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時工作制的朝廷鷹犬 第276章

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啊啊啊啊!”

  他再次發出一聲驚叫,拼了命地朝前跑去。

  三丈!

  一連串的悶響,與他一同朝著河道奔跑的同袍如同破布一般飛了起來,重重落下。

  其中一具屍體砸在他的背後,他噴出一口血,整個人如同滾地葫蘆一般朝前翻滾,撲倒在地。

  眼前的河道,只剩下一丈的距離。

  “額啊啊啊!”

  腰部以下已經沒了知覺,方才被砸的那一下好像已經將他的脊椎折斷,腿腳無力地掛在身後。他伸手抓住面前的枯草,拼命挪動自己的身軀向前爬去。

  以他現在的狀態,就算跑到河裡也是個生生淹死的下場。但他已經顧不上考慮這些了,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算是死,也不要死在李淼的手中。

  九尺!

  五尺!

  三尺!

  慘叫聲不知從何時開始停下了,連帶著逃竄的腳步聲也一同消失,身後一片寂靜。

  他不敢去思考這代表著什麼,如同一條蠕動的蛆蟲一般拖著殘廢的身軀,拼命朝前爬去。

  一尺!

  只剩下了一尺!

  他朝前方伸出手,手掌上傳來潮溼的觸覺,江水翻湧濺起的水滴落在他的臉上,帶來一片清涼。

  他終於感受到了一絲解脫,伸手扒住了河沿的泥土,就要拖動身軀,進到水中。

  一隻靴子踩在了他的手上。

  “要去哪兒啊?”

  戲謔的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

  他僵在原地,絕望地抬起頭。

  李淼正低頭看向他,血水順著袖口滴落在他的臉上,還帶著些許餘溫。

  “怕了?”

  踩在他手上的腳緩緩發力,手骨發出一聲短促的悲鳴,隨後就斷裂開來。

  慘叫聲從喉嚨中湧出,就要逃出口腔。

  一隻手按在他的頭上,往下一壓。

  “既然做了畜生,就不要說人話了。”

  李淼壓碎了他的下巴,然後抓著頭顱將其提了起來,平視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

  “別急著死,好戲還在後頭……我看這些人裡邊,你的筋骨最強,正好,我還缺一柄趁手的兵器。”

  “你會是這群畜生裡面,活到最後的那個,有沒有感覺到很幸撸俊�

  一股暖流從李淼的手中灌入頭頂,遊走全身,治癒著他的傷勢。

  但在現在的他眼中,這股暖流要遠比冰水更加刺骨——因為隨著傷勢的恢復,已經失去知覺的下半身,開始逐漸將能摧毀他神智的劇痛傳至腦海。

  而他下巴連同舌頭都被李淼壓碎,甚至都不能發出一聲哀嚎,只能被李淼提在手中,朝著遠處奔逃的人群緩緩靠近。

  李淼的說話聲在他耳畔響起。

  “方才我聽人說,這艘商船上你們殺了七十三個人,老幼婦孺無一例外,還都在心口補了一刀,對吧?”

  “你殺他們的時候,他們怕嗎?”

  “不記得也沒關係……”

  “我會讓你們這群畜生,每一頭,全都記起來,什麼叫怕。”

第348章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視線中的一切都在飛速倒退,冷風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生疼。

  裘無影已經感受不到肩膀以下的身體,脊椎不知道什麼時候斷了,只能看著自己的身體如同破布一般在視線中飄飛。

  頭頂傳來李淼的聲音。

  “哪邊兒?”

  裘無影努力睜大眼睛,掃視四周。

  “東……邊。”

  塵土飛揚,李淼抓著裘無影的頭顱,朝著東側趕去。

  ————————

  “鄭姨……姐!”

  鄭怡走入船艙,聽見郜暗羽的招呼眉頭一皺,卻是沒心思去計較他的口誤,只左右掃視了一圈。

  “大人呢?”

  郜暗羽便將鄭怡和曹含雁離開之後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鄭怡點點頭,上前走到床邊,抬手拉起谷飛軒和小孩兒的手臂,掐住脈門。

  “大人已經治好了他的傷勢,只是氣血虧空,還要將養一段時間才能甦醒,現在也用不上他,且先把他放在這就好。”

  鄭怡又轉頭看了一眼昏睡的小孩兒。

  “至於這孩子……年紀太小,又受了驚嚇,有點失魂症的意思,這玩意兒咱們沒什麼辦法,等到了南京再找人醫治吧。”

  郜暗羽點點頭。

  李淼把人交給他,但他又哪裡會照顧人,只能把人先扛回來等著,生怕出了什麼差錯,直到現在才大略放下心來。

  鄭怡將兩人的手臂放下,轉頭帶著郜暗羽走出船艙,向上走到了二層。

  “曹兄呢?”

  郜暗羽問道。

  “換衣服去了。”

  鄭怡頭也不回地說道。

  兩人與李淼做的事情其實差不多,鄭怡本就知道水寨的位置,帶著曹含雁直接殺了過去,恰好就碰見了水寨中的水匪正和偽裝的官兵瓜分財物。

  鄭怡倒是沒什麼感覺,水匪也是匪,做的事情不會比土匪強出多少,不如說劫財殺人本就是他們的本分。

  綠林道雖然也有些“劫財不殺人”、“做事留一線”的潛規則在,但到底要不要遵守,還是要看各家當家人的修養如何,只要事情不鬧大,也無人會拿來說事。

  但曹含雁可受不了這些,尤其是看見官兵挑著沾血的綢緞,跟水匪討論價值多少銀錢的時候,眼珠子登時就紅了,跳進去就拔刀開殺。

  兩人把整個水寨屠了一遍,又留了幾個活口拷問了一番,耽擱了一些功夫,現在才回到船上。

  鄭怡連汗都不見,曹含雁卻是滿頭滿臉是血,就先自行去了二層更衣,這才到船艙找到了鄭怡和郜暗羽兩人。

  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後郜暗羽和鄭怡都是將目光投向了曹含雁。

  兩人都有自知之明,一個瘋子一個莽夫,提刀砍人還行,動腦子的事情還是交給聰明人來做為好。

  曹含雁也知道這兩人是個什麼德行,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郜兄,我先將在水匪寨子裡拷問來的訊息大致說一說。其實總括起來就兩點。”

  “其一,南京的四位守備太監,已經互相爭鬥了起來,且都在肆無忌憚的聚斂錢財,到了指使屬下扮作水匪劫殺百姓的地步。”

  “江南水道二十八路水寨,除了少數的幾個,都已經與他們勾結起來做上了這勾當,看守水道的漕甙芽倐兏怯H自下場,前往南京的漕咚酪呀浰闶潜M廢了。”

  “咱們這一路遇見如此多的水匪,原因就在於此。”

  “其二,南京城內的逡滦l衙門,已經被四位守備太監派兵圍住了。”

  郜暗羽一愣。

  “曹兄,你確定說的沒錯?逡滦l衙門,被人派兵圍了?”

  曹含雁嘆息著點了點頭。

  “剛拷問出來的時候我也有些不大相信,但換了幾個人,都是一般說法,應該是沒錯了。”

  “南京城,已經成了一座孤城。”

  “城內的官兵已經多數都被四位守備太監攥在了手中,城外的水道也被二十八路水寨封鎖了個嚴嚴實實。這南京城內外,無論是人還是訊息,都已經被徹底隔絕。”

  郜暗羽仍舊是有些不敢置信。

  逡滦l衙門可不是尋常的衙門,這可是皇帝本人的耳目、爪牙。

  帶兵將逡滦l衙門圍了、沿路劫殺百姓、封鎖城內訊息……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無可置疑的址矗�

  “可是……”郜暗羽仍舊皺著眉。

  曹含雁苦笑道。

  “我知道郜兄的疑問,明明都已經址矗@四位守備太監又為何會互相爭鬥起來?明明都已經互相為敵,卻又為何能默契聯手封鎖訊息?”

  “還有,他們如此瘋狂的聚斂錢財,又是為了什麼?”

  “這些疑問,恐怕要到南京城內,才能得出答案了。”

  郜暗羽點點頭。

  “那,曹兄,咱們怎麼辦?”

  曹含雁轉頭看了看鄭怡。

  “鄭前輩,您看?”

  鄭怡搖搖頭。

  “我只擅長砍人,計策你定。”

  曹含雁這才點點頭,說道。

  “據我看,咱們也只有兩條路,要麼是明修棧道,要麼是暗度陳倉罷了。”

  郜暗羽撓撓頭。

  “曹兄,你還是說清楚一點吧……”

  曹含雁笑了笑。

  “就是說,要麼咱們就亮明旗號,大張旗鼓的進城去。”

  “四位守備太監正在內鬥,又刻意封鎖了城內訊息,就代表他們現在既無心、也無力真的舉起叛旗。咱們亮明身份進城,估計他們反而不敢對咱們動手。”

  “好處是安全,大人的屬下知道後也會主動聯絡我們。但壞處是由暗轉明,再想查探訊息就難了。”

  “或者,咱們直接自己找辦法進城,自己想辦法聯絡上大人的屬下。但若是被察覺,估計少不得一場爭鬥,能否聯絡上大人的屬下也不能保證。”

  “就是這麼,一明一暗兩條路。”

  曹含雁說完之後,郜暗羽撓了撓頭。

  “曹兄,或許咱們可以在此等著李叔回來?讓他來拿主意?”

  曹含雁搖了搖頭。

  “大人此去肯定會抓幾個活口拷問,這些事情他也會知道,若是他覺得需要與我們一起,自然會找到咱們。”

  “若是大人覺得無需與咱們匯合,咱們卻在這乾等,反而還要讓他回身再來找咱們,耽誤時間。”

  “而且咱們也不能真的把所有事情都推給大人來做,郜兄。”

  曹含雁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於公,南京是陪都,若是出了差錯恐怕會天下大亂,不知會牽連多少百姓。哪怕是放在眼下,這情況持續一日,就不知有多少百姓死在這水道上,拖延不得。”

  “於私,鄭前輩的家事牽扯其中,郜兄你的事情也與蓬萊有所關聯,而我的本心也不能放著此事不管——我們不能幹等著大人來為我們解決。”

  “至少,我們得去做些什麼,為大人分去一些擔子才是,不然咱們還練得什麼武?”

  鄭怡和郜暗羽都點了點頭。

  船艙之中沉默了一會兒,鄭怡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