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時工作制的朝廷鷹犬 第315章

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閆松面上仍舊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長袖中的手卻是緊緊地攥了起來。

  安期生沒在他面前出過手,東廠的天人也沒有李淼這樣的境界,昨晚李淼也沒有真的與安期生爭鬥起來,所以在他的印象之中,仍舊是“文貴於武”,昨晚那一句“從四品的武夫”,也是有感而發。

  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而自己從根底上就估算錯了對方手中的籌碼。今日死去的盟友,就是他要付出的代價。

  今日被他煽動起來的人心,也隨之消散。

  甚至今日之後,除去有安期生護衛的他本人之外,他的所有盟友都將隨時處於李淼的威脅之下。皇帝下旨、李淼動手,沒人能活下來。

  他與李淼對視一眼。

  “今日是你贏了。”

  他施施然掀開了前擺,轟然跪倒在地,額頭貼在地上,距離那道血腥的溝壑只有一寸之遙。

  “聖上,英明。”

  隨著他這句話道出,其餘官員也反應了過來,再顧不上驚愕、懼怕,連忙一同跪倒、以頭搶地,齊聲喊道。

  “聖上英明——”

  李淼看著面前跪倒的閆松,一聲冷笑。

  “不愧是大朔官場上走到頂峰的人物,上的果斷,跪的也果斷,盟友死在面前不悲,跪倒在敵人面前也不怒,當真是——不要麵皮的老東西。”

  閆松恍若未聞,沒有一絲動作。

  “但你越是這麼不要臉,我反而越覺得今日應該殺了你。不要臉的對手,可要比要臉的對手難對付太多了。”

  李淼輕聲說道。

  話音未落,手指微動,一道細微真氣就悄無聲息地點出,直衝著閆松而去。

  明面上,他不能直接幹掉內閣首輔、百官之首。但暗中種下手段,讓閆松出宮之後忽然“驚懼之下暴斃而死”,代價卻是可以承受的。

  嗤啦——

  眼見著到了閆松面前,卻是發出一聲震響,如同撞上了一面無形的牆壁,陡然消散。

  李淼眼神一凝,瞬間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一雙蒼老的眼睛。

  “你果然來了。”

  安期生。

  他果然不會任由閆松把頭伸到李淼的刀下,易容喬裝之後,混了進來,用那無形無質的護體真氣,攔下了李淼的手段。

  李淼一抬手,旁若無人的朝他勾了勾。

  “既然出手了,要不要來練一練?”

  人群中的安期生閉上眼、低下了頭。

  李淼嘴角勾起。

  “你果然狀態不對,昨晚你不是不想動手,是不能動手。你也在拖、在等,現在,你也不敢跟我分生死。”

  “那我可要,殺人了喔?”

  “管你有什麼盤算,現在你不敢動手,我就把你們這邊的人一個個弄死。到時候只剩下你們幾個光桿,我再把你們……一根根折斷。”

  安期生與閆松都恍若未聞。

  於是李淼的笑容便愈發猖狂,他回過頭,看向奉天殿中的朱載,對他點了點頭。

  朱載立刻會意,朗聲開口道。

  “南京之事,經逡滦l查證,還有如下官員與南京守備太監勾結,收受賄賂、為其遮掩。”

  “吏部員外郎,虞明璵。”

  嘭!

  被喊到名字的那人陡然抬頭,瞳孔擴大到了極限,張口就要喊冤。下一刻,心口處卻陡然炸開一個拳頭大的孔洞。

  “咯嗬——”

  尚未成句的喊冤聲,被湧上喉頭的血水掐斷,屍體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再不動彈。

  李淼伸著手指,眯著眼睛,嘴唇微動。

  “嘭。”

  最前方的官員們身子一抖,額頭與地面貼的愈發緊了。

  於是朱載便繼續念道。

  “都察院,僉都御史,黃光啟。”

  嘭!

  “光祿寺少卿,宋懷德。”

  嘭!

  “順天府丞,韓雲章。”

  嘭!

  一個個名字被朱載道出,每一個名字落地,都有一人猛地驚懼抬頭,下一刻,便被李淼一記“玄天指”點死。

  每一個都是京城中有名有姓、呼風喚雨的高官,每一個都能一筆勾決無數百姓的生死,每一個都是閆松秉政十餘年積攢下的鐵桿黨羽。

  現在,他們的血卻是不要錢似的潑灑在地面上,沁入磚縫之中,伴隨著他們的生命一起消失不見。

  半晌,朱載已經唸了十幾個名字。

  人群中也倒伏了十幾具屍體。

  他繼續念道。

  “五軍都督府經歷司經歷,藺琪。”

  李淼照常一指點出。

  明教絕學玄天指的鋒銳真氣,瞬間就到了那人的心口。

  嘭。

  卻是發出了一聲悶響,而後陡然消散。

  那人面色發白,朝後跌倒,手腳並用地朝後爬去,口中不住發出不成調子的尖叫,在人群中撞出一片混亂。

  李淼朝著安期生看了一眼。

  再度抬手,朝著那人點出一記玄天指。

  這一次,安期生沒有阻攔。

  心口洞穿,那人撲倒在另外一個官員的身上,失去了聲息。

第402章 四成

  點死了最後一人,李淼收回了手臂,把手抄入袖中。

  今日就算到此為止了。

  李淼這一方,與瀛洲、東廠、文官這一方,其實眼下是麻桿打狼兩頭怕,都在試探對方的底線和時間。

  現在李淼已經確定安期生狀態有異、不能隨便出手,而文官集團被他今日這一手嚇住、暫時忘記了反抗,所以他才能大開殺戒。

  等到今日之後,事情蓋棺定論,就算文官集團想要為這些人翻案,也來不及了。

  但安期生顯然不可能任由李淼把文官們殺絕,方才他出手攔下那一記玄天指,就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若李淼繼續出手,那他也會出手。

  在官面上藉著天人初次在朝堂上出手、皇帝十餘年來首次臨朝的威勢,光明正大殺人的時機,已經結束了。

  李淼後退一步。

  人群中的安期生也再度低下了頭。

  閆松鼓動百官進行的這次逼宮,以數十具倒伏在地上的屍體為結果,宣告結束。

  見李淼收手,朱載也將下一個即將道出的名字嚥了回去。

  皇帝也會意,沉聲說道。

  “朕今日要宣佈的三件事,已經了結,案犯也已授首,諸位愛卿,若有異議,儘可說來——朕一定廣開言路。”

  廣場之上跪伏的百官都不出聲。

  廣開言路?

  但凡信了的人都混不到能跪到這裡的位置上!

  李淼只是退了一步,可還沒有走開,仍舊站在百官的面前呢。有人偷偷抬頭去看他,他就好像未卜先知一般轉過頭,正巧對視上。

  李淼對著偷看的人一笑,那人就是一個哆嗦,連忙把頭重新磕回地上,卻是正好磕在旁邊屍體流過來的血裡,弄得臉上溼漉漉一片。

  這種情況,誰敢“開言路”?

  至於大朔有沒有那種一心為公、能將自己生死拋諸腦後的清官、忠臣,敢仗義執言的……只能說,大朔爛的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皇帝、宦官和閆松的多年折騰之下,這種好官要麼是被排除出緊要位置、沒資格跪到這裡,要麼是直接被擠出了京城,剩下不多的也不會參與閆松的逼宮。

  所以,李淼和朱載也不怕殺錯人。

  若真有拎不清的敢開口,李淼不介意多殺一個傻子,諒安期生也不會冒著跟李淼當場翻臉的風險,去護住一個傻子。

  於是,廣場之上便只剩一片尷尬的沉默。

  半晌,皇帝淡然開口。

  “既然諸位愛卿都沒有異議,這三件事,便就此了結吧。”

  諸位官員肩膀一鬆,甚至有數人忍不住大口喘息起來。

  “諸位愛卿可還有事要奏?”

  無人應答。

  “既然如此,朕今日也乏了,就此退朝吧。”

  皇帝走下龍椅,邁上龍輦。

  “諸位愛卿若是有事要奏,今日回去可以好好想一想、寫一寫……明日朝會上,報給朕聽。”

  “對了,李愛卿接任指揮使,朱愛卿這些年勞苦功高,就將內閣之中空出來的位置補上一個,兼任禮部尚書。”

  “至於其他的位子由誰來填補,諸位愛卿可以遞摺子上來,朕會看。”

  奉天殿門口的太監喊道:““奏事畢——”

  隨著龍輦抬起,他繼續喊道。

  “警蹕——”

  閆松俯首喊道。

  “恭送聖駕——萬歲!萬歲!萬萬歲!”

  後方官員們才反應了過來,連忙齊聲附和。

  “恭送聖駕——萬歲!萬歲!萬萬歲!”

  無一人敢抬頭。

  待到小半個時辰之後,才有人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

  李淼、朱載、皇帝已經不見。

  眼前只剩下仍舊跪伏在地上、一言不發的閆松,高聳巍峨的奉天殿……以及那道猩紅的溝壑,還有身邊倒伏的、數十具熟悉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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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宮內。

  朱載捋著長鬚,好整以暇地喝著茶。

  “今日這一遭,且不說你這莽夫的威風,單論空出來的這許多位置,應當便可以讓不少人從閆松身邊離開、站到一邊去了。”

  “三個內閣大學士的位置,十數個要職,文官的勢力足可以削去四成!”

  李淼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