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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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怡的劍,停住了。
正如她刺出的時候,彷彿消去了過程一般的迅捷。她這一劍停住,也好似沒有過程。
在劍尖到達鄭安期胸前一寸的時候,再不能前進分毫。
鄭怡抬頭看向鄭安期。
鄭安期是人,不是神仙。他擋住鄭怡這一劍的手段也不是什麼仙法,就是武功,就是真氣。
而且是與鄭怡同根同源的瀛洲內功真氣。
但正因為是真氣……才更讓鄭怡遍體生寒。
護體真氣,幾乎所有天人都多少會掌握的手段。大朔的天人爭鬥太過兇殘,動輒就是血肉橫飛,除去療傷功法之外,所有天人都會想辦法去儘量增強一下自己的“防禦力”。
護體真氣就是其中之一,而鄭怡作為修成須彌的天人,又是蓬萊這種高妙的傳承,自然也掌握了這手段。
鄭安期用的,便是這手段。
縈繞在他周身、如同實質一般緩緩流淌的、薄如蟬翼的護體真氣,仿若在他周身披上了一層輕紗,隱隱折射著月光。
同時也將鄭怡的劍定在了半空中。
鄭怡陡然想起了剛剛進入到此間院落時,鄭安期在屋內吟誦的那句話。
“滌除玄覽,能無疵乎?……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鄭安期笑道。
“貴客終於想通了嗎?”
“沒錯。無暇無疵,常守常在。這便是——”
“玄覽。”
“心神意三性之中的長生之法,聯結性與命的根本境界,自千年前就已失傳的性功境界之一,也是我瀛洲傳承的根底……如何,我可夠坦樟藛幔俊�
鄭怡一言不發,只是拼命鼓動真氣,試圖突破鄭安期的護體真氣,將長劍再向前遞上一寸。
只差一寸,就能貫入鄭安期的胸膛。
但就是這一寸,卻恍若天塹。即使鄭怡體內真氣已經瘋狂湧入經脈,甚至留下了暗傷,這能夠劈開巨石的一劍,卻是再也不能前進分毫。
鄭怡鬆開了手,撤身疾退!
能做的已經做了,若說這一路與李淼同行,她學到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日後再打”。
事有不諧,李淼只是不在,最遲明日就會趕到南京,她既然已經試探出了“玄覽”的根底,那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將訊息帶給李淼。
雖然不想承認,但鄭怡就是有種莫名其妙的確信——自己沒有辦法對付鄭安期,但李淼肯定可以!
只要逃走,就是勝利!
鄭怡一個閃身便退出十餘丈,一個鷂子翻身便竄出數丈高。同時猛然揮手,雄渾真氣裹住瓦片凌空朝著身後射去!而後一點屋頂就要飛身逃竄!
卻是猛然停住。
因為鄭安期出現在了她面前。
“貴客既然來了,怎麼不說句話就走?”
他雙手一甩袍袖,好整以暇地看向鄭怡。
“我在此候了貴客足有一月時間,就是為了等貴客上門,若是讓你走了——豈不是白費我這一月的辛苦?”
說罷,抬手就朝著鄭怡肩頭抓來!
鄭怡側身就要閃躲,卻是忽然定在原地。
又是那詭異的護體真氣!
在觸碰到那護體真氣的一瞬間,她的身體就被裹了進去,如長劍一般再不能挪動分毫!
若是強行動彈,怕是要將被裹進去的身體生生撕裂……那不用鄭安期動手,她自己就要重傷,便更無可能從鄭安期手中逃脫了!
鄭怡已經沒了手段,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鄭安期的手掌,距離自己肩頭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眼見著就要抓個結實!
就在這一瞬,鄭安期的眼神陡然變了。
“終於到了!”
“還以為你不會來!”
嘭!
一隻手從鄭怡的背後伸出,與鄭安期的手碰撞在一起……兩道如同實質一般的護體真氣,碰撞在一起,而後轟然炸開!
鄭怡只感覺身後領口一緊,好像有人扯住了她的衣物,將其甩到了身後。
是李淼到了嗎!?
鄭怡面色一喜,看向將自己救下的那人,就要開口。
“李——”
話未說完,猛然頓住。
震驚之色爬上鄭怡的面龐,瞳孔劇烈顫抖,手指緩緩攥緊直至發白。
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那道熟悉的身影,鄭怡顫抖著、緩緩道出一個已經數年未曾喊出、卻幾乎每晚都會在睡夢中出現的稱呼。
“母……親?”
第356章 追尋
“若在逡滦l衙門爭鬥的是鄭前輩和那個勞什子仙師,只是兩路境界、與供奉水平大致相同的鄭前輩……恐怕難以倖免。”
密室之中,王海毫無感情地做出了判斷。
他和小四與鄭怡沒什麼交情,只在嵩山之上見了一面。之後也就是從遊子昂帶回的訊息裡聽了幾嘴,對他和小四來說,鄭怡跟那些供奉沒什麼區別,死了固然肉痛,但傷心就談不上了。
谷飛軒是在鄭怡和曹含雁離開之後才甦醒,都沒有親眼見過,眼下也只是沉默不語。
但郜暗羽可是真急了。
一言不發,抓著黑尺回身就往水邊走。
王海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郜兄,以咱們的武功,就是過去也於事無補,不如從長計……”
嘭!
郜暗羽抬手一掌就把他的手架開,自顧自朝前跑,眼見就要躍入水中。
“唉……谷兄,攔一下。”
王海一個閃身追上,抬手就要扣住郜暗羽的手臂。
谷飛軒也是嘆了口氣,他雖然基本什麼都不知道,但聽王海說話也大致能明白現在的情況。也清楚以郜暗羽的武功,現在過去就是找死。
快步跑到郜暗羽身前,伸手就要攔。
“郜兄,不可——”
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了頓,攔在郜暗羽面前的手臂也是不由自主地放下了一些。
郜暗羽與他對視,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嘴唇抿著,死死地咬在嘴裡,嘴角都流下血來。淚水跟兩汪清泉一般,從眼中“湧”了出來,順著下巴不住往下滴落,眼珠子通紅一片,簡直像是頭受傷的野獸一般。
“讓開。”
郜暗羽說道。
谷飛軒手指顫了顫。
與郜暗羽相處不過一天時間,但郜暗羽壓根兒就沒什麼城府。在谷飛軒眼裡,他就跟個小孩兒差不多少,性子既跳脫又天真,哪怕是白天與兩位守備太監會面都像是在玩。
但眼下……郜暗羽沙啞的聲音中再沒有一絲玩鬧之意。
他語氣中的認真和殺意,正如谷飛軒面對那個中年太監時一般……谷飛軒知道,若是自己再繼續攔在面前,郜暗羽真的會殺了自己。
於是他看向王海。
“王兄。”
王海“嘖”了一聲,放下了手。
“郜兄且先停一停,你既然心意已決,我也不攔你,但你要是就這麼直愣愣地衝過去,對鄭前輩一點用處都沒有,甚至可能會成為敵方的人質。”
“我給你兩條合用的手段,但你也要答應我兩件事,如何?”
郜暗羽終於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王海。
王海搖了搖頭,朝著小四一伸手。
“四妹妹,給他點東西吧。”
小四點了點頭,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鐵質的小罐遞給王海。
王海把那小罐攥在手中,沉聲對著郜暗羽說道。
“郜兄,我要與你說清。以你的武功,此去跟送死沒什麼區別。我們的命是鎮撫使的,不會浪費在跟你一同送死的路上,這點你要清楚。”
郜暗羽沉默著點了點頭。
王海便繼續說道。
“但既然你是鎮撫使看重的人,日後說不得就是同僚,所以我也不能不管你……我交給你兩條手段。”
他伸手入懷,取出一份地圖,連同那個小罐一同遞向郜暗羽。
“密道地圖、苗疆蠱蟲。”
“若是正面對上,這兩樣東西對付不了那個鄭仙師,但若你需要逃命,多少能讓你多上幾分生機。”
“但有兩件事,你要答應我。”
郜暗羽與王海對視,一言不發。
“其一,你此去無論有什麼打算,至少在你確認自己絕對安全之前,我們就不要聯絡了。”
“其二,鎮撫使很看重你,所以你如果能做些什麼就去做,但若實在做不成,就儘量保住自己的性命……鎮撫使最遲明日就會到,到時一切事情都會了結。”
“不要白費了鎮撫使對你的栽培,明白了嗎?”
王海說罷,將兩樣東西拍在郜暗羽手中。
“我言盡於此,郜兄好自為之。”
郜暗羽盯著手中的東西看了一會兒,沙啞地說了聲“謝謝”,轉身躍入水中。
谷飛軒左右看了看,嘆了口氣。
“王兄……”
王海揮了揮手。
“都是習武之人,心頭自有三分惡氣,憋不住也是常理,不必多言,想去就去吧。”
“若是郜兄有什麼衝動之舉,你也好攔一攔。”
谷飛軒點點頭,拱了拱手。
“如此,王兄,就此別過。”
說罷,轉身躍入水中,朝著郜暗羽追去。
兩人上了岸,對著王海給的密道地圖看了看,找了一條距離逡滦l衙門最近的,繞到一條密道之中鑽了進去。
略過中間過程不提,約摸一炷香時間之後,郜暗羽和谷飛軒在密道之中停下了腳步,側耳細聽。
那一直在耳畔迴盪的巨響,已經不遠。
兩人對視一眼,悄聲掀開頭頂的蓋板,從密道之中鑽出,四下一看。
此處是一間食肆,正是白天曹含雁和鄭怡吃飯的那間,正在逡滦l衙門的對面。共有三層,最高的一層正好可以鳥瞰到逡滦l衙門內部的景象。
兩人悄聲沿著樓梯上行。
谷飛軒低聲開口道。
“郜兄,有件事情我還未想明白,關於你們那些天人啊瀛洲啊仙師之類的事情,我瞭解的不多,你聽聽是不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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