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時工作制的朝廷鷹犬 第165章

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王供奉說道。

  剩餘幾位供奉都是點頭,只有鄔志恆一言不發。

  “鄔兄……你是什麼意思?”

  幾位供奉都注意到了這一點,互相使了個眼神,緩緩逼近,將鄔志恆圍了起來。

  “你,不走?”

  “不走。”

  鄔志恆搖了搖頭。

  “而且,我還要攔一下諸位,請諸位踩著我的屍體離開。”

  “鄔兄!”

  王供奉怒吼道。

  “你當這什麼狗屁‘供奉’當傻了!?”

  “不是。”

  鄔志恆緩緩握拳。

  “我沒傻,也沒瘋。”

  “我心知看了這功法,只有死和逃兩條路可走。我也不是什麼忠臣,對皇帝也沒什麼忠心可言。”

  “只是,死到臨頭,我才忽然發覺,有些東西我還是放不下……放不下,便不能一走了之。”

  “王兄。”

  鄔志恆看向王供奉,而後掃視其他幾位供奉。

  “諸位,做了幾十年供奉,連自己的名字都快要忘了吧?可還記得自己當年在江湖上的門派、諢號?”

  “綠柳莊,‘恩怨難明’,王明。”

  “‘白刀’,李哀。”

  “‘黑刀’,劉喜。”

  “‘戚家刀’,戚祥。”

  鄔志恆指向自己。

  “漕幫,‘鐵鎖橫江’,鄔志恆。”

  “我乃漕幫幫主,鄔志恆。”

  鄔志恆的腰背陡然挺直,擺出一個拳架子。

  “王兄,同為供奉,同病相憐,我可以與你交好。但到了如今,我卻要與你割席斷交!”

  “綠柳莊是邪道!李哀、劉喜!你二人更是獨行的魔頭!”

  “這功法的口訣你們也看了!‘氣散神枯骨作舟’!這是門拿旁人的性命引渡自身到達彼岸的法門!”

  “若被你們拿了、流入江湖,這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要被殺了練功!皇帝只用天人,但天人稀少,你們這些邪道之人絕對會去嘗試用尋常江湖人、乃至無辜百姓練功!”

  “在變成什麼狗屁供奉之前……我乃漕幫幫主!正道豪傑!”

  “呸!”

  王供奉卻是一聲冷哼。

  “好好好,你原是心裡一直瞧不上我。”

  “也罷,正邪不兩立,我也不願再與你相交。”

  “但,你也別把話說的如此漂亮。”

  他冷笑著說道。

  “你是漕幫幫主,子孫現在都在漕幫。你無非是怕自己走了,自己的子孫會受牽連罷了。”

  鄔志恆沒有回答。

  誰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的到底是江湖道義,還是兒女私情。但看他已經暗哒鏆猓瑪[好架勢,就知道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戚兄,你怎麼說?”

  王供奉轉頭看向戚供奉。

  “方才姓鄔的說了,我和李兄、劉兄三人是邪道,但你可是正道。若我沒記錯的話,當年你在東南沿海抗擊倭寇,闖下了偌大俠名。”

  “今日,你可還要做這大俠?”

  戚供奉緩緩拔出腰間長刀,笑道。

  “幾十年前的虛名,早已煙消雲散,還談什麼俠不俠的,只怕江湖上早已無人記得。”

  “自然是要與王兄一道,掙一條活路出來。”

  “好!”

  王供奉喊道。

  “如此,姓鄔的,莫怪我等心狠。是你非要與我等為難,念在之前幾十年的交情上,我會給你個痛快!”

  “動手!”

  唰!

  噗通!

  “你!”

  劉供奉暴退,在他身側,李供奉的無頭屍身應聲倒地。

  戚供奉將刀夾在臂彎之中,擦去血液,含笑說道。

  “二對三,我倆估計贏不了。”

  “現在二對二,就差不多了。”

  “姓戚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供奉怒喝。

  “還能有什麼意思?”

  戚供奉玩味的說道。

  “你不說了麼,我可是大俠。自然不能與你等邪道沆瀣一氣。”

  “而且,你方才也說了,我們這一走,子孫必定會受牽連。無論今日是皇帝贏還是建文帝贏,日後都會找後賬。”

  戚供奉長刀指向王供奉。

  “我可不同於你們這些孑然一身的邪道,我兒子可是登州衛指揮僉事!我這做父親的,自然不能毀了兒子的前程!”

  “道不同,不相為郑 �

第229章 意義

  中間爭鬥的細節,鄔志恆已經不必再說。

  總之,四人一路死戰,到了大紅門,劉供奉已經身死。鄔志恆和戚供奉也已經身受重傷。

  王供奉看了一眼二人,知曉不能再拖,便與兩人狠拼了一記,以自己重傷的代價將兩人傷至瀕死,轉身逃入天壽山密林之中。

  而鄔志恆兩人也已經無力追擊,便就此出了皇陵,避開還在交戰的孝陵衛和禁軍,在一處空地上坐下。

  “戚兄,你兒子真是登州衛指揮僉事?正四品的官身啊,當真是出息。”

  鄔志恆勉強點穴止住血,說道。

  “那還有假?”

  戚祥面色蒼白,勉強笑道。

  “算算年歲,我那孫兒也十六歲了,差不多也該承襲這職位,日後說不得便是個將軍。”

  “我這戚家刀,也該由他發揚光大。”

  “恭喜,恭喜。”

  鄔志恆抱了抱拳。

  “我那孫子才十歲,不過之前辦差的時候,我暗中遞了訊息找人幫我打聽過。說是根骨不差,日後說不得也能與我一般,做一做這漕幫幫主。”

  “只是你我二人,恐怕都看不到子孫成才的景象了。”

  “呵。”

  戚祥笑了笑。

  “無妨,自打做了這供奉,就沒想過能有見到子孫的一天。”

  說到此處,戚祥腰腹之間忽然一時血崩。

  天人多半都能為自己療傷,但也有限度。方才四人是生死之爭,沒有半點留手,經脈、丹田、臟腑都是傷痕累累,真氣已經不再能形成周天,也就無力再為自己療傷。

  戚祥本能伸手捂住傷口,卻又一聲嘆息,把手拿了下來。

  “鄔兄,看來我要先走一步了。”

  戚祥笑著說道。

  “戚兄先走,且在奈何橋上等一等我,我隨後就到。”

  鄔志恆笑道,卻是忽然間面色一肅。

  戚祥在說完那句“先走一步”之後,瞳孔便已經擴散。腰腹之間的傷口血崩,鮮血沿著地面流到鄔志恆身下,讓他冰冷的手如同浸入了一盆熱水之中。

  “戚兄……唉。”

  鄔志恆嘆息一聲。

  “往日應當多與戚兄說說話的,可惜直到死到臨頭,方才與戚兄交心。”

  鄔志恆掙扎著站起身來。

  遠處,小太監看到了他,輕功趕來。

  鄔志恆緩緩俯身,朝著戚祥的屍體施了一禮,而後上前為他合上了雙眼。

  “戚兄請等一等我。”

  “我稍後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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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鄔志恆說完了整個故事,整個人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再也支撐不住,坐倒在地。

  一旁的小太監正要開口呵斥他這無禮之舉,卻被皇帝抬手阻止。

  皇帝看著地上的鄔志恆,緩緩開口道。

  “如此。”

  “所以,你是來領死的?”

  “是,陛下。”

  鄔志恆笑道。

  “臣之所以苟活到現在,便是為了將戚兄的事情告知陛下。”

  “不然……他便白死了。”

  “臣與戚兄,已經為大朔盡忠數十年,今次以身報國,只願陛下能夠善待我與戚兄的子嗣。”

  “如此,我與戚兄便可以瞑目了。”

  “好。”

  皇帝點了點頭。

  “朕從來都是賞罰分明。”

  “今日你們雖然蠢,踩進了僮拥南葳濉5钤谀愣酥倚牡姆輧荷希^相抵,朕便不賞不罰。”

  “天人之事,功法之事,到你與戚祥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