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高大的影子從安梓揚背後投射而下,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那老者已經停到了安梓揚身後。安梓揚說話的時候沒有壓低聲音,反而像是故意的一樣提了提音量,不止是老者,連跟在老者身旁想一起進去的邪道高手,都是聽得一清二楚。
柳承宣的手已經握在了劍柄之上。
安梓揚卻是笑了笑,朝他擺了擺手,施施然轉頭看向身後的老者。
“怎麼,老頭兒,不服?”
而那老者皺眉看著安梓揚,沒有開口。
安梓揚的境界,在天人面前一目瞭然。就是他身上藏著的那些機關,也不可能對天人構成什麼威脅。若是在別處,他根本不會多看安梓揚一眼。
但,若加上他身側的那塊石頭,就不一樣了。
老者目光轉動,看向那塊石頭,以及石頭下面延伸出的兩條殘肢。半晌,又看向安梓揚。
“你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他說道,嗓音粗糲,如同被砂石打磨過的石頭一般刺耳。
安梓揚笑了笑。
“怎麼,”他掃了一圈跟在老者身邊、想要一起進去的邪道高手們:“他們沒跟你說過這裡的規矩?”
他伸手一引。
“想要見立下規矩的人,很簡單。”
“由此入內,能過第一進院子,明天可以遠遠地看上他一眼。若是耳功還湊活,就能聽到他為這江湖立下的規矩。”
“能過第二進院子,明日賞月之時,便可以有個位子。”
“若是能過第三進院子,便可以見他了。”
安梓揚笑道。
“這便是規矩,當然,你也可以不守。”
老者沒有說話。
“請吧。”
安梓揚笑道。
老者邁步朝著山門走去。
見他已經進了門,柳承宣肩膀陡然一鬆,手也從劍柄上垂下,鬢角流下冷汗。他驚疑不定地看著安梓揚,說道。
“安公子,你能弄得過天人境界的高手?”
“當然不行。”
安梓揚聳了聳肩。
“對付個唐荷,就差不多把我身上帶的東西耗乾淨了。就算我提前有所準備,地點時間任由我挑選,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也不可能對天人構成威脅。小道就是小道,能對付個絕頂,就已經是到頭了。”
“那你還……”
“呵,分地方。”
安梓揚臉上露出微笑。
“若是在江湖上碰見他,我肯定是二話不說、轉頭就走。要是他對我有所冒犯,我也只能暫時把這啞巴虧吃下來,等到日後再想辦法弄他。但,此時此地,就是十個天人,我也照樣不放在眼裡。”
他挺直了腰桿,自豪的說道。
“行了,好不容易有個敢闖關的。明天就是宴會,估計他就是最後一個了,還是個天人,這熱鬧錯過了就再也見不到了。”
安梓揚笑著,邁步朝山門內走去。
“走了走了。”
其餘三人對視了一眼,快步跟上。
嵩山派的佈局,就是尋常大派的佈局。進了山門,當先是一個廣場,左右兩側分佈著一些建築,一般是外門弟子居住的地方。過了廣場便是嵩山派的正堂,門內有什麼大事,都是在這廣場和正堂上辦。
但此時,廣場上卻是空無一人。只有廣場兩側的簷廊之下,時不時有嵩山派弟子和逡滦l挎著刀劍走過,跟著老者進來的邪道高手足有十幾人,吵吵嚷嚷,但這些弟子和逡滦l卻是連一眼都沒有看過來。
老者皺了皺眉,跟在他身側的邪道高手便忙不迭介紹道。
“前輩,此次盛會雖說是在嵩山,但並非是放在嵩山派,而是在嵩山山頂。這嵩山派的門人,多半已經撤到了山下,此時門內只剩下一些真傳和內門弟子,更多的還是逡滦l。”
“方才那小子說的一進二進的事情,是要過了正堂,才算開始。”
老者聞言,點了點頭,邁步朝著正堂走去。
一般大派的佈局是以正堂為界,正堂之前的地界都是對外的。所謂的“外門弟子”、“內門弟子”,就是這麼來的。住在正堂前面的地界,就代表你是“外人”,只是裝點門面的人手;能走過正堂,就代表你已經是“自己人”,走到了門檣之內,故名為“內門弟子”。
所以過了正堂,便不會有太過寬敞的空間,而是劃分出了院落,以供內門、真傳、長老之類居住。
老者走過正堂,再穿過一條走廊,終於走進了一間院子。
安梓揚四人也跟著走了進來。
如外面一般,這院子原本居住的門人已經清走,四周寂靜一片,只有山風緩緩吹動院中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在這樹下,放著一個蒲團,一個女子正盤坐其上。
她面相看著二十出頭,容貌姣好,卻讓人生不起半點親近之心,只會覺得心底生寒。膝上放著一柄長劍,沒有劍鞘,一手放在劍柄上,一手按在劍身上,雙目緊閉。一眾人走了進來,她卻是沒有絲毫反應。
露水從劍身上緩緩滑落,滴在地上。
“心神洗劍。”
柳承宣喃喃道。
這是劍客獨有的一種修行方式,以真氣封閉五感,只保留指尖的觸覺,在心神之中觀想自己的佩劍,以真氣模擬劍氣,洗刷經脈。修習有成之後,真氣會更加凌厲,所觀想的佩劍也會更加如臂使指。
但,卻沒有多少劍客修習這法門。
因為太難熬了。
幾乎所有江湖人都知道,習武這條路,最難的關隘就是初次入靜。
修習內功最好的年紀就是十歲左右,筋骨已經大致長開、經脈也還未完全閉合,此時開始修習內功事半功倍。但大多數江湖人往往等到十五六歲、甚至二十多歲才開始修習內功。其中,一半是因為好的內功難尋,另一半,則是因為初次入靜的體驗,對於一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孩童而言,太過難熬。
五感封閉之下,所有平日間被忽略的瘙癢、疼痛都會被無限放大。內臟蠕動的聲音、血液流淌的聲音,都清晰的迴盪在心頭。念頭不斷起落,卻不能有絲毫在意,不然立刻就會退出入靜狀態,嚴重的甚至會直接走火入魔。不少天資出眾的天才,就是受不了這內功修行的苦,寧願武功不得寸進,也不願再繼續精進。
而這心神洗劍的法門,要比內功修行更難熬十倍。劍意遊走在經脈之中,刮落雜質,那疼痛幾乎不比嚴刑拷打差上多少。而看這女子劍身上流淌下來的露水,顯然是從昨夜開始就坐在了此處,一直在修行。
其心性之堅韌,恐怕要勝過天下九成九的劍客。
忽然,女子睜開了眼。
她的目光先是看向老者身邊的一個邪道高手,而後看向安梓揚,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而後目光再次迴轉到此人身上。
“你,有殺氣。”
她握住劍柄,緩緩起身。
“你要過這第一進院子?”
唰!
長劍提起,指向那人面門。
“來。”
那人面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轉頭看向老者,卻見他只是看著那女子,沒有半點出手的意思。
“前輩——”
他說道。
話剛一出口,就被那女子冷冽的聲音打斷。
“我不跟他打,他可以直接過去。”
那人猛然轉頭看向女子。
“為什麼!你前幾日殺我兄弟的氣焰呢!?”
“我打不過他。”
那女子冷冽的說道。
“鎮撫使說了,絕頂之下,我可以打。絕頂之上,不許我動手。”
她看向老者。
“你可以去第二進院子了。”
又轉頭看向其他邪道高手。
“你們要過去,可以來試一試。”
“生死不論。”
“好!”那人高呼一聲:“跟這朝廷鷹犬,不必講什麼江湖道義!大家併肩子上!”
“殺!”
跟隨老者進來的邪道高手一擁而上,朝著女子殺去。
老者和安梓揚四人邁步繞過戰圈,走向第二進院子。
柳承宣快步跟上,低聲對安梓揚說道。
“安公子……她不是您的同僚嗎……”
“您不留下幫她?”
安梓揚笑道。
“不必,這些人殺不了她。”
“走吧,去第二進院子。”
說罷,邁步走進了第二進院落。柳承宣也不好再說,只得跟上。
第二進院落,卻不像第一進那般空曠,反而是滿滿當當的放滿了瓶瓶罐罐。還有些足有一人環抱大小的缸,錯落的放在四處。
院落當中的石桌上擺滿了吃食,一個嬌小的背影正坐在那裡,時不時伸出小手拿取一些,塞進嘴中。聽到腳步聲,她才匆忙放下吃食,小手在衣角上擦了擦,又抹了抹嘴,這才轉身站起,笑著看向走進來的幾人。
柳承宣定睛一看,又是一時愣住。
這分明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身形都還未長開,面容嬌俏,一雙眼睛小鹿一般靈動,嘴角還有些沒有抹去的汁水,臉上還帶著羞澀的笑容。更重要的是,柳承宣在她身上沒有感受到一絲真氣,她手上也沒有半點習武的痕跡。
這就是第二進的守院人!?
真不是隨便找了個好看的小姑娘來湊數的嗎!?
他剛要開口,卻忽然感受到身側爆發出一股極其雄渾的真氣。
柳承宣驚愕看向老者,方才面對第一進院落的女子,都沒有半點防備意思的老者,此時竟是直接咿D了真氣,雙手泛出青黑之色,顯然是已經動用了橫練功法。
老者緩緩掃過院落之中的瓶瓶罐罐,又轉頭看向那小姑娘,沉聲說道。
“苗王?”
“不是啦。”
那小姑娘歪頭笑道。
“苗王早就死啦,老爺爺。”
“不,你就是苗王。”
老者卻是搖了搖頭,沉聲說道。
“這院落裡面,有蠱兵的氣味。”
“只有苗王的蠱蟲,才能驅使蠱兵。”
小姑娘卻是不滿的皺了皺鼻子。
“才不是,都說了不是了。”
“算了,老爺爺,你是天人嗎?修的是須彌還是金剛?”
老者瞳孔驟縮。
半晌,他才緩緩回道。
“金剛。”
“那我不跟你打。”
小姑娘竟是直接回身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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