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星子
高阳淡淡的出声问道。
“草民听清了。”
秦文昌尽可能的镇定下来，甚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本官再重申一遍，此案涉及到了亡魂，以及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本官可以不敬鬼神，但对爱情终究是要敬畏一二的。”
“毕竟本官年龄小，性子单纯，崇尚美好的爱情。”
这一番话响起，百官嘴角齐齐疯狂抽搐。
年龄的确小，但性子单纯？
这不见得！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本官不想将手中乌盆浸水，如你二人真是被冤枉的，那便不认罪便是，本官自会还你二人一个公道，重罚林氏！”
“但你二人真的杀了陆文正，本官还是那句话，你若认罪，交代作案的细节，本官可饶你不死，诛杀那恶妇田燕！”
“若是你不认罪，待会儿本官审问田燕，她认了罪，那抗下一切的人，就是你秦文昌，你将受千刀万剐之刑！”
高阳朝着秦文昌走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秦文昌，语气就好似地狱最深处的魔鬼，令人听着心尖发颤。
“秦文昌，告诉本官，你是真的无辜，是那林氏冤枉了你，还是在五个月之前，你残忍杀了陆文正，将其做成了乌盆，林氏说的都是真的？”
秦文昌瞳孔骤然一缩！
他神情惊骇的看向高阳，虽然早就知道高阳在玩人性和诛心，但真当再次听到这番话时。
他的心头，还是不可遏制的浮现出一抹恐惧！
一旁，卢文和王一帆等人全都面带紧张的看着秦文昌，等待着秦文昌接下来的话。
他们能身居大理寺和刑部，位高权重，自然也不是庸才，高阳的险恶用心，他们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王忠更是目光躲闪。
这秦文昌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但那田氏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
那一句舔遍长安茅坑，高阳应当没听到吧？
他心底一阵忐忑。
这一刻，王忠很有些慌。
秦文昌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随即开口道，“大人的话，草民全都听清楚了，但草民的确是无辜的。”
“这林氏乃是恶意诬陷！”
秦文昌咬死这一点，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
田青骤然松了一口气，幸好这秦文昌抗住了，没有上当中计，否则他也完了。
整个大理寺都不会容他！
高阳神情不变，继续淡淡的道，“秦文昌，别怪本官没提醒你，若你真的杀了陆文正，却恶意欺瞒本官，田氏却交代了，那死的可是你。”
“这一点，你可要想好。”
“世上，可从没有后悔药！”
秦文昌有些动摇，但还是一脸坚持的道，“既无罪，如何认罪？”
“难道高大人和这林氏相识，就非要令我夫妇认罪，这才能善罢甘休，若是如此，草民愿认罪伏诛！”
他想勾起百官的同情，祸水东引，但令他费解的是，这一刻，纵然是卢文和王忠都没有开口出声。
整个金銮殿的态度，就像骤然变了一般。
高阳一脸嗤笑的道，“怎么？很失望？”
“本官一没有对你动刑，大刑伺候，二还有阿基米德原理作为实证，谁能说本官一个不是？”
“你打错算盘了，并且这让本官更加怀疑你，但你放心，本官一向讲证据！”
说话间，高阳扭头看向武曌。
“陛下，臣问这秦文昌的话问完了，现在还请陛下用膳，简单吃一点，垫垫肚子。”
瞬间，武曌愣住了。
“用膳？？？”
“难道不传唤这田氏？”
高阳目光深邃，“陛下，这田氏不能这么早召见，因为臣从刚开始就发现这田氏的表情很可疑。”
“所以让她多等一等。”
“她若真的无辜，那纵然等上一段时间，那也无妨，因为按照两人的证词来说，她们压根就不认识这陆文正，乃是被冤枉的，此计便也无用！”
“但若田氏心里有鬼，那在臣的攻心之术之下，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陷入巨大的猜疑！”
“这个过程，臣称为博弈！”
第323章演一出戏，田燕的选择
一番话，众人全都神色一变。
卢文和王一帆也不得不说，高阳的断案手段恐怖，并且这博弈论精彩至极。
田氏一介妇人，心理防线薄弱，若真的心里有鬼，一旦将时间拉长，她一定会饱受巨大的心里煎熬！
这小子，他是真的阴损啊！
两人齐齐看向了高阳，脑海涌出一个念头。
高阳扭过头，看向跪着的秦文昌，目光幽深。
这一刻，秦文昌心乱如麻，彻底的慌了。
他能抗住活阎王的审问，那田燕呢？
只要他们夫妇二人有一个承认了，那另一个就死定了。
原以为高阳是在针对他，但没想到，高阳的目标，一直都是田燕！
十几年的夫妻情，再此危急关头，真能相信吗？
但这时，高阳的声音响起。
“来人，将这秦文昌，还有这大理寺寺正田青给本官带下去，不得和田燕有一个眼神的碰面！”
高阳大手一挥，宫中禁卫瞬间将秦文昌和田青带了下去。
两人强装镇定，但实则心中一团乱麻。
高阳紧接着迈开步子，走到林氏的身边。
他再次开口道，“本官相信你的话，也觉得这秦文昌夫妇有大问题，但办案不能只凭感觉，要有确凿的证据，仅靠阿基米德原理作为孤证，太过勉强，完不成证据链的闭环！”
“高大人能够出手，民妇已经万分感激了！”
林氏一脸激动，直到此刻，她才总算看到了一抹沉冤昭雪的希望！
“会演戏吗？”
高阳忽然问道。
“演戏？”林氏一脸懵。
“待会儿田燕被压入金銮殿中，本官要你对着她一阵冷笑，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般，会吗？”
林氏一愣，然后陡然明白了高阳的意思。
“民妇尽力而为！”
高阳瞧着满脸紧张的林氏，笑着道，“不必紧张，本官会配合你，你看到林氏的瞬间，就畅快喊出一声苍天有眼，接下来就交给本官，你只用保持冷笑，以及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就行了。”
这一番对话一出，百官全都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卢文、徐玄机全都一脸变色，震撼的盯着高阳。
这高阳，多笋啊！
田氏的心理防线本就比秦文昌弱，这一点，满朝文武都看的出来。
高阳不但延迟时间令其胡思乱想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和林氏演一出戏！
这田氏若是心里有鬼，定会交代！
吕震听完，忍不住的道，“论歹毒，还得是你这臭小子啊，这也太狠了！”
“你这破案手段，这田氏若是真的杀了人，必定扛不住，人性踩踏之下，必定利己，出卖了秦文昌。”
高阳则笑着道，“瞧吕老将军这话说的，小子哪里懂破案，小子只是能懂女人的心理罢了。”
武曌：“……”
她盯着高阳所在的位置，唇角扬起。
这高阳，很懂女人心理？
“……”
金銮殿外，一处偏殿。
田燕看着一旁身子笔直的侍卫，她只感觉坐立难安，屁股都仿佛是有蚂蚁在爬。
高阳为何还没有召见她？
这都过去多久了，一刻钟都过去了吧。
若是单纯的审问，秦文昌咬死没有杀陆文正，那至于需要这么久吗？
还是说……
田燕瞬间心乱如麻。
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旦深种，就会随着时间快速地扎根发芽！
现在对田燕来说，每一秒都是极其煎熬的。
纵然她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要相信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夫君，但这个念头却在出现的一瞬间，骤然被吞噬掉。
一股无尽的恐惧，将她团团包围。
尤其是困在这个狭小房间，周遭只有侍卫林立，她连着急惊慌的情绪，都要拼命将其掩盖。
这就像一根弹簧一般，越压就越是反弹！
又过了许久，李隆推开殿门，冷冷的道，“田氏，该你了。”
“随我入殿！”
说完，李隆转身就走。
田燕见状，连忙跟在李隆的身后。
“启禀陛下，田燕已带到！”
田燕再次踏入金銮殿，那张涂满胭脂水粉的脸上，满是小心和忐忑！
当她看到金銮殿内，并无田青和秦文昌的时候，她的心头猛然一慌。
人呢？
她下意识的挪动目光，看向了林氏所在的方向，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布满冷笑和快意的面庞！
这表情！
“哈哈哈，苍天有眼，天不藏奸啊！”
“天不藏奸啊！”
这时，林氏爆发出一声大笑，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
田燕直接傻眼了。
林氏这是什么话，并且先前看向她的眼神，分明饱含恨意，现在为何变成了满脸畅快？
一瞬间，田燕浑身像是被惊雷劈下，令她四肢骤然僵硬起来，一股寒意骤然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住口！”
“本官断案，金銮殿上不得喧哗，再敢出言，本官将你和你那女儿，一并处死！”