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我有崩坏模拟器 第47章

作者:秃秃礼奈

等到数到1的时候,顾彻将蒙住西琳的手拿开,对着还有些懵看着眼前的蛋糕的西琳,笑道:

“西琳,生日快乐!”

西琳一双金眸闪亮亮的,眼神中满是惊喜与开心。

第70章:哥哥死了!奥托受死!(5k)

“西琳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想要再吃一次哥哥做的点心。”

............

顾彻常常不可思议地思考一些微不足道的问题。罕见的失眠,睁眼一直到凌晨四点,他思考了很多。

黑夜勾引着失眠犯罪,清醒的人抓不到安睡。

黑黝黝的夜对顾彻来说,只是白昼换了颜色。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将时间结成了密封的茧,将他包裹在了里面,像琥珀一般封存。

如今的情况,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期,他也错估了自己在西琳心中的分量。

回想着西琳抱着自己哭泣的场景,他不禁苦笑。

死亡,世人所最为避讳的话题,顾彻曾坚定的认为自己并不惧怕死亡,并为自己的终末规划好了戏台。可现在,戏班子已经搭好,观众也已就位,要上台唱戏的主角却犹豫了。

他又不想死了,可他又不得不死。

金色天赋的副作用,是无法消除的,不论是他选择基因飞升亦或是机械飞升,都是无法阻止他短命的结局。

人生来就有欲望,人实现欲望的能力永远赶不上他欲望的能力,这是一个永恒的距离。这意味着痛苦。

他不禁想,如果自己死了,西琳该怎么办?

但他没有找到答案,只是默默的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沉默不语。

无言。顾彻转过头,看了眼西琳带过来的花,此时的铃兰仍旧开放,在凌晨四点。

莫名的,顾彻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

【凌晨四点凝视海棠花,更觉得它美极了。它盛放,含有一种哀伤的美。】

【凌晨四点的海棠花,应该说也是难能可贵的。如果说,一朵花很美,那么我有时就会不由地自语道:要活下去!】

花开即死亡,凋零且重生。

现在是11月12日,距离医生最乐观的预期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要活下去...吗,顾彻在心中呢喃。

一种迟钝而模糊的钝痛在他的全身上下蔓延,尽管顾彻已经失去了痛觉,但他还是能感受得到他全身的每一处器官,每一处组织,都在痛苦的悲鸣着。

顾彻向来都是一个健康的人,得病时也只是感冒发烧这种只要吃药再休息几天就可以恢复如常的小打小闹,所以那时的他很难去真正的理解一个病人,理解对方的痛苦、挣扎...

想要了解,就要先成为。

而现在将要死去的他,也算是能够与他们共情了。

他想活着,想继续陪伴着西琳。

顾彻转过头,看向睡在另一张床上的西琳。女孩睡得很安心,呼吸均匀,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像是正经历一场甜蜜的梦境。

顾彻莫名的感到有些放松,想起来在庆生结束后,西琳抱着自己说的话。

“西琳今晚想和哥哥一起睡。”

望着女孩的睡颜,顾彻心中突然涌上一种莫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只适合藏在心里,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它们不能变成语言,它们无法变成语言,一旦变成语言就不再是它们了。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它们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

顾彻的心脏忽然猛然跳动了起来,不和谐的心率让呼吸变得急促。倏地,像是某一根弦忽然断开,顾彻的意识像是被一只手拉拽着沉入海底...他彻底陷入了无底的深渊中。

............................................

西琳茫然的坐在顾彻已经住了三年的,对她自己来说都过分熟悉的病房内,空洞的睁着眼睛,像是在凝望着虚空中的某处一样。

暖色调的病房内,四处都是西琳打理的痕迹,窗台的绿萝、墙边的书架,还有床头柜蓝色垫子上摆放的花瓶,虽然瓶中的铃兰花已经枯萎。

西琳也没有心情去更换新的鲜花了,因为想要看花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四处看了看,又觉得自己不像是在装饰一个属于顾彻的病房,反而更像是是一门属于顾彻的——【棺材】。

顾彻的病情仍在恶化,西琳的心情也越发糟糕起来。

塞西莉亚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西琳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病房内,对着一张空旷的病房发呆,一时有些心疼。

她走到西琳身边,轻声道:

“西琳,要去看哥哥吗?”

西琳转过头,眼神下意识躲闪,想要逃避,但随后目光就坚定起来,点头道:

“西琳要去。”

....................

顾彻被紧急转入了重症监护室,西琳穿着厚重的隔离服,呆愣愣的站在监护室的门口,透过门上的那一小块玻璃看着病房内的景象。

隔着窗看见的,是被医生、被器械包围着顾彻。

医生忙碌穿行,仪器闪动图像,还有那不断从软管注入身体的不明药物...

医生的叫喊声、呼吸机嘟嘟声、心电图机的滴答声、注射泵滴滴声,都在一步步的刺激着西琳的神经。事情终于发展到了最坏的地步,就好像河坝终于毁于蚁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在那一刻,西琳这才知道。

原来生命,是这么脆弱的吗?

她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门口,一时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方向,失去了牵引,最终也会坠落到地面,摔断自己的骨架,摔裂自己的身躯...

顾彻所患的崩坏病并不同于普通的崩坏病,倒像是一种模因,沾染上便无法摆脱、无法治愈的模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健康不再。而现在,顾彻搬进了重症病房,也并不存在着好转后就搬回去的可能。

事实上,不论是顾彻还是他的家人,甚至是西琳自己都知道等待着顾彻的已经只剩下一个最为残酷的结果——

他会死去。

西琳又想起她在昨天生日许下的愿望。那时候的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在顾彻与琪亚娜一家人的注视下,许下了一个愿望——

希望哥哥活下去。

可而今看来,生日愿望什么的,只是哄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愿望,根本没有成真!

......

顾彻又回到了那一片白寂,重症监护室内没有多余的颜色,没有五颜六色的鲜花,也没有装饰柜子的垫子,有的只有医生穿着的绿色手术服,还有仪表上跳动的绿色纹路。

西琳花费了几个月将顾彻的病房打扮得温馨,现今却全都回到了原点。

“情况怎么样?”站在西琳身边的塞西莉亚向一旁的医生打听道。

同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医生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他低声说道:

“还是那样,如果乐观的话,今年还能过一次圣诞节。”

西琳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病人情况现在稳定了,要进去看看吗?”医生继续说。

西琳转过头,用一种期冀的目光看着塞西莉亚。塞西莉亚笑了笑,点头道:“麻烦了。”

.........

隔着厚重的防护服,西琳站在顾彻面前,有些不知所措,两只手紧紧的攥着,像是要抓住自己的勇气一般。

病床上的顾彻嘴里插着呼吸机,有跟管子直插入肺部,伴随着他起伏的呼吸动来动去。

此时的顾彻已经不能说话,他只能看着眼眶都有些红的西琳,微微笑笑,伸出右手,对她招了招,示意她靠近一点。

西琳走过去,然后手就被顾彻牵住了。

哥哥的手很冰冷,触摸起来像是摸到了铁块一样,西琳感受着从顾彻手上传来的温度,一股寒意也涌上心头。

她浑身发颤,半张着嘴,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流出,从她的脸颊划下。西琳在恐惧,在害怕,恐惧着死亡,害怕着失去...

忽然,西琳感到牵着自己那只手似乎又紧了一些,抬起头,她看向病床上的哥哥,发现此时的哥哥正对着他微笑,尽管因为插着呼吸机的缘故不能说话,但那双湛蓝如湖的眼睛却像是什么都说了一样。

一切艺术的终极都是临终的眼。

“哥哥,不要死,不要死!”

西琳再也忍不住,哭着用双手抱住顾彻的手,用着最为卑微的语气哭诉着自己的心愿。那一刻,潜藏在西琳心中的软弱、不甘、悲伤,全都无所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提醒道:

“时间到了。”

塞西莉亚眼眶也有些发红,她本就是一个感性的人。看着那一边的兄妹俩,叹了口气,说道:“让他们再多待一会儿吧...”

他人也许正是你的地狱,那儿有心灵的伤疤结成的铠甲,有防御的目光铸成的刀剑,有语言排布的迷宫,有笑靥掩蔽的陷阱。在那后面,当然,仍有孤独的心在颤栗,仍有未息的对沟通的渴盼。

................................

现在是十一月中旬,顾彻在昏迷中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缓期一个月。

西琳真希望时间能过得再慢一点 ,可时间是任性的、蛮横的且不讲理的,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志而就此停滞,墙上的挂钟照常转动。

仿佛想拼命抓住点什么,然而越是抓的越紧,时间越是如同沙粒般,从收拢的手指间悄无声息的溜走。

十一月,十二月...

12月25日。

圣诞节。

雪花飘落,轻柔地覆盖了大地。人们开心的挑选着节日的装饰物,匆匆忙忙地穿过繁忙的街道,手里提着装满礼物的袋子,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家家户户都装饰着一棵美丽的圣诞树,树上挂满了闪亮的彩灯和绚丽的装饰品,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歌声,似乎在为节日歌颂。

书上说,圣诞节是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刻,人们互相赠送礼物,表达友谊和爱。但西琳怎么可快乐不起来。

当小孩子们还在期待着圣诞老人的圣诞礼物时,西琳早已开始准备起了给哥哥的圣诞礼物。

西琳早已接受了现实,她不再抱怨命运的不公,也不期盼着奇迹。现在的她,只想和和哥哥好好度过的每一天。

这样就好,西琳不贪心的。

她在之前学会了做点心,本来是想做给哥哥吃的,因为哥哥以前常做给她吃。但现在哥哥的嘴里插着呼吸机,进食也都是那些被磨碎机打磨成几乎流体的食物

但现在是没有希望了,西琳满脑子都是那些被磨碎机打磨成接近流体的、丧失了原本形状的、顺着鼻饲的插管一点点流到胃里的食物。

没办法送自制点心,西琳走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这位小姐,是想要挑选礼物吗?”

听到商贩的呼喊,西琳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对方。

“那来看看我这里吧,不管是送朋友、家人亦或是恋人,都很合适哦。”似乎是察觉到了商机,商贩继续道。

西琳走到摊位前,左看看右看看,从中挑选出一枚雪景球。

在球形的玻璃罩内,雪花飘落在小屋上,屋外是碧绿的草坪,草坪中还开放着鲜花。而在院中,一个男孩牵着一个女孩的手,手指着那些花儿,一脸骄傲。女孩则是一脸好奇的看向男孩,时间在此定格。

西琳有些触动,没有多说什么,将这个雪景球买下,便准备离开。

突然,瓦尔特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急切道:“西琳,可算找到你了。”

“瓦尔特叔叔,怎么了吗?”西琳有些疑惑,瓦尔特为什么会跑市集上来找她?

“你哥哥,快不行了。”

“!”西琳的瞳孔猛然增大,下一秒便消失在了原地。

...

雪日的宁静沁人肺腑。

西琳来到顾彻病房前,正巧看见一群医生将两只手放在身前鞠躬的场景,塞西莉亚他们正掩面哭泣,连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齐格飞也是哭了出来。

西琳愣住,刚刚买好的雪景球脱手,落在了地面上。

“啪!”

雪景球碎了一地,就好像现在西琳的心一般。

现实从来不是童话,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

....

浑浑噩噩,西琳整个人像是心里缺了一块,就这样一个人呆站在病房的门口,木讷的看着病房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