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锅小米李
“电厂。”
“知道了。”
挂断电话,张义出神地想了想,电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和陈开颜有关?
还有,为什么偏偏会让文员等在门口让自己知道刁队长给自己打过电话呢?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不对,这根本就是个陷阱。
这也是戴老板提前部署的计划之一吗?也许是,也许不是。
对张义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刁队长所谓重要的事或任务,他已经猜到,而且要顺其自然地演下去。
如果他得到红党的线索不上报不抓人,就等于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嫌疑。
这么想着,张义立刻离开办公室,驱车向电厂赶去。
他离开办公室的瞬间,一个电话打到了毛齐五所在的会议室。
“毛主任,目标刚刚离开。”
“和谁?”
“就一个人。”
闻言,毛齐五的神色凝重起来,立刻拿起旁边的另一部电话拨了出去。
局本部大门外不远处的杂货部里,老板正守在门口,认真注视着门外的情况,这时电话响了。
“目标马上到你那里。”
“是。”
老板挂掉电话,立刻出门,朝几十米开外的十字路口处摆了摆手。
那里一个清洁工模样的中年人收到通知,一改往日的木讷和呆板,迅速穿过马路,奔向趴在路口的一辆黑色轿车。
他坐上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拽掉头上的毡帽扔向后座,并将后座放着的包裹一把抓过来。
不多时,张义驾驶的汽车从局本部大门出来,飞快穿过十字路口,汇入车流。
而开着黑色轿车的中年人已经换上了一件呢子大衣,原本那件油啧啧的棉袄被他仍在了轿车后座。
他一手操作方向盘,一手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然后解开副驾驶座上的包裹,从里面抓过一个礼帽带上。
有条不斋地改变了自己的形象,此刻从外表看,谁也无法再将他和那个扫地的清洁工联系起来。
做完这一切,中年人快速启动汽车,循着张义的汽车跟了上去。
……
第428章 女朋友
“陈杰,又见面了。”
“刁,刁队长。”陈杰局促不安地看着他。
刁队长则是笑盈盈地看了他片刻,兴奋,却又不慌不忙,他瞄了几眼电话亭四周,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小旅馆,不由分说:
“换个地方讲话。”
不待陈杰说话,两个警员已经冲上去拉住了他。
到了小旅馆,刁队长像是招待朋友一样,亲自张罗着给陈杰倒水。
“茶还是白开水?”
“我,我不渴。”
“还是喝点吧,一会要问的问题多着呢。”
刁队长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不动声色地拿出一个笔记本,然后问道:
“从哪说起呢?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
“我”
“别紧张嘛,说吧,你都发现什么了?”
“我,我发现电厂油印室的主任老赫是红党。”
刁一德笑了:“口说无凭,证据呢?”
陈杰愣了愣:“我我偶然发现他们在秘密开会,还宣誓。”
听到这话,刁队长想了想说:“你说的这些,并不是直接证据。”
陈杰沉默了。
“报假警?想骗钱?”
“我,我没有。”
“你看你,什么事都有个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你不说清楚,我们连立案都立不了,怎么抓这个老郝?”
说着,刁队长将笔记本合上,给一旁的警员使个眼色:“既然陈老弟不愿意说实话,咱们只能换个聊法了。”
话音刚落,两名警官阴险一笑,拳头朝着陈杰呼啸而来,狠狠砸在他未完消肿的腮帮子上。
陈杰猝不及防吃了两拳,竟然从椅子上飞了出去。
两名警员追上去,摁住他,继续抡起拳头狠狠地揍了下去。
“行了,下手也没个轻重。”刁队长眼看都出血了,挥手制止。
被拖起来时,陈杰原本就鼻青眼肿的脸早已惨不忍睹,嘴里淌着血。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
陈杰浑身颤抖,激动地喊道:“我说的都是真话,真的是我偶然发现的。”
“是吗?”刁队长冷笑一声,“看来陈老弟现在还有些糊涂,看来下手还是轻了点,要不继续?”
陈杰听出了刁一德的弦外之音,一脸绝望:“我,是我跟踪陈开颜发现的。”
“这才对嘛,老赫虽然只是个油印室主任,好歹也有一官半职,你们的业务又不相关,你怎么会对他突然感兴趣呢?”
刁队长得意笑了,“仔细说说,时间地点,你是怎么跟踪的,都看到了谁。”
之后刁队长问了很多问题,关于陈开颜,关于郝主任,还有当晚的一切。
陈杰昏昏然地回答着,脑子嗡嗡作响。他好像听不见自己说话,也不记得说了些什么。
直到刁队长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打电话举报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
陈杰怔怔地抬起头,看着刁队长。
“还通过这种方式,你要保护她?”
陈杰没有说话。
“明知她是红党,还要救她?”刁队长继续咄咄逼人地问。
陈杰终于慌了:“不不不,刁队长,你听我说,开颜她不是红党!谁都有可能,但开颜不可能!
她就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工人,善良单纯,她肯定是被蛊惑欺骗才加入他们的。我已经让她主动退出了,我,我这么做完全是在挽救她,还望刁队长看在我主动检举的份上,饶她一回,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你以为过家家呢?”刁队长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白纸黑纸写的清清楚楚。”
说着,刁队长把笔记本递给他:“写上去可就是呈堂证供了。”
这话让陈杰错愕得一下子哑口无言,望着笔录愣住了。
刁队长的思路却没有中断,一把扯过笔记本:
“看到了?你亲口说的,是你亲耳听见的,说’她的母亲是红党党员,27年的时候奉命打入果党’,老资格了,所以说,你所谓的心上人貌似简单,实则是红党余孽,这种人可是要赶尽杀绝的。”
“扑通”陈杰哆嗦着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刁队长,不是这样的,我是主动检举,求您放过她一回,我保证.”
刁一德没说话,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钱夹,拿出几张钞票丢在脚下。
“这是一回事吗?我又不是委员长,说赦免谁就赦免谁。
当然了,不会让你白忙活一场的,这点钱算是线人费,拿回去给你老娘买点好吃的。”
陈杰浑身颤抖,望着地上那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仿佛突然之间有人抽走了他的脊梁,负罪感瞬间将他湮灭。
另一边,张义的汽车停在电厂外的公用电话亭旁的马路上。
他坐在驾驶座上,盯着窗外的电话亭出神。
几十米开外,马路边上同样趴着一辆轿车,乔装打扮后的中年清洁工抓着方向盘目不斜视。
这时,一个商人模样的侦查员快速穿过马路上了副驾驶:
“你说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清洁工没有说话,他从挡风玻璃里看了看张义的车,而后将一只手悄悄地摸向了车座下方,从那里拿出一把乌黑的手枪。
“真要动枪?”
“一旦发现他向红党通风报信,立即抓捕,死活不论,这是毛主任的命令。”
商人皱眉:“公用电话又没有装窃听器,我们怎么知道他说了什么?”
清洁工:“只要他打了电话,顺着号码就能查出来。再说了,电厂有咱们的人盯着,红党只要有异动,一切就清楚了。”
“行,那就静观其变。”商人点了点头,同样摸出了手枪。
在两人的注视下,张义下车了,他不紧不慢地走进了电话亭,然后拿起了电话。
与此同时,漱庐会议室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毛齐五连忙快步向前抓起了电话:
“喂,我是毛齐五。”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毛齐五眉头立即皱了起来:“知道了,继续监视。”
挂断电话,他蹙着眉,有些心烦意乱,张义竟然又打给了警察局的刁一德,难道自己的猜想都是错的?
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思忖了一会,他抬手揉着太阳穴,再次下令:“通知所有人,包括盯着张义的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是。”
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张义站在马路边,抬手看了看手表,正当他注视着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思索着姓刁的在哪里时,就见一个穿便衣的男人从不远处的小旅馆走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定睛一看,果然是刁一德。
“刁队长。”
“张,张副处长!”刁一德连忙跑了过来。
“你给我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
“对啊,张副处长,您还记得陈杰吗?就是他向警局举报,说发现了红党的线索。”
“陈杰?”张义脸上写满了惊讶,“有证据吗?”
“证据确凿。”刁一德激动说,口气自信满满。
说着他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将陈杰的招供记录指给张义看。
“陈杰说的应该是实话,现在可以确定的嫌疑人有陈开颜和这个老郝,只要抓到了他们,严加审讯,一定可以逼问出其他几人的信息。”
“太好了,刁队长你立大功了,从现在开始,这件案子由我们军统接手了。”张义一脸赞赏。
“长官过誉,职责所在,义不容辞。”刁队长搓了搓手,殷勤说:“不知卑职能不能参与抓捕,给您当个马前卒也行。”
“抓捕?谁说要抓人了?”
张义摇了摇头,“先监视起来,最好是将他们一网打尽。即便要抓人,也不能大张旗鼓,这么粗糙,得给他们想个罪名才行。”
刁队长有些泄气,想了想,又豁然大悟,马上建议说:
“长官,咱们昨天不是抓了个敲诈犯吗?还在警局关着呢,完全可以给他录制一份口供,让他自己承认是受到电厂油印室主任老赫的指使,才对陈开颜图谋不轨。
如此,有了人证指证,我们便可以借机将当事人陈开颜、老郝传唤到警局,保证不会打草惊蛇.”
张义笑了笑,这个办法有些拙劣,但不重要,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