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384章

作者:一锅小米李

  这似乎预示着什么不祥。

  一辆黄包车稳稳当当停在一处居民巷口。

  带雨棚的车上坐的正是五十来岁满脑肥肠的大海货运公司董事长黄大海。

  不过此刻他已换了一身装束,棉袍礼帽,提着公文包。

  他下了车,打发黄包车夫离去,站在路边警惕地扫了一圈周围,见没有异常,才向着巷内走去,最终停在一户贴着大红福字的小院前。

  抬手刚要敲门,院门已经开了,又快速闭上。

  “大海同志!”

  黄大海刚走进去,便被院门内那双手紧紧地握住了。

  “永年同志!”黄大海的右手上还提着包,也立刻搭上去,同样用双手紧紧地握住来人。

  永年同志四十上下,戴着近视眼镜,一袭长衫,文质彬彬,他便是山城城工部负责人钱永年。

  “你紧急叫我来,是不是出事了?”

  “确实出事了。进去谈吧。”钱永年一手接过黄大海手里的提包,邀请他向正屋走去。

  屋内布置简单,一张四方桌,两把椅子。

  两人分左右坐下。

  钱永年双臂趴在桌上,尽量凑近黄大海,声音轻而有力:“早上运送的那批货出事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两名同志牺牲了,一人被捕.”

  “我有责任。”平日里脸上堆满谄媚又虚伪笑意的黄大海,此刻严肃冷峻,仿若换了个人一样,“要是能早一步打通交通线,也不至于出事.”

  “现在不要谈责任,而且问题也不在于你。”钱永年立刻把话接了过去,“问题出在人身上。”

  “人怎么了?”

  “押运人员擅自改变了路线。”钱永年沉着脸说,“本来货物计划走青木关检查所,但他们打听到那边人多,就临时变更了路线,换到了一品场检查所。”

  青木关检查所设在通往西北的公路上,这里检查同样严格,但主要是查人。

  国府最怕的便是老百姓跑去宝塔山,尤其是青年。

  凡是去西北的,必须要有证明文书,文书稍有问题,轻则轰回去,重则直接扣押审查。

  “欲速则不达。那,在一品场检查所到底出什么事了?”

  钱永年:“据逃出来的赵福生同志说,刚开始一切顺利,给检查人员送了好处,检查的很敷衍,后来有个特务让他们留半车木材用于取暖烤火,几人不愿意,才和特务起了冲突.

  特务们立刻变了脸,不但要让他们将木料全部搬下来检查,连车轮胎都要卸下来,这事立刻成了导火索。”

  黄大海跑运输,对检查所这些人的盘剥和肆无忌惮早有领教,皱眉说:

  “他们要木材给他们就是了,药品电台可比那些东西金贵多了,这不是因小失大嘛。”

  “谁说不是呢,老刘老汪当时说尽了好话,可白狗子不干,眼看药品和电台要暴露,赵福生和陈满囤立刻就和他们干起来了。”钱永年叹了口气,一脸沉痛:

  “他们就这么牺牲了,留下孤儿寡母,我该怎么向她们交待呢。”

  “赵福生、陈满囤?新来的同志?”

  “是。押运的任务很重,除了要应付各个检查站的盘剥,还要对付地痞土匪,上次咱们的一车货就被土匪劫走了,所以组织上特意从宝塔山调了几个精干,很能打,赵福生、陈满囤又是山城本地人,熟悉情况,谁想到”

  “很能打,但就是不懂怎么和人打交道是吧?他娘的,一来就给咱们捅娄子。”老黄痛心又憋屈,忍不住爆个粗口。

  “老黄,你也别抱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善后,将陈满囤同志营救出来。”

  “赵福生同志呢?转移了吗?”

  钱永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上午十一点了,如果一切顺利,赵福生应该已经上了前往长安的火车。

  这时,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钱永年走过去接起来,却一言不发,等着里面的人先开口。

  片刻,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客人病了,很重,暂时回不去了,抱歉。”

  说完,电话断了。

  钱永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蒙了,好半响才回过神。

  赵福生不是已经拿到车票和新的身份了吗?为什么他没有如约上火车?

  此人一旦出事,潜伏在警察局帮他伪造证件的同志首当其冲。

  “出什么事了?”

  “赵福生出事了。”钱永年望着老黄,“我现在马上要向组织上汇报。”

  “.好吧。”老黄无奈地应着,坏消息接憧而来,这个年怎么就这么难呢……

  “停车检查!”

  张义的汽车刚靠近一品场检查所,一名手持红旗的士兵便迎了上来,他身后的木栅栏后,几支长枪已经举了起来。

  开车的便衣将车减速,探出头说:“局里的公车都不认识?有什么好检查的。”

  士兵一脸不屑:“别说是局里的车,就是戴老板的车也要接受检查。”

  便衣被他这话气笑了:“你”

  “行了,停车,配合他们的检查。”

  张义挥手制止,早听说一品场检查所所长韦贤“霸气侧漏”,凶名远扬,他此刻算是见识了,连手下干事的说话都这么硬气。

  当然,士兵敢说这话,也确有其事。

  平日里戴春风的汽车凡是从这里过,副处长张炎元收到消息,都会暗中通知韦贤,让他做好准备。

  每次韦贤都是亲自上阵,戴老板的汽车离得老远,他已经手持绿旗,启动木栅栏,行注目礼,让戴老板畅通无阻。

  但每次戴春风都会停车下来视察一番,韦贤此人也确有本事,将检查所打理的井然有序,每个检查员精神抖擞,汇报工作滴水不漏,让戴老板非常满意。

  有次戴春风从贵阳返回山城,夜间从这个检查所过,事先谁也没有通知,司机横冲直撞惯了,刚想闯过去,就被拦了下来,气得他破口大骂。

  韦贤正在检查工作,天黑也没看清戴老板,又怕司机假冒,强硬地让司机下车接受检查。

  司机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老板就在车上。”

  韦贤毫不客气:“我就是奉戴老板的命令检查,老板自己制定的规矩,他更应当遵守。不管谁来,我都要检查。”

  戴春风听到这话,马上从车上下来,要他按照既定规定检查,还对他特别嘉奖了一番。

  这事传出之后,来往的车辆更加小心,都知道韦贤此人不好惹。

  很多特务都看他不爽,暗中向戴老板反应,但戴春风却说:

  “我们需要的就是这种不讲情面,不大懂人情世故的干部,无论他有什么别的缺点,这一点就很可取了。”

  如此,韦贤这个所长的位子越坐越稳。

  检查员仔细检查了一番,又核实了证件,才客气说:“原来是张科长,不知有什么公干?”

  “你们韦所长呢?”

  “审讯室正审犯人呢。”

  “带路。”

  “这张科长,所长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我是奉戴老板的命令来移交犯人的,怎么,你想抗命?”

  “.好吧,您这边请。”

  审讯室光线很暗,血腥味扑面而来。

  入眼的便是满墙挂着的各种各样的手铐脚链,以及血迹未干的皮鞭、藤条等,真是应有尽有。

  进门处靠墙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中山装的黑瘦中男人。

  光头,深陷的眼窝藏着一双三角眼,眼眸像两把寒刀透着狠厉,此刻正死死盯住对面的犯人。

  韦贤——危险,名副其实啊,张义心说。

  他对面审讯架上吊着一个二十岁左右满脸倔强的平头青年,肩膀上赫然中了一枪,血水止不住地往外渗,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显然已扛过了一番酷刑。

  “所长,这位是谍参科张科长。”手下战战兢兢介绍。

  韦贤没说话,自顾自点了一根烟,盯着犯人喝道:

  “进了这个地方,我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定你的罪,让红党打不出一个喷嚏,合作还是顽固抵抗,你自己掂量。”

  撂下这话,他才侧头看向张义:“久仰了,张科长,有什么事吗?”

  见这厮拿大,装傻充愣,张义也懒得和他客气,板着脸,拿出戴春风的批示:

  “奉局座命令,前来提人,军令如山,请韦所长马上办理交割手续。”

  韦贤恍若未闻,他耸拉着眼皮问:“没听戴先生说啊?”

  张义轻轻一笑,不屑地看着他,语气淡然无比,就像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你要抗命?”

  韦贤表情一滞,愤懑说:“戴先生的命令我自然会遵从,但你们谍参科也太会捡便宜了吧?人是我们抓的。”

  “人是你们抓的,谁也不能否认。”张义不疾不徐,“设卡检查是你们的职责,甄别红党内奸是我们的工作,大家最好各自做好分内工作。”

  韦贤冷哼一声:“你们再晚来一会,我就拿下犯人的口供了。”

  “不见得吧?我怎么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审讯的工作还是交给我们专业的人做吧。”

  “哼,什么不见得,他的同伙已经落网了,我马上就可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顺藤摸瓜就可以找到他的家人父母,一双父母一层天,我倒要看看他是要忠还是要孝。”

  同伙已经落网了?

  张义心里翻江倒海,眼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谢谢韦所长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放心,等犯人招供,自然有你一份功劳。”

  韦贤再也无语,沉默了片刻,冷哼一声,背着手走了。

  “带走!”

  ……

第390章 叛变

  张义刚到局本部审讯室,就看见处长何商友春风满面地走了过来。

  “何处长。”

  “呵呵,这个年开头不错!”何商友志得意满,他瞥了一眼皮开肉绽的犯人,“看起来油盐不进啊,继续用刑。走,我们先去看看另外一个。”

  “需要通知司法处吗?”

  “我看就不必了吧?”何商友砸吧着嘴说,“案情重大,为防止走漏消息,知情范围应该尽量缩小。”

  说到后面,他自己都笑了。

  张义也笑了。

  另一间审讯室中,同样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平头青年,被固定在审讯椅上,双手被紧紧铐着,灰头土脸。

  张义上下打量他,小伙子看起来很淳朴老实,如果咧嘴笑的话,会给人憨厚的感觉。

  他穿着一件粗布棉衣,耷拉着头坐在那里,神色平静。

  “没受伤啊,看来抓捕过程很顺利。”

  “是没怎么反抗,都找到他家里了,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何商友一脸嘲讽,“这些红党太小看我们了,我们不可能满大街嚷嚷着抓红党,通缉令都是以通缉杀人犯、盗窃犯的名义发出的,奖励丰厚,老百姓踊跃举报啊,他的父母好几年没见到儿子,一听儿子犯下这么大的罪,还劝着儿子主动自首呢。”

  张义感觉到他的得意,附和着笑了笑:

  “这么说,还得给他父母一笔奖金。”

  “应该给,人不能言而无信嘛,为了方便,连他父母一起带回来了。”何商友呵呵笑着,又从秘书手里接过两份证件,递给张义。

  一份证件叫赵福生,一份叫王小河。

  张义仔细对比:“是同一个人,看来警察局有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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