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我是個閹人啊。”
“閹人哪裡懂得什麼親朋手足、百姓天下,更不懂什麼禮義廉恥、愛恨情仇,我只懂得一句矢忠不二、葵藿傾陽而已。”
唐蘭舟不屑地吐出兩個字。
“閹人……”
劉瑾絲毫不以為忤,點點頭。
“是,我是閹人。”
“可閹人又有什麼錯呢,忠心於陛下錯了嗎?我一個閹人,不去愛陛下又能去愛誰呢,誰又能瞧得上我一個閹人呢?”
“可惜,殫精竭慮終成一場空。”
劉瑾與唐蘭舟對視。
“只能在死前手刃一逆臣,略微盡一盡對陛下的忠心了。”
短刀緩緩壓下,陷入皮膚之中。
唐蘭舟閉上了眼。
就在這一瞬,營帳門簾忽然捲動,一道人影閃身進入,抬手一指點出。
嘭!
劉瑾右肩血肉炸開。
右臂脫離身體,連帶著短刀一併掉在地上。
劉瑾鬆開了唐蘭舟,噔噔噔後退數步,跌坐在地上,視線轉向那道人影。
“李、淼。”
“劉大伴,不跟我做個了斷,欺負一個快死的老頭算什麼本事?”
李淼笑著聳了聳肩,抬手虛空一抓,將昏迷的唐蘭舟攝入手中。
“唐公今日表現叫我很是欣賞。”
“百官死了個七七八八,需要有個能壓得住場子、看得清人心又不怕死的人來幫我家老頭子穩定朝堂,卻不能讓你殺了。”
真氣灌入,彌合血肉。
唐蘭舟的呼吸逐漸恢復平穩。
李淼將唐蘭舟放在地上,緩步走到劉瑾面前蹲下,歪頭與他對視。
“這下總是最後一條命了吧?”
“叫我殺都殺煩了的,劉公公你還是第一個。”
劉瑾喘著粗氣。
“陛下有沒有事?”
李淼眉毛一挑。
“自然無事,輪不到你操心。”
劉瑾長出了口氣,肩膀一鬆。
“如此便好。”
李淼擺了擺手。
“行啦,收起你這副釋然的表情。皇帝還活著,但你的那個陛下早就死了,我也不會叫他再活過來。”
“瀛洲、東廠、文官。”
“今日都被你一舉送到了我的手裡,劉公公,這天下恐怕再沒有能幫你把那個陛下找回來的人和勢力了,你不後悔嗎?”
劉瑾喘了半天,才緩緩吐出一句話。
“會有的。”
瀕死之際,他神智混亂,才終於露出了一點兒情緒。似乎是得意又像是遺憾地說道。
“你不覺得,我送到宮中的江湖人有些少了嗎?”
————————
京城外的曠野之中,一名女子捂住胸口、捨命狂奔。身後不斷傳來喊叫聲。
“將秘籍留下!”
“那是劉公公交給我們所有人的,你想吃獨食嗎!”
“我們只要抄錄一份,停下!”
女子卻是根本不敢真的停住。
劉瑾安排他們分批出城,他們這一批有二十人。就因為這每批一份的秘籍,一場廝殺,就只剩下了五六人。
是,秘籍不會因為抄錄而消失。
但人命卻會因為貪婪和嫉妒而消逝。
沒人願意與他人分享這份秘籍,與其他那些傳的神乎其神的秘籍不同,這本秘籍是有人修成了的……並借之橫壓了整個江湖。
哪個江湖人沒有幻想過,嵩山賞月宴上那個為整個江湖定下規矩的人是自己?
誰不想成為第二個李淼?
女子一氣兒狂奔,忽然身後一聲呼嘯,一根透骨尖釘穿透了她的肩胛。她一聲痛呼撲倒在地,追殺她的數人圍了過來,將其捅死在地上。
但這不代表結束。
在女子失去聲息的下一刻,聯手追殺她的幾人便驟然互下死手!
兵刃交擊,血花迸濺。
最終,只剩一人。
他踉蹌著走到女子屍身旁蹲下,從她的懷中抽出了一份裝訂成冊的書頁,小心地抹去了上面沾染的血水,露出了封面上的字樣。
“瀛洲,玄覽。”
————————
“呵呵……李大人,玄覽流入江湖,兩路、三路的天人就會如雨後春筍一般湧出……到時候,你還能壓得住這江湖嗎?”
“總會有人來試探,總會有人嘗試著推翻你的規矩……總會有人察覺到陛下的異常,察覺到控制著陛下的你。”
“混亂就是機會,陛下會等到有人嘗試著喚醒他、對付你的一天的。”
劉瑾看著李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快意。
可李淼卻絲毫沒有反應,笑容反而愈發戲謔。
“我知道。”
“我在來的路上看到了一批被你送走的江湖人,但我沒有動他們,你猜是為什麼?”
劉瑾先是一怔,而後朝後一仰,長嘆道。
“順水推舟……”
“你也要讓他們幫你把河上丈人逼出來……你不在乎一時的混亂,比起江湖,他才是你真正關心和期待的對手……”
“你當真是個狂徒……”
李淼笑著抓住了劉瑾的頭顱。
“劉大伴可還有遺言?”
劉瑾猶豫了一下。
“陛——”
“騙你的,我懶得聽。”
李淼驟然收攏了手掌。
嘩啦!——
血花迸濺。
屍身倒下。
數名山匪圍到了屍身旁,其中一個年輕人伸手探入懷中摸索,將一本沾血的秘籍摸了出來。
他敞開看了一眼,陡然合上。
“什麼東西?”
“無用的賬本。”
“哦。”
對話結束,年輕人將秘籍揣入懷中,心臟不住跳動。
“玄覽!”
“神功!”
“機緣!”
他幻想著一切,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持劍橫行天下、一人壓服江湖的畫面在他腦海中不斷翻騰。
可他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在大朔的各個角落,正有數十……不,或許數百人正在做著同樣的美夢。
其中或許只有寥寥幾人能修成玄覽。
但如同投入湖水中的石子,漣漪已經被蕩起,並將逐漸將整片湖面捲入其中。
第466章 虎!虎!虎!
嘉竟二十六年二月,江西布政使司。
臨江府。
河岸邊的植被枯萎發黃,僅有幾處枝丫分岔處鑽出了些許嫩芽。泥土沾染了河水散發的溼氣,而後又被低溫凍得板結、冷硬。
一片寂靜。
“哈——哈——”
忽然,粗重的呼吸聲打破了這寂靜。
腳步聲由遠及近。
道路盡頭顯露出一個青年人來,皮膚黝黑、身量高大,穿一身粗布短打,上面遍佈血點。左手摟著一個襁褓護在胸前,右手拽著一柄染血的倭刀。
大朔久受倭患之苦,江西又緊鄰倭患最為猖獗的江浙地區,常有江湖俠士繳獲倭刀後賣出,所以倭刀在這裡不算稀罕。
只是看青年握刀的姿勢,卻顯然對倭刀術有著相當的造詣……這一點在講究傳承、根底的中原武林就相當罕見了。
且說回眼下。
這青年疾行之中,忽然一個轉身躍向路邊的一塊石頭,低頭俯身躲藏了起來。
數十息後,紛亂腳步聲由遠及近。
“不能叫他跑了!”
“那戚家的餘孽必須死,此事若是洩露出去,說不得會引來逡滦l的注意!事關全家性命,萬萬不能叫他走脫了!”
“可恨!卻不知是哪來的夯貨,偏要多管閒事,若查出來定要把他的滿門也給滅了!”
青年躲在石頭後面,牙關緊咬。
手死死地握住了刀柄。
好在初春的泥土冷硬,無法追尋腳印。追殺的人馬並未注意到青年躲藏的石頭,一路疾行跑過,漸行漸遠。
青年一點點朝後方退去,待到退出數十丈才猛地轉身逃竄。
他沒有多少時間。
追殺他的人很快就會發現蹊蹺,他方才趴過的地方被體溫烘烤過,石頭上凝結了水珠、泥土也有些鬆軟,他卻根本沒有時間去處理。
他必須迅速脫離追殺。
不僅他身上的傷勢拖延不得,他懷中的嬰兒也已經兩天未曾進食,危在旦夕……若嬰兒有事,他絕對無顏回到登州,只能自裁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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