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時工作制的朝廷鷹犬 第196章

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挺不容易的吧?辛苦你了。”

  段玦手停在半空,許久未動。

  沈尋凝瞪大了眼睛,手已經摸到了腳邊的劍柄上。

  她雖然懂得少,但還是拎得清該向著誰的。若真如李淼所說,此人處心積慮奔襲近兩千裡來與李淼“偶遇”,那想也知道必定是有所圖帧�

  若是要打,雖然自己是個“小癟三兒”,也能扔個劍鞘給師公助助興。

  李淼瞥了她一眼,笑了笑,沒有說話。

  半晌,段玦將夾的菜放到碗中,又將筷子放在一旁,方才苦笑著說道。

  “鎮撫使,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

  “不然呢?”

  李淼挑了挑眉毛。

  “自從去年過年那事兒之後,江湖上的天人和隱世門派都蠢蠢欲動。劍王閣是第一個,想要把唐門逼出巴蜀,被我硬生生按了回去。”

  “這訊息,尋常江湖人只覺得是謠傳,但你們這些正在觀望的隱世門派,都知道是真的。”

  “我從劍王閣出來之後就直接回了衡山,此後再未下山,你們都等急了吧?”

  “若不摸清我的底細,不試探出我對你們的態度,你們也放不下心冒頭。所以你才會如此急於見我,在時間上露了破綻。”

  “我說的,可對?”

  段玦苦笑著點了點頭。

  “是,大人說的沒錯。”

  “據我所知,在您前往峨眉的路上,應該至少還有兩位天人在等著與您‘偶遇’。”

  “我心急了,想要拔得頭籌,結果漏了破綻,確實是我的疏忽。讓大人不喜了,萬分抱歉。”

  “呵。”

  李淼嗤笑了一聲,伸手推過一壺酒。

  “你漏不漏破綻,都一樣。”

  “不然,你以為我此次下山是為了什麼?”

  段玦伸手提起酒壺,先為李淼滿上了一杯,而後才為自己倒了一杯。

  “這杯酒,就當是我向您賠不是了。”

  段玦一抬手,就要飲下。

  李淼卻是伸手一攔。

  “別急著喝,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若答得滿意,才有資格喝酒。若讓我不滿意,那就把酒壺吃下去。”

  李淼淡淡地掃了段玦一眼。

  “方才那五個人,都死了吧?”

  段玦點了點頭。

  “是。”

  “他們五個人,是不是你請來的托兒?”

  段玦眉頭一皺。

  “大人,在下——”

  李淼抬手止住。

  “好好想,好好答。”

  “多想一會兒。”

  “這個回答,會決定我對你的態度,也會決定你段氏,有沒有資格行走江湖。”

第262章 規矩

  李淼可不是沈尋凝這種愣頭青。

  巧合,是天下間最不可信的解釋。

  根據籍天蕊的估算,加上逃走的四個天人供奉,此時江湖上滿打滿算也就十個天人,最多最多也不會超過十五個。

  聽著不少,但根據前年戶部報上來的冊子,大朔足有一千萬戶、六千多萬人口在納稅。若加上流民、軍戶和隱戶,整個大朔怕是有一億多人。

  哦,就這幾個天人,李淼這半個月頭一次進城就碰上了?就算段玦不漏出時間上的破綻,李淼也不會相信這是一次“偶遇”。

  不過,倒也沒什麼所謂,不如說正好。

  本來李淼就是將此行的終點定在大理,段玦來見他,反而是省了他的功夫。

  段玦皺了皺眉。

  李淼的態度,過於跋扈了。

  籍天蕊和李淼過年所做的那些事情,基本都侷限在皇陵之內,幾乎沒人見過李淼出手。

  而李淼行走江湖以來,在他人面前出手的次數屈指可數。絕大多數觀眾要麼是名門大派的掌門,要麼已經被李淼收入麾下,自然不會出去亂說。

  真要論起來,李淼竟只有一次半當眾出手的記錄。一次是在泰安城內救下百姓,顯露出一路天人的境界;半次是在少林為行遲送行,一招逼退十幾個一二流高手。

  這就導致整個江湖上除了籍天蕊,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是什麼境界。

  說強,卻讓明教朝著皇帝揮出了那一拳,說弱,可劍王閣又確實收縮了勢力,不再與唐門爭搶。

  所以,段玦和其他想要來與李淼“偶遇”的天人,其實都是抱著兩種心思——

  如果李淼夠強,那他們試探的就是“態度”;

  如果李淼不夠強,那他們試探的就是“武力”。

  但李淼的境界又被功法掩藏住,皇帝都無法察覺,更不用說段玦了。除非翻臉動手,他根本無法判斷李淼的武力,只能從李淼的態度側面試探。

  李淼這態度,簡直像是根本不將所有的天人放在眼中一樣。如此跋扈,反而讓段玦拿不準李淼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好整以暇。

  心思電轉,段玦輕嘆一聲。

  “是我機心太過,反而落了下乘。”

  “也罷。”

  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著李淼施了一禮。

  “說到此處,還未向大人通報姓名、師承,是在下失禮,現在補上。”

  “在下段玦。出身大理段氏,是段氏現任家主。為家族傳承計,不得不來與大人見上一面,唐突之處,萬望海涵。”

  說罷,他直起身來。

  “不過,方才的問題,卻是要與大人說清。”

  “方才那幾人只是恰逢其會,與在下毫無關係。”

  “我大理段氏,乃是前理皇族。即使我今日唐突了一些,但此等用人命作筏之事,我段氏絕不屑於去做!”

  李淼上下掃了他一眼。

  “真的?”

  “……”

  段玦挺直了腰桿,彷彿根本不願意再答。

  “那就先當你說的是實話。”

  李淼將酒杯放下,在桌上磕出輕響。

  “坐下吧。”

  段玦緩緩落座。

  “你是‘須彌’,家裡有幾個天人?”

  李淼輕描淡寫地問道。

  段玦眉頭一皺。

  又是這種態度。

  這種問題,就像李淼前世問一個陌生人“昨晚做了幾次”一樣唐突。

  會問出這種問題,只有兩種可能。要麼這人是個不懂事兒的傻子,要麼他根本沒有把自己問的這個人當成人來看。

  “是哪一種……”

  段玦緩緩舉起酒杯,溍蛄艘豢冢逯@時間思索片刻,方才答道。

  “只有我一人。”

  李淼用筷子點了點他。

  “我也當你這句話是真的。”

  “說吧,你段氏,想要什麼?”

  段玦幾乎快維持不住表情了。

  不是,咱們聊到這兒了嗎你就問這個?

  我就是來試探試探、認識認識,怎麼你一句一句的,好像今天就要給我段氏定個規矩的樣子?

  你可不是皇帝!

  就算是逡滦l裡邊,你上邊也還有個指揮使呢!

  我段氏想要什麼,跟你說的著嗎?

  可這話,段玦卻是肯定不能說的,不然就是在打李淼的臉,到時打起來,段氏就成了那個出頭鳥了。

  朝廷再怎麼露出疲態,也不是單獨一個江湖門派能夠抗衡的。最先朝著朝廷揮拳的明教已經覆滅,現在朝廷急需一個重新豎立威信的靶子。

  段氏,不能成為這個靶子。

  他猶豫了一下,斟酌著說辭。

  “大人,此處人多耳雜,大人也有要務在身,不若日後尋一僻靜之處、方便之時,我再與大人說明,大人也好向上稟報,如何?”

  他在“向上稟報”這幾個字上,極為輕微的咬了一下。

  除了李淼,沒人察覺。

  李淼卻是嗤笑一聲。

  “你這是,怕我做不了主?”

  段玦繃不住了。

  不是,有完沒完?

  還未等他做出反應,就聽得李淼淡淡說道。

  “這點,你大可放心。”

  “大朔朝堂,我管不著。但這大朔的江湖,我可以一言而決。”

  李淼瞥向段玦。

  “你方才是不是在想,怎麼我問的如此唐突,好像現在就要直接給你段氏定個規矩的樣子?”

  “你想的沒錯。”

  “今日,我就是要給你段氏定個規矩。”

  “方才問你想要什麼你不說,現在我也不想聽了——你聽好我的規矩。”

  李淼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劃過,頃刻間木屑捲起,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劃痕。

  “不許對不會武功之人出手。”

  “這條死線,你看清了。”

  “堵不如疏,我也懶得去挨個上門殺人,這條線,你給我牢牢的記在心裡,不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