前見！”
第572章 開場
笑聲逐漸隱去。
屬於鑑真的左眼緩緩合上。
李淼的臉色冷了下來。
鑑真的復甦是個巧合，而巧合往往難以復刻。
從復甦的那一刻起，鑑真的意識就被右半邊身體潛移默化地侵蝕，並隨著時間推移愈發嚴重，方才忽然對李淼全力出手就是明證。現在他主動將身體的主導權交出，再想奪回便只有瀕死前的一瞬，且希望渺茫。
兩人都很清楚，即使李淼擊敗了這具身體，鑑真也未必能再度醒來。方才那句“死前見”，很可能就是道別。
但鑑真依然願意赴李淼之約！
這不是達摩傳人的選擇，也不是少林高僧的選擇，而是一名武僧對友人默契的回應！
武夫之約，當以拳、以血！
爭鬥開場！
李淼猛然抬手，雙臂下揮！
“黑極浮屠！”
轟！
氣浪炸開，無數劍氣衝開塵煙，迸濺而出！在第一時間，擊殺了建文帝、鄭安期的絕強招式便催發而出！
而李淼以五路合一的境界使出，更要比南京一戰時更強！
轟轟轟轟轟——
劍氣不再只是鋒銳，而更像是無數炮彈，在接觸到物體的第一時間便炸裂開來，將無數更加細碎的劍氣揮灑出去！
只是一瞬，矗立千年的延歷寺根本中堂便轟然坍塌。
廢墟轟然砸下，遮蔽了視線。
忽的一聲巨響！
一隻青紫色巨手轟碎了坍塌的房梁，直戳李淼面門！
“招式太糙！”
李淼猙獰一笑，並指一抬，真氣凝成的尖錐便聳立而起，穿透了對方的橈骨。旋即猛地一撐！
嗤啦！
橈骨被硬生生從手臂上撐了下來，失去了骨骼支撐，那隻手掌失了力氣，耷拉了下來。
下一瞬，另一隻拳頭從塵煙中鑽出，藉著殘臂遮掩，瞬間轟在李淼面前！
鐺！
幾乎能撕裂人耳膜的嗡鳴聲響起。
李淼竟是被轟退了半步。
而盪開的音爆也將塵煙擊散，將掩藏其中的巨大身影顯露了出來——怒目逆發，虯髯如浪，膚色青黑，筋肉暴起。屬於鑑真的特徵已經全部隱去，左眼緊閉，圓瞪的右眼之中滿是暴戾。
鑑真已經沉眠。
現在這具身體名為素盞鳴尊、須佐之男！
李淼輕咳了幾聲。
“夠勁兒，力氣比我還強些。”
“若是放在別的時候，肯定要跟你好好拼上幾拳耍耍。但現在我還與友人有約，就不陪你多玩了。”
“來，嚐嚐這個！”
他並指一抬。
天地變換。
屬於李淼的本心幻象，瞬間展開。
海風腥鹹，漆黑沙灘從眼前一路延伸至視線盡頭，鑽入烏黑的海水之中。海面之上風暴捲動，隱有雷光於風眼之中炸開，將光亮投射到腳下。
依舊是那片漆黑沙灘。
但這一次，不再是被動進入。
這裡終於成為了李淼的主場！
“吼！——”
須佐之男視線急速掃視一圈，找到了李淼的身影，常人腰身粗細的小腿筋肉乍起，嘭得一聲推動著身軀如炮彈一般飛射而出，朝著李淼逼近。
李淼紋絲不動。
雖然身處本心幻象，但他卻不想像皇帝對付安期生那樣掩藏身形偷襲，那不符合他的風格。而他重傷未愈，也並不方便騰挪。
但他既然接下這場爭鬥，就有自己的辦法！
李淼單手一抬。
“來！”
須佐之男已經衝到了李淼切近，正要一拳轟出，腳下卻是忽的一軟。以他的速度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便陡然朝前撲倒。
未等他起身，一道漆黑人形便出現在他面前，將手中護體真氣凝結成的長槍捅入他的體內！
“吼！”
須佐之男一聲怒吼，以超越李淼的蠻力強行撐起身體，用自己的筋肉扭斷長槍，一拳擊低，借反震之力陡然起身，雙手張開將那具漆黑人形摟入懷中，試圖以蠻力將其絞殺！
但被他摟入懷中的漆黑人形卻是陡然仰頭，那張平滑的臉上咧開一張嘴，露出雪白的牙齒。
“跟我近身纏鬥？”
“沒死過是吧！”
嘭嘭嘭嘭嘭！——
瞬間，密集的巨響在須佐之男胸前炸開！漆黑人形以無比狂暴的姿態在他的懷中展開無窮的攻勢，拳、肩、膝、肘，數十聲音爆疊加，血肉橫飛！
須佐之男的雙臂被硬生生砸開，胸口處被撕去大片皮肉，露出森白的胸骨。龐大的身形被硬生生砸得倒飛了出去。
“吼！”
倒飛數丈，須佐之男身形下墜，落地之後一聲暴喝，視線卻帶著困惑掃向前方。
雖然他神智昏沉，但作為神道教壓箱底的手段之一，他本能地便會分析戰鬥中的情狀、利弊，且關於天人境界的資訊他也都知曉。
李淼重傷未愈，現在應該不能隨意出招，但方才將他直接轟飛的漆黑人形，無論是威脅、勁力、還是招式，都與李淼本尊無異。
即使是寂照，應該也造不出一個比現在的李淼更強的幻象才對！
數丈之外，漆黑人形緩緩起身。
而在他身後，李淼雙眸緊閉。
見須佐之男猶豫，漆黑人形臉部的嘴張開，同時緊閉雙眼的李淼也張開口，同樣的聲音從兩個方向傳來。
“是不是很困惑？”
“沒錯，我現在是不能隨意出招，寂照也沒辦法塑造一個比我更強的幻象。但你不知道我的玄覽是什麼嗎？”
“【永珍】。”
“以寂照幻象為基底，附加玄覽的護體真氣，由我的全部意識接管這具假身。雖然少了【底力】的加持，力氣稍微小了一點，且離不開本體周邊十丈的範圍，但也湊合能用了。”
“別說我欺負你。”
漆黑人形朝後一指。
“我的本體就在那擺著，護體真氣都在我這裡，重傷在身，防不住你一拳。只要你衝過去，就是你贏了。”
他一招手。
“來！”
須佐之男一聲暴喝。
旋即轉身狂奔！
漆黑人形眉頭一皺。
“怕了？不至於吧。”
須佐之男當然不是逃跑。
他依照著被李淼拉入幻象之前的印象，朝後狂奔數丈，忽的伸手在面前一抓。
幻象之外，廢墟之中。
須佐之男的手臂插入屍蓮之中。
血水泵出。
寒光乍現！
第573章 神戰
幻象之中，須佐之男只是將手臂插入了漆黑的砂礫之中。但在幻象之外，他卻是準確無比地將手臂插入了屍蓮正中，由無數具僧眾屍體的腿腳溶合而成的花心。
“吼！”
須佐之男仰頭暴喝！
右臂猛地抽出！
竟是從屍蓮花心之中抽出了一柄巨劍！
幻象之中，由李淼全部意識接管的漆黑人形皺眉看向須佐之男。照理說被拉入幻象之中後，沒有寂照主人的認可，即使與外界的事物有所互動，也無法帶入到幻象之中。
但那柄巨劍不一樣。
在被須佐之男握到手中的瞬間，那柄巨劍劍柄便與手心的血肉交纏到了一起，不分你我。而須佐之男體內流轉的真氣也順著劍柄貫穿了整條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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