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起于渊
那是小黑山山腰处,由碎石和积水形成的深水潭。
常有鱼虾,味道比河流里更加鲜美。
夏天时,村里不少人会去金石潭抓鱼。
只不过冬天去抓鱼的人极少,要是不小心掉进去,那可就有死无生了。
关键是,鱼虽然算肉类,但想要好吃必须得用油煎。
如今家中没多少油,江尘对这个小吉卦签其实有些看不上。
可家中只有一只山鸡了,今天吃了,明天就没肉了。
再不弄点肉,以后还是只能吃野菜糊糊。
犹豫片刻,他还是拿走了卦签——鱼肉也是肉啊。
他现在练弓正需长力气,必须补充蛋白质才行。
卦签化作流光钻进他身体,眼前立刻浮现金石潭的场景。
幽深的潭水中,一尺多长、脊背青灰的大鱼漂在水面,嘴部微微开合,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摆着。
漂着漂着翻了个身,露出银白色的鱼肚,随即背鳍和鱼尾一抖又翻过来,口中还不断吐着泡泡。
“快死了?难怪算是小吉。”
这么大一条草鱼,在水里劲不小,若是活蹦乱跳的,他根本抓不住,说不定还会被拖进潭水里。
这寒冬腊月,要是掉进水,可就生死难料了。
但是病恹恹的,那就简单了。
“行!今天的计划就是采天麻,捉鱼!”
江尘带上柴刀,背上长弓,穿上狗皮袄出了房间。
“二郎,上山去?”陈巧翠见他醒了,问了一句。
“嗯,上山去看看,能不能再搞点肉。”
“先吃早饭,我再给你准备点菜团。”
吃过早饭后,陈巧翠递过来一个布团,里面是野菜和粟米搓成的三个团子:“我淋了点鸡油,顶饿。”
在拒绝陈大花的婚事、带回来四只山鸡之后。
陈巧翠的态度简直对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谢谢嫂子,我今天可能回的晚点!吃饭不用等我。”
若是时间充足,他还想去山南边看看,能不能发现狍子的踪迹。
要是能省下一枚卦签的机会,也能多一次收获。
看着江尘离开,陈巧翠嘀咕了一句:“还会说谢谢了,真是变了。”
江尘穿着狗皮袄,背着弓出村,自然引起不少人注意。
江尘‘开窍’了的消息,靠着陈巧翠和江田的嘴,可已经传遍了半个村子。
“又上山去?这泼皮真改性了?”一个老头嘀咕了一句。
旁边人赶忙打断:“你可小声点!孙寡妇就是叫了他一声‘泼皮’,被他追着砍呢!”
那人声音顿时低了三分,嘴上不服气:“本就是个……”
话没说完,一道如炬的目光扫来,再看那手,已经摸上腰间柴刀了。
他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尬笑开口:“小尘啊,上山打猎?”
“陈叔啊,你家是不是还有两只鸡?”江尘装出思索的模样。
“哈……哈哈。”陈满仓尬笑两声:“叔说着玩呢,你别在意。”
江尘笑笑,这泼皮的人设还挺好用。
反正露出混不吝的一面,村子里基本没人敢惹。
直到江尘走远,陈满仓才表情一松。
嘀咕道:“这哪里改性了,他抓的怕不是山鸡,是谁家养的吧?”
“不可能,我亲眼见着江大郎拿县城卖的,就是山鸡。”
“你意思是,他真的会打猎?”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江的儿子会打猎,有什么奇怪?”
“狗屁!你们不知道,我可知道。”
江尘走出村口时,一个身影从路旁钻出来——正是张三坡。
“他那只兔子是撞死的,被他捡回去的。”
他上次可见过那兔子,自然知道死因,
“还有那几只山鸡,就趴在窝里,小孩都能抓住,这也算是打猎?”
上次被江尘威胁后,他越想越气。
只想着要是自己早点上山,那只兔子就是自己的!
在他眼里,已经是江尘抢了他的兔子,还用柴刀威胁他!
张三坡越想越恨,甚至对江尘多了些怨怼,“还想让我还银子?没门儿!”
陈满仓笑了两声:“张三坡啊,那不是你小兄弟吗?怎么刚刚躲在路边,也不上去打声招呼?”
“谁跟他是兄弟!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了。”
张三坡双手拢在袖中,一脸不忿。
虽然怨恨,但他也确实被上次江尘凶狠的模样吓到了……刚刚甚至没敢露面。
“这样啊,那看来江尘确实改性了,不跟你们来往是好事。”
“陈满仓,你什么意思!”话没说完,陈满仓已背着柴刀走了。
江尘上山后的第一站,还是放套索的地方。
第一个:空。
第二个:还空。
第三个:空空如也。
江尘不免失落。
这捕猎也太难了——明明看到兔子脚印,套索就放在必经之路上,还做了伪装,竟连续两天一无所获。
他深吸一口气,又撒了几粒新鲜粟米,想着若是明天还没收获,就把套索收了,等开春再下。
之后继续上山。
一路往山上走了近两个时辰,后背被汗浸湿,一股股热气从领口升腾而出。
寒风刮过,江尘口中吐着热气,脸上却如被刀割一般。
从袖子里伸出手,狠狠搓了两把脸,登上最后一块石头,终于站在了小黑山中峰顶部,寒风顿时又猛了几分。
在山顶眺望,小黑山后面还有一座比它高近两倍的大山。
林木茂密,郁郁葱葱挤在一起。
即便白日,那山也如黑天。
不知有多少毒蛇猛兽生活其中。
那里,就是二黑山,仅仅远远看着,都让人觉得危险。
不过危险也伴随着机遇。
大型猎物基本只在二黑山出现,小黑山连狍子之类的中型猎物都很少见了。
“以后,得往那座山去。”江尘心中已定下目标。
在山头歇得差不多了,江尘的目光开始搜寻那两株天麻。
顺着卦签指引,他往山下走了百步左右,看到一片背风的坡地。
这靠近山顶的位置,树木密集度高多多了,掉落腐叶积了足有半尺厚,踩上去像陷进绵软的棉絮。
江尘攥着铲子拨开半枯的蕨类,卦签的荧光在眼前若隐若现,却没看到天麻的踪迹。
第18章 贾凡,灰松鼠!
“藏在石头底下吗?”
他没学过辨认草药,只从卦签里见过天麻的模样,并不清楚其习性。
眼看荧光指引处有块松动的青石板,于是顺手掀开。
石板打开,边缘处缠着圈浅褐色的菌索,像老藤的根须。
江尘眼中一喜,他在卦象中见过,天麻需与朽木菌类共生,看来就在这了。
他蹲下身,用铲子沿石板缝轻轻撬动。
腐叶簌簌掉落,露出黑褐色的泥土,一截圆胖的东西滚了出来,沾着湿泥。江尘用袖口擦了擦,黄白的底色显露。
一头带尖 “芽嘴”,另一头有凹陷 “肚脐”,正是天麻!
“原来在这儿。”
他越发小心,顺着菌索往深处挖。
铲子没入土中,碰到硬实的根茎后,又将铲子外挪三寸,连土带根撬起。
之后再掰开散土,是两株并生的天麻,粗如孩童小臂,外皮的细密环纹如树木年轮。
“五年生的天麻,应该能值些钱吧。”
江尘赶紧从怀里摸出布包,小心将天麻放进去。
腐叶下的泥土还留着生长的浅坑,菌索在坑里盘成细网。
他铺回腐叶,盖好青石板,想着说不定之后还能再生两株。
“这趟上山,不亏!”
爬上这小黑山顶,可是费了他不少力气,总算没白来。
将天麻揣进怀里,江尘却没直接去金石潭。
顺着背风坡往小黑山南面走去。
按卦象说,南山这边有狍子活动,他没取卦签,不知确切位置,但也不影响他提前踩点。
只不过,南山有一整座侧峰,而且林木比靠近三山村的位置更加茂密。
江尘漫无目的地搜寻,走了一个时辰,除了看见几粒发干的粪便,再无其他。
看着更远处灌木密集的位置,江尘低声喃喃:“如果真有狍子活动的话,应该还得再往南走,”
三山村在小黑山东边,再往南就离村子有些远了。
想着还要去金石潭抓鱼,江尘就停下脚步:“还是下次再来吧,以我现在的箭术,碰见了也可能抓不住。”
正准备转身,江尘的目光在十几步外的一处雪堆上划过。
忽觉不对,顿时警觉起来,手往后一掏,转瞬牛角弓已握在手中,弓弦拉开。
“别紧张!”
江尘举起弓的时候,那 “雪” 站了起来,同时开口。
原来是个穿兔皮袍的男人,背挎乌木弓,腰悬短刀。
看着三十多岁,一张脸红的发紫,皮肤皲裂发白。
“眼力不错啊,哪来的猎户?” 男人笑着发问。
“三山村的。” 江尘依旧警惕。
荒山野岭遇其他猎户未必是好事,为了猎物互杀的猎户可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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