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所有人陡然回頭看向鄭怡。
啥?你方才叫啥?
你們什麼時候這般熟絡了?
其他人都把話憋了回去,只有郜暗羽跳起來就要鼓掌:“李叔鄭姨咱們終於真成了一家——”
曹含雁一扯袖子,把他的話攔了下來。
同時前方跪伏的人中,有人冷哼了一聲:“我可不記得我還生了個兒子,你要認親,是不是先要問問我這個生母的意思?”
鄭怡沒有回話,提劍走到李淼身側。
“兄長,屋子都拆乾淨了,我又沿著宮牆走了一圈,確認火勢不會波及百姓。”
李淼點點頭:“辛苦。”
抬手一指冷哼的那人。
“替你留了她一條命,有沒有話想說?”
鄭怡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目光卻是不由自主地掃向地上跪伏的女人——鄭萋。
鄭怡被她一掌險些拍死,斷了母女相認的念想,這是一碼事。但感情這事兒本就是理不清斷不明,再如何失望,那也是鄭怡的生母。
李淼下手宰了她,就算鄭怡心中沒有怨恨,也是在心底埋了根刺,再想讓鄭怡喊一聲“兄長”,怕就難了。
所以李淼沒有殺她,只是捏爆了她的一些暫時不致命的內臟,待到爭鬥結束之後就將她帶到了華蓋殿。也幸虧李淼殺得快,不然她怕是要被燒死。
鄭怡看了半晌,終於緩緩開口。
“母親。”
鄭萋冷哼一聲:“別,我是蓬萊門人,沒有個做逡滦l的女兒,高攀不起。”
鄭怡搖了搖頭。
“您認我或不認我,都不重要了。”
“您給我一條命,我還您一條命,恩怨兩消,您覺得值或不值都已經與我沒有關係……我也不會再沿著您安排的路去走。”
“眼下我只是想告訴您,我會讓兄長留您一命,而兄長想知道的事情,您也不要有所隱瞞……若還掛念母子情義,請您不要讓我難做。”
見鄭萋開口就要譏諷,鄭怡打斷了她的話。
“您現在沒了武功,鄭安期也已經授首,瀛洲的仇就只有兄長能報,還望您……考慮清楚。”
說罷,轉身到了李淼身後,再不開口。
鄭萋還想說話,被李淼揮手打斷。
“行啦,你覺得報仇比女兒重要,憑什麼人家就不能覺得母親比報仇重要?你都要一掌拍死她了,還在這擺什麼長輩的架子?”
“再說些批話,我就把你跟鄭安期埋在一塊,我還讓他壓在你上面,待到日後人家把你倆挖出來,都會覺得你倆是對恩愛夫妻——聽懂了沒有?”
鄭萋還真就閉上了嘴。
李淼這一嘴,二十年的逡滦l功夫,不是鄭萋能扛得住的。
於是李淼就繼續說道。
“其實我想問的不多,關於你們瀛洲和蓬萊的事情,我也已經摸得八九不離十,不如我說說你聽聽,看看有什麼錯漏?”
不等鄭萋發話,他便自顧自說道。
“千年前,安期生創立瀛洲,根底是玄覽,卻不是玄覽功法,而是他本人的玄覽境界。”
他握了握拳,旋即又張開,感受著體內湧動的、與命三路截然不同的力量。
“玄覽的本質是掌握,是將性命都盡數掌控的境界。而安期生在這基礎上更上了一層——他做到了可以將自己的性切分,而後種到其他人身上的地步。”
“瀛洲,便是因此而生。”
“在自己的血脈身上,種下自己的性,藉由性命之間的勾連,創造出無數與自己相似的後代。”
“這種做法無疑會讓他的所有後代,全都生活在痛苦之中。臉、身體、武功、境界,全都是旁人的,自己什麼都沒有。”
“佛家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瀛洲和蓬萊,卻是一群連‘我’都沒有的可憐人。”
李淼緩步走到鄭萋身側,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想,蓬萊的誕生、鄭安期的叛逃,以及我被帶出瀛洲,這三件事的原因都是一個。”
“無論是瀛洲和蓬萊,都受不了這種連‘我’都不存在的日子了。”
鄭萋面沉如水,沉默不語,預設了李淼的說法。
李淼笑了笑,抬手伸出三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如此,我有三個問題。你答得越好,我就可能滅了瀛洲。”
“鄭安期死了,你的同門被你殺了個七七八八,你武功廢了,天下只有我能把蓬萊的仇給報了,所以你還是認真回答比較好。”
鄭萋沉默。
李淼也不著急,就在一邊等著。
半晌,鄭萋肩膀一垮。
她輸了,輸掉了所有籌碼,連鄭怡這個接班人都輸掉了。
再怎麼不甘心,她也只能期望李淼能覆滅瀛洲。因為再沒有人能做到這件事了……不如說,李淼反而比她更有可能成功。
於是她沙啞著說道:“你問。”
“第一個問題。”李淼說道:“安期生是否還活著?”
“是。”鄭萋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短短一個字,屋內除去李淼之外的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半晌說不出話。
千年的時間,幾乎跨越了所有大一統王朝的更迭,無數家族甚至姓氏都在其中湮沒……有人能跨越如此長的時間嗎?
但旋即,鄭萋繼續說道:“也不是。”
未等李淼皺眉,她便繼續說道。
“瀛洲的等階,分為外門、本家。本家的家主名為鄭安期。”
“而等到鄭安期的玄覽修至圓滿,他就會變成安期生。”
李淼捻著手指思索了一下,說道。
“所以鄭安期和安期生,這兩個名字全都是稱號,而不是固定的人。”
“所以,資質最好的就是鄭安期,鄭安期修成玄覽就會變成安期生,代代相傳。”
“怪不得鄭安期要來謯Z你準備的法事,這種邪道修成的玄覽不乾不淨,自斷前路,是因為他快要變成‘安期生’了對吧?”
鄭萋點頭:“是。”
“他的玄覽已經接近圓滿,只差臨門一腳。哪怕他刻意不去修習,命功反哺之下,他的玄覽也會很快圓滿。”
“他不想連最後一點能稱之為‘我’的東西也一併失去。所以他逃了。”
李淼點點頭,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個問題。”
“千年的時間,傳承數十代,就好像一艘船不斷地被修補,現在的安期生早就已經與當年的安期生截然不同了吧。”
“這千年的時間,用這種消磨自己、看著自己一點點被替換掉的齷齪辦法活下來,不是為了憋在瀛洲當土皇帝吧。”
“將自己的子孫全都改造成自己的容器,身子換來換去,恐怕連自己是誰都認不清了。”
李淼伸手按在鄭萋的肩膀上,監視著她體內的血流、心跳等一切動向。
“做下這些事情,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你,能不能為我解答一番?”
第381章 其三
李淼問完之後,屋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鄭萋的回答。
沒有人不好奇,這位千年前的人物,瀛洲和蓬萊的先祖,李淼這怪物的血脈源頭,將鄭安期、鄭萋、薛傍竹這些能橫行江湖的高手逼得死走逃亡的人……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活到了現在?
而鄭萋給出的答案卻讓所有人失望。
“我不確定,這件事情,只有成為‘安期生’之後才會知道,甚至連鄭安期都不清楚。”
“我只有三個猜測。”
李淼挑了挑眉毛:“說來。”
鄭萋沉聲說道。
“其一,修習性功。”
“瀛洲之內並沒有其他兩路性功的功法,也或許當年他並沒有修習其他性功境界的資質,所以他想另闢蹊徑,只靠玄覽將自己的性功推到頂峰。”
“但這種猜測也還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千年的時間,他應當有無數其他辦法,至少不應該屈居瀛洲,而應該前往中原才對。”
“其二,因為其屈居瀛洲,死活不前往中原,由此而生第二種推測——有什麼人或物,叫他不敢前往中原。”
“而他這般苟活下來,是為了等那個人或物被時間消磨掉。”
李淼點點頭,認可了鄭萋的說法。
於是鄭萋繼續說道。
“其三……這種說法有些,不太能讓人信服。若非是蓬萊祖師留下的手記中提到了一些隻言片語,恐怕我根本都不會往這想。”
鄭萋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人人如龍。”
“什麼?”李淼皺眉。
“人人如龍。”
鄭萋再度重複了一遍,讓李淼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武功,首重資質。有資格修成天人的萬中無一,放眼整個天下萬萬人中,滿打滿算也就百來個。若是去掉橫死、氣卟粷埣埠兔髦槊蓧m的,就更少得可憐。”
李淼捻著手指,接下了話頭。
“但瀛洲和蓬萊人口就那麼點,天人數量卻比整個大朔江湖明面上的天人更多。”
“是。”鄭萋點了點頭。
“或許,他是在探索一條,讓所有人都能修習武功,甚至讓所有人都可以修成天人的道路。”
李淼沒有說話,鄭萋卻是自己搖了搖頭。
“但這種猜測,其實與前兩種猜測一樣站不住腳,至少是缺少了一些極為關鍵的資訊。”
“我只想覆滅瀛洲,不想探求安期生的想法,再加上蓬萊已經脫離瀛洲許久,滅門時多數典籍都已經失落,我那時又年幼,所以只能說這麼多。”
“是為了長生,為了躲災,還是為了天下人……就要你親自問安期生了。”
屋內沉默半晌,李淼思索了一會兒,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個問題,答完之後你就可以走了。”
“瀛洲之中,是否還有能繼承‘鄭安期’名號的人?”
鄭萋嗤笑一聲。
“沒有。”
“我知道你的意思,鄭安期死了,瀛洲之內無人再能繼承鄭安期的名號,當代的安期生也已經年老,也就是說瀛洲的傳承已經瀕臨斷絕。”
“但,他們還是有一個選擇,就是你。”
鄭萋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整個瀛洲傳承千年,恐怕無一人能與你的資質相提並論。自悟命三路,一日成玄覽,就是當年的鄭安期,與你相比也如朽木一般。”
“若是能將你擒下,讓安期生在你的身上重生,那無論他想做什麼,都離成功不遠了。”
“恰好,鄭安期出逃,瀛洲恐怕已經傾巢而出朝著中原而來,現在估計已經到了。鄭安期的死難以遮掩,他們一定會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
“李淼,你註定與瀛洲為敵。”
“我、蓬萊、鄭安期沒能躲過的,你也一樣躲不過……我希望你能成功,我會日日焚香祭拜,為你祈福!”
上一篇:封神结束,觉醒签到系统?
下一篇:被女帝离婚后,我分走百万倍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